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庭纠纷
“伏特先生经常耍酒疯打人，我就跟伏特小姐建议往酒里放点安眠药，让他睡过去就不会耍酒疯了，骑士大人，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喝醉了酒用菜刀砍我们家的门板，说要杀了我们，吓得我们都不敢出门，要不是左邻右舍热心肠，我和婶婶昨天就成盒了，我们屠龙骑士好容易回来一趟，也不说去隔壁给我们讨回公道。”艾蕊萨可怜巴巴地说道，她含着泪花的眼里划过一丝嘲弄，她能预料到这些执法骑士会怎样和稀泥。欺软怕硬是恶徒的本色，肥美的猎物想要活着，狩猎者就必须死，而道貌岸然的正义使者一旦降临，往往让猎物连连反抗的权利都丧失了。
“天啊，生命女神保佑，你们两个丫头还真是胆大，酒和药同时服用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没出事就是万幸了。”另一名骑士双手合十感叹道。
“原来如此，布莱恩小姐，伏特先生的行为确实过分，但是往酒里放安眠药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之前在妓院旅馆发生过很多起类似的人命案件，大多都是为了防止客人酒后打人往酒里放安眠药导致的。如果遇到危险，就找巡逻骑士，他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不要擅自处理啊。”奥利弗说道，艾蕊萨心里却想着，对待一个醉酒闹事的八尺壮汉，那些巡逻骑士来了只会端茶倒水和稀泥，不过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巡逻骑士就要教育她宽容大度了，看来下次得让简加大药量，争取送伏特先生早登极乐。奥利弗又问道，“话说回来，布莱恩骑士，你就这么放心地把你的亲生母亲交给一个在你看来残忍又恶毒的亡灵法师？”
乔治本来被胳膊的幻痛折磨得不轻，听到这样伤人的话，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另一名高高瘦瘦的骑士火上浇油地说道，“是呗，布莱恩小兄弟，你中午把咱们折腾出来给你和你妹妹处理家庭纠纷，没有酒菜吃不说，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你可得请我们去赫克托耳酒馆搓一顿。”他抓着乔治的肩膀，笑得满脸淫邪之色，凑过去奥利弗咬耳朵说，“听说那里新来两个新的姑娘，是菲克尼斯伯爵的女儿，父亲因为私吞公款被抓，女儿也被卖到那里做女招待，听说还是处子之身嘿嘿嘿。”
“行了，布拉纳，说了多少次，执行公务的时候你别讲不相干的事，人家小姑娘还在这里，听到了成什么样子？”奥利弗小声训斥道，那个叫布拉纳的骑士却不以为然，反而盯着艾蕊萨说，“我看这小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将来那群看牢房的老小子有福了。”
“布拉纳，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小姑娘才十岁，其他的小法师还是魔法学徒，她就能给表哥种下令人痛苦不堪的诅咒，我敢说，如果你敢对长大后的她心怀不轨，她会让你像屠宰场里的猪一样死去。”一个身形微胖的黑色头发骑士冷冷地说。
布拉纳却不认同，轻笑一声说道，“一个十岁小丫头片子，日常用的咒语能念顺溜就得烧高香了，哪里有这样大的本事在门锁下诅咒，没准是布莱恩那头小肥猪自己在外头招惹了什么人被下了诅咒，故意赖到他妹妹身上的，这小姑娘连个魔法棒都买不起，更别提找亡灵法师做家教了，就算长大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好了，好了，饿死了，出去吃饭了。”奥利弗搂着另外两个骑士的脖子往外走，布拉纳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泄愤似的拽着乔治一条胳膊拖着走，“走啊，老子饿着个瘪肚子给你破案治病，你小子今天必须请我们吃饭昂，不然老子必须得给你科伦老师反映一下你家的情况。”
奥利弗怕布拉纳又惹来不必要的是非，便在布拉纳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走了，他一个穷学生你也要薅。”
“痛！我的胳膊你们还没治好”乔治本来坐在椅子上，被布拉纳这么一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像拖死狗一样被拖到门口，口水鼻涕泪水流了一地，“只要你们把我治好，把这个恶毒的魔教余孽抓起来烧死，你要多少钱，我妈都会给你们的”
“布莱恩骑士，我告诉你，第一，这是你们自己的家庭纠纷，根据家庭保护法规定，只有没有产生严重后果，我们就只负责调解，第二，根据家庭连坐法规定，由于你的亡灵法师妹妹还没有成年，如果真的做了违反律法的事，如果情节轻微那就是监护人，也就是你母亲出来交罚款，如果情节严重，监护人与行为人同罪，也就是说，你妹妹一旦被处以火刑，你母亲很可能和你妹妹一起被烧死。毕竟，你母亲收养她的时候，应该很清楚她的父亲是谁，知道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会觉醒什么能力，可能干出什么坏事。”奥利弗耐着性子给乔治普法，听到这次事件被盖棺定论，作为家庭纠纷处理，艾蕊萨也松了一口气。
家庭纠纷，这四个字是隔壁邻居简和两个妹妹挥之不去的梦魇。
家庭保护法和家庭连坐法是阿瓦塔上一任国王提出的，连坐法一经颁布，但凡是知道这条律法的父母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管自家的神兽，大大减少了未成年骑士和法师胡作非为的案件。
而家庭保护法却没有什么正面影响，它的本意为了减轻骑士们的工作压力，让平民自行处理家庭纠纷，阿瓦塔老国王规定，律法执行不得伤害家庭关系和睦，家庭内部成员之间的纠纷矛盾，只要没有产生严重的后果，十字骑士都不得处置，只能调解。这导致各种家庭暴力事件频发，没有独立生活的家庭主妇和煮夫以及年幼的子女被架在火上烤，和前面的家庭连坐法相互配合，导致无数人的童年变成了不敢回忆的噩梦。
“我这边建议呢，你给妹妹道个歉，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呢，就是演戏，也得先哄着她给你解除诅咒，要不这老是一抽一抽地疼，多折磨人啊。”那个体型微胖的骑士看到乔治疼得满头大汗，另一只手的指甲直抠地板，出于同情，他在乔治旁边蹲下来小声劝说起来，“布莱恩骑士，哄女孩子你会不会，你好好想想，在学校的时候，有一天，班花被你气哭了，你该怎么说，该买什么东西？”
“扬德说得对，你跟你妹妹服个软，认个错，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奥利弗附和道，扬德看了一眼艾蕊萨身上褪色的裙子，“你就说，只要给你解除诅咒，明天带她去露辛服装店买一条新裙子，王公大臣家的贵女都格外钟爱露辛的衣裙。”
“得了吧，他不管家里要学杂费就是最大的贡献了，他们圣约翰骑士学院的老师可太不做人了，除了每年收一千八百金币的学费，每年的书本材料装备费也足足有一千金币，今年复读要得更多了，光是这上半年，就要了七百个金币，咱们小门小户的家里实在供不起了，家里四处借钱，我和婶婶每天都得吃黑面包配凉水，有点荤腥都给他留着，但是他还是觉得我们给他丢人了”艾蕊萨细数着乔治以各种名目向家里索要的费用，抽抽搭搭地哭泣起来，奥利弗和扬德听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只青蛙，要知道，五千金币足够在阿瓦塔京都的郊区买下一个房子了。
听到艾蕊萨又在外人面前哭穷，说得好像全家人像要马上冻死饿死了一样，乔治感觉颜面扫地，气得两眼上翻。
奥利弗听到一笔笔巨额账单之后，看向乔治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鄙夷，乔治此刻身体和精神都备受折磨，恨不得钻回妈妈的肚子里不降生在这世界上，偏偏这时布拉纳义愤填膺地说道，“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学杂费没这么贵啊，我爸还是男爵呢，我一年才五百金币的零花钱，布莱恩，你家穷得叮当响，勒紧裤腰带把你养出一身肥膘来，你自己穿戴得比公子哥都华丽，你妈妈妹妹穿得连我家的女仆都不如，就这样你还变着法地搜刮你妈妈和妹妹的生活费，恐怕明年她们娘俩得靠乞讨给你这位吸血鬼大少爷筹学费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我儿子，我早就把你腿打断了，还能惯得你在这里人五人六的。”
艾蕊萨还要再给乔治补刀子，她用褪色的套袖抹了抹发红的眼尾，便可怜巴巴地开口说道，“我们苦点累点不要紧，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那我家这位屠龙骑士要达到什么级别才能进冒险家协会赚钱呢，毕竟，家里明年就得出去借钱供他读书，我想着让他自己体验一下劳动的辛苦，最好最好能赚钱自己承担一部分生活上的开销，婶婶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她为了省下几个铜币，有时候只吃一顿饭。”
“现在就可以去接委托，不过冒险家协会可不会为这吸血鬼大少爷的生死负责。”布拉纳憋着笑，看着布莱恩家踩一脚就会吱嘎吱嘎响的破旧木地板说道，“老实说，给野鸡穿上金羽衣也成不了凤凰，他应该转学去加克尔学校，即使成不了骑士，还能去马戏团做个小丑踩着单车扔橘子表演，不至于饿死人哈哈哈。”
“布拉纳，你今天过分了。”奥利弗不痛不痒地训斥道，布拉纳也知道分寸，见好就收闭了嘴，“圣约翰骑士学院不会让任何一个优秀的少年骑士因为贫困辍学，学院会定期组织前往蛮荒秘境的探险活动，两人起组队，可以申请校外援助，我记得十二月份，就有进入秘境的机会，那里随便带出来一件宝物都价值百万，进入秘境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参与与否，你们自行决定。”
“不不，你们要我死么，那是被诅咒的深雾竹林去了的人就没有活着回”乔治向前伸着那条好使的胳膊，话还没说完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