第63章 暴风雪来了
暮白醒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是几点。
他从床上坐起来，整个房间仍然像晚上一样，只有一线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出来，暮白听到外面‘喀嚓’一声好像有什么断掉的的声响，穿上鞋起身拉开窗帘后，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雪白色，灰蒙的建筑群上很多都裹上了冰雪，这一抹雪色让整座城市看起来不那么呆板死寂。
只是暴风雪的到来，殃及城内为数不多的绿植，就连暮白所在这栋房子底下为数不多的两三棵树木枝条也被积雪压断了。
暮白看了一眼茫茫雪景，不如兰姆星的壮观美丽，他收回视线在客厅里找到自己的手机，已经早上7点了。
忽然，暮白察觉到自己遗忘了一件事，他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床，彻底清醒过来，那张床已经空掉了，只有他一个人，客厅里也是。
池瑾年在他还没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随即暮白手里的手机‘滴滴’两声提示音。
那是一条短讯——走了，军备处有重要会议，署名是池瑾年。
或许是知道暮白迷糊的性格，池瑾年特意留了落款。
暮白合上手机，不知道池瑾年为什么要特意交代他的去处，不过到这个点暮白也不去关心了，他该洗漱去工作的地方了。
昨天第一天工作，是有城务所的专车护送去训练基地的，暮白在想今天一定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他得自己去搭列车。
下雪之后的室外是很冷的，暮白才到主城内甚至没有携带更多衣服，为了避免自己被冻坏，暮白选择向叔父求助，用手机给叔父发了一条短讯之后他踏上了列车。
暮白找了一节人少的车厢坐下,今天列车上的人都格外兴奋，大家纷纷在观看车窗外的雪景，这时列车的广播装置循环放着机械女声的播报。
“气象台讯息，暴雪天气将会持续，雪量较大，请居民观看雪景时注意自身安全，做好防冻措施。”
“目前主城资充足, 暴雪持续时间，不会影响主城居民的基本生活。”
因为积雪的原因，列车比平常到站的时间稍晚了几分钟，距离上班的时间已经不远了，踏出站台暮白是一路小跑进入训练基地的。
“白白早上好。”和他打招呼的是霍桑。
“早上好。”
暮白跑了一路，额头上出了细汗，本来寒冷的天气他这时却感觉到了微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暮白坐到霍桑身边，看着他在记录本上默写了一些物资。
随后办公区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诺亚面无表情的进来，路过暮白和霍桑时，他微微牵动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想和他俩打招呼。
两人都抬头看向他，不过，停顿一秒的诺亚随即又不屑的偏过头直接走回自己的工位上。
暮白：“……”
霍桑却说：“算了，每个人性格不同，他可能我不适合跟我们做朋友。”
暮白点头，：“今天还是继续收集需求单吗？昨天的区域我还没走完，只拿到了一部分。”
霍桑昨天同样只完成了一部分，心里想着应该是继续昨天的工作才对。
只是这个时候，角落的诺亚却说话了，“需求单可以下午再去收集，昨晚下雪了，罗伊今早要从城外运物资进来会受交通影响，物资一点会晚点，10之前要分发完所有物资，时间短茉莉一个人可做不完。”
“所以我们要去帮忙，”暮白回头看向他，“你也去吗？”
诺亚扁嘴：“我看起来像是会偷懒的人吗？”
“………”暮白也没那意思，只是诺亚太敏感了。
诺亚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之后，就立马站起身，“走吧，下去工作。”
霍桑见诺亚的态度，大概明白了诺亚是特意上来叫他们俩下去工作的，因为很显着的特点就是，诺亚没有穿外套，虽然室内的温度不算太冷，但一直坐着工作身体还是会感受到凉意的。
想到这霍桑也跟着站起身来，脱掉自己身上的大衣。
暮白见状不解道：“为什么脱衣服，桑桑你不怕感冒吗？”
“应该不会，下去分发物资是个体力活，运动起来不会冷的。”
暮白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和霍桑一样脱掉了外套，他里面有一件灰色的毛衣轻柔但保暖。
三人来到下面的后勤处，果然罗伊刚运送了一车物资过来，全部堆放在后勤处大门外的空地上，而茉莉则是在一一清查数目再分类搬回后勤处的房间里。
看到暮白他们几个下来，罗伊连忙招呼道：“昨晚雪太大，道路积雪路不好走，物资都不能装太满，我还得多跑几趟，你们赶紧帮茉莉分类摆放到指定的位子，待会就有士兵来领取物资了。”
罗伊说着话又爬上货车，茉莉从大片的物资里抬起头，看到诺亚叫来了帮手不由得高兴起来。
茉莉笑了一下朝他们挥手：“快来帮忙。”
几人走过去，茉莉正在清点医务室预订的大批药品确认过数量没有问题之后茉莉说：“要不然诺亚你先把这些东西给医务处送过去。”
诺亚皱了一下眉，看向满地的物资其中不乏一些巨大的箱子，这些物资看起来不是omega能轻易搬动的。
他道：“茉莉我去送药品，你们几个能把那些大家伙抬进去。”诺亚说话的同时手抬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罗伊刚卸下来的货物。
“呃……”显然是不能的，茉莉又将目光投向暮白，“那暮白去…”
诺亚道：“他一个人也不一定要跑好几趟，让他们两个omega一块去，最多送三趟就剩下的时间还能回来帮忙。”
显然茉莉同意了诺亚的说法，将一张清单递给暮白，“那就辛苦你们俩跑几次了。”
暮白接过清单没说什么，既然是工作，他自然不会推辞，于是和霍桑共同上手将物资码放上小推车里在寻着医务室的方向去送货。
医务室在训练营的另一边，霍桑必须要穿过很长的通道，小推车上的物资堆的很高，虽然不是很重但也害怕中途掉下来，暮白在后面扶着装有物资的纸箱，霍桑则是拉着小推车的把手在前面开路。
两人协作走在通道里，昨晚那种风声也在通道里响起，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有一些雪花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落进来。
冷风吹进来的同时，也将霍桑身上的香味吹进暮白的鼻息里，不同于昨天霍桑自身的清淡花香味，暮白今天似有若无的还闻见了李延身上的气息。
暮白没有询问缘由，他大致已经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两人一路找到医务室，那里接收物资的是一位年轻的alpha，看到来送药品的是两个omega立即上前帮忙。
医务室不太大只是一栋三层的建筑，暮白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楼，在一楼的角落里有一个通风口，暮白不太理解为什么室内会有留这样一个黑洞，清点还在继续，不久之后又有医生模样的alpha带了几个人来帮忙，那名医生人可能发现了暮白的狐疑。
好心问道：“很奇怪角落里的那个通风口？”
“啊？!”暮白还以为没有会注意到他的，他微微诧异的回头，对上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那里的声音有点大，所以……”
那名医生很温和，应该是大环境影响吧，多数alpha对待omega和beta都是十分亲和的，“所以是嘈杂的声响，吓到你了。”
暮白不说话了，那黑洞里传来呼呼作响的声音确实挺恐怖的，和他晚上在客厅里听见的风声一样凄厉。
“不用害怕，那个通风口是连接地下管道的，医务室有一些废弃材料不能直接丢弃，都会通过指定的管道排放到固定的位置集中销毁，今天你们能听到那里发出声响，是因为昨夜下了暴雪，管道里气温太低害怕管道结冰封死，才会在白天也打开通风口的。”
“是这样呀。”暮白很高兴有人能耐心解答他的疑虑。
那医生微笑：“我是医务室的内科医生，我叫温榆，你们俩是城务所才安排过来的工作的。”
温榆在训练营待的时间不短了，每隔一段时间城务所都会更换新的员工过来工作，其原因也不难猜测，因为每次派来的都是omega和beta时间一长，总会有殷勤的士兵和城务所的员工产生感情，当然如果是两厢情愿当然是好的。
只不过现在所有星球的人数骤减，alpha、beta、omega的比重已经严重失衡，主城里beta和alpha搭配都不够，更何况是omega，所以任何alpha只要有机会都渴望得到omega的青睐，这样才能保证血统的延续，当然alpha和beta也能孕育新生命，但这种两性结合却只能诞下beta或者alpha，并不能孕育omega，所以在保证人类长期发展的前提，职能部门是希望omega最好能选择alpha组建家庭。
有人主动示好介绍自己，暮白的家教让他立刻回应道：“我叫暮白，是昨天才被安排过来的。”
同时霍桑也微微颔首，“霍桑，和暮白一样也是昨天来的。”
温榆了然，他过越过霍桑的位置，他往前走，护士雪莉的登记册上一片狼藉，满是涂涂改改的痕迹，看来是熬夜看护病人让她精神有些恍惚了。
他按住雪莉的手，道：“里斯特你过来登记吧，雪莉累了，先让她下班休息。”
雪莉感激的看向医生，而被叫到名字的里斯特也没有怨言，而是轻轻拍了一下雪莉让她把登记本和笔递过来。
然后温榆转过身，面向霍桑和暮白，道：“清点数目可能会持续一会，你们两可以去旁边休息一会。”
暮白：“……好的。”
虽然很想快一点回去帮忙，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快不起来，两人并肩坐在铁质长凳上等待着。看向几米远的地方，一箱箱的药品等待开封查验，霍桑慢慢的将目光转向了室外，没过一会他突然说话了。
“暮白你喜欢雪吗？”他道。
安折看向他，发现他的目光穿过医务室的玻璃，望向外面雪白世界的一角，那是一种很冷的目光。
“12年前沃尔特星也下过一场暴雪，雪景很白，很漂亮，可我却不喜欢。”望着那里，霍桑道。
“为什么？”暮白这时才发现，今早和霍桑见面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笑容，他问：“是因为下雪很冷吗？”
暮白在兰姆生活了18年，每年冬季都很漫长，雪花是他习以为常的，但要说喜欢其实也谈不上，暮白十分怕冷，相比漫天冰雪的纯白，他更喜欢炙热烫脚的夏季。
“不只是寒冷？”霍桑道：“暴风雪还意味着死亡。”
主城的人当然意识不到，这里的人拥有充足的生活物资，就像今天，罗伊会一趟又一趟的向城内运送物资，城务所永远都是优先保证主城的需求，而这种特殊的时期，平民窟那样的地方又有多少人会关心。
“死亡吗？……”暮白想起来离开兰姆星时，那里正在发生雪灾，他所在街区经常断电停水，虽然有供给站的接济，可暮白也觉得活下来很困难。
暮白觉得霍桑说的对，他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下雪，寒冷会驱散人想要活下去的意志。”
霍桑转头看向暮白：“……”
“我的家乡是一个极度寒冷的星球，每一年的冬季都很漫长，在那里生活得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晶币一旦到了冬季他们也会面临窘迫的境地，受不了寒冷人们不能出门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冬季里有人也会挨饿受冻。”暮白说起这些也有感慨的意思。
霍桑：“白白你有过这样的经历。”
暮白点头，很小的时候父亲也因为没有稳定工作，他们一家过了几年穷苦的生活，即使后来生活好一点了，在冬季他们一家仍然不能肆无忌惮的享用食物，所以在记忆中能在冬季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汤是暮白小时候最幸福的事。
霍桑这时浅淡的笑了：“或许我们有相同的经历。”
欣赏雪景只存在于富裕人类的意识范畴里，像他们这样出生黑市的omega想的永远是生存。
暮白迟疑了一下，转头和霍桑对视，看清他眼里的笑意，有一种哀伤的感觉，暮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然而霍桑像是吐出了心中的郁气，变得不像刚才那般忧伤。暮白有时候不太能懂霍桑，第一次见面，霍桑在被人抽打，那时候暮白觉得霍桑是一个坚韧的omega，后来在叔父的店铺相遇，他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惹哭了他，暮白那是又觉得霍桑也只是个爱哭的omega，但后来霍桑有为了追求所爱不惜冒着被拘捕的风险潜入赌场只为见他的爱人一面，再到后来他也可以为了李队长奉献出自己。
他们认识这么久暮白好像一直没有看清霍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有点他可以确定，桑桑是个很好的omega。
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
暮白把目光重新转清点物资的alpha身上，满地的箱子已经快点完了。
然而此时连接二楼的通道里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
暮白站起来，看向骚动的通道，霍桑也站起来。
有病人从二楼跑下来了。
“快抓住他。”一名医生紧随其后：“尼尔森，药物反应过激，不受控制了。”
暮白：“……”
霍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