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娃娃脸
罗马，圆锥水泉。
像个随处可见的游客一样，多比欧坐在石阶上歇息，手里拿着报纸和一份香喷喷的火腿三明治。
虽然三明治味道很好，面包烤的金黄，火腿裹着融化的芝士片，番茄和生菜十足解腻，粉发青年心中的烦躁郁结却没有丝毫缓解。
他已经到罗马快过一天了，除了找酒店、放行李的时间，一直在斗兽场周围游荡。幸好这边人流量很大，他顺利伪装成游客，走走停停没有人注意。
可是，他始终没有找到老板要求的对象，那个名叫波鲁那雷夫的法国男人。
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他甚至当街动手揍过一个坐轮椅的路人——事实证明他确实不是替身使者，而多比欧差点被拷进拘留所。
要不是这边是基里奥内罗家族的地盘……可恶。
尽管很少用到老板的人脉，但情况紧急之下，此时的多比欧也忍不住想寻求帮助了。
他的想法迪亚波罗一清二楚，他们两个一体双魂，作为主导人格，多比欧并不知道他“自己”就是“老板”，但迪亚波罗却可以随时掌控这具身体，也可以通过“打电话”和多比欧交流。
这是他为了摆脱过去、隐藏真实面目的最佳手段，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避免让多比欧与他的下属们接触，只通过短信安排任务、进行职务调动。
他这样坚持了十几年，从来没有显露半分破绽，极少数几次危机也都在他缜密的考量下化解。
迪亚波罗，虽然实实在在地活着，却仿佛以一个幽灵的方式存在于世上。
他把绝大部分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安排给多比欧，再在青年即将失利的情况下及时出现，用他无敌的替身抹杀一切痕迹，摧毁一切威胁。
没有人窥破他的秘密。
……可是将来会有。
一封信让他惊恐不安，一张碟片让他明白了一切。
真得好好感谢他的“室友”们。
迪亚波罗想到了那一天，在川平宇时出发旅游的前夜。荒木庄里，他进行着自己伟大的计划：他让普奇取出了自己的记忆光碟，拜托川平宇时寄出包裹、带来信件。
借此，他提前知晓了命运，重新将未来把握在了手中。
想到即将被护送过来的“恩人”，迪亚波罗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
看来，荒木庄又要回到之前与世隔绝的日子了。
因为——他要让川平宇时埋骨意大利，抱着他的秘密，永远长眠于地下。
川平宇时合上书页，他的身旁，特里休倚着坐垫，睡得轻浅。
从撒丁岛奔波到那不勒斯，少女一路上心惊胆战，思考着未曾谋面的父亲、一片迷雾的未来，身心都很疲惫，车平稳地开了一会，她就忍不住昏昏沉沉地休息了。
只是眉头微皱，嘴里呓语着母亲、留下、不要，看起来睡得不甚安稳。
川平宇时伸手，将滑下去的毯子拉上来一些，这还是布加拉提从车的后备箱找出来的。
“……”有些不对劲。
他听见风的声音，视线转向窗外。
不规整栽种的树木和马路线一起飞速后退，这条出城的道路上，除了他们两辆车，再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有什么暗中的生物、也许是非生物在接近。
很显然，来者不善。
“——！”
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前面的车紧急停住了，在马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痕迹。
川平宇时乘坐的车，也就是后面那辆也随之停下，狭窄的道路上，两辆车几乎相撞。
“怎么回事？！”米斯达急忙下了车，布加拉提留在车上保护川平宇时和惊醒的特里休。
“车胎爆了。”福葛蹲在后胎旁，脸色很是难看。
在出发前，他们已经仔细检查了设备和油量，明明不该出现这种失误才对……
“是替身。”乔鲁诺也下车来，指着后胎的爆裂之处，一个奇怪的、规整的方形破洞赫然在目。“爆胎不会是这种形状。”
他在机场开了两年的黑车司机，开的都是租车行的廉价车型，对车辆的各种意外状况了如指掌。
“什么？难道敌人追上来了？！”
米斯达掏出了左轮，他的小替身们严阵以待。纳兰迦也立刻唤出了「航空史密斯」，可是显示屏上什么也没有，就像上次他“神经过敏”的时候一样。
一阵平静的风拂过，叶子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们都神情紧张，四处张望寻找藏在暗处的敌人。
“呃——”
突然，乔鲁诺右手捂着脖颈，鲜红的血液想瀑布一样流下来，从他破碎的喉咙中，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乔鲁诺！”福葛惊叫了一声，“该死，你们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吗？”
两人皆是凝重地摇头，就在一瞬间的事，他们足足四个替身使者竟丝毫没有察觉。
而且，不知不觉中，相同的伤口出现在了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虽不像乔鲁诺一样致命，却也造成了不少的伤害。
可恶……这个替身，难道是无敌的吗？
纳兰迦和米斯达都束手无策，他们的替身杀伤力很大，但并不适合面对隐形的敌人，这边又停着两辆车，随意开枪有引爆的风险。
最致命的事，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本该坐在前座的，保护特里休和川平宇时的布加拉提不知道如何消失不见了。
另一辆车上的阿帕基也是如此。
或者说，他才是最先失踪的。
这个敌人，看来知道他们的替身能力。不然不会如此精确，首先就排除了阿帕基「忧郁蓝调」会招致的麻烦。
乔鲁诺冷静地想，他的目光落在前车的后备箱上，那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距离而言，他离后备箱最近，收到的伤害也最大，喉咙、右眼、还有左手都被挖了洞，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而最远的米斯达，目前只有手臂和右腰受了伤，并不影响行动。
……他明明记得，后备箱上留有刮痕，现在却平整一片了。
这个替身，难道可以重组物体？
不过，它为什么不趁着机会，先将特里休藏起来呢？
梅洛尼盯着电脑，面上显露出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表情。
他的脚边，横躺着一具女性的尸体，血液流了满地。
普罗修特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毒蛇咬了一口，紧急前往医院注射血清，梅洛尼则着手攻击布加拉提小队。
“什么叫你没办法接近特里休？”他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就像对布加拉提、阿帕基一样，你只要把她变成随便什么东西就行了啊。”
这次的“孩子”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可能是乔鲁诺的血液质量不错，或者能力和「娃娃脸」的能力相性很好。总而言之，他胜券在握。
——直到它说自己没办法接近特里休，没办法靠近后座。
就好像突然隔了一道天堑，无论它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
这什么鬼话？
难不成还有另一个替身使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