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又来一个巴图鲁
“梦回莺啭, 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海棠树下的人正悠悠婉婉唱着昆曲,莲步蹁跹,水袖舞起来如云流转,一抹回眸俱是风情,让人不由心神摇曳。
孝贤皇后孝期已过,宫里也渐渐恢复了莺歌燕舞的景象。
魏嬿婉坐在一旁,边听边学。
这是她从南府请来的教习艺人,为了能不招人耳目地弄来避子药,她得接点儿系统的支线任务,比如学昆曲。
虽然现实里她的永寿宫富丽堂皇,但在系统商城里,她的积分还不够败家系统挥霍的,更别说在商城里买避子药了。
系统:你没花吗?天天听霸道女帝不要钱吗?(v﹏v )
好吧,她也花了。
但霸道女帝这玩意儿真的很令人沉迷啊,也不知道是谁研究的,能怪她吗……
魏嬿婉毫无悔改地叹了口气,继续跟面前人努力学唱腔和身段。
上辈子乾隆也痴迷昆曲,痴迷到了自己谱曲的程度,每天不让小太监唱一两段就难受。
他高超绝妙的艺术品味没少熏陶到魏嬿婉。
在他的影响下。
她完完全全不爱听昆曲。
想想看,一个人每天睁眼闭眼都在你耳边哼哼,自觉唱得很好,还不让人评价,这谁能受得了。
魏嬿婉:坚强微笑。
但幸好嬿婉现在这副身体不光体魄强健,精力充沛,还极具天分,学什么都能像模像样,才学了几天就初见成效。
小小昆曲,轻松拿下不成问题。
【叮!恭喜宿主紫禁城“歌王”称号解锁进度达五分之一,成功兑换一颗避子药。】
小七、小九、小十四、十五、十六、十七……
你们等等再来吧!
额娘先干为敬。
魏嬿婉擦了擦汗,叫来春婵帮自己换下唱昆曲的行头,焚香沐浴。今日是惢心成婚的日子,时间差不多了,她该启程去翊坤宫道喜。
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如懿添堵,她穿上了那件新制的紫衣。
果然,她人刚到翊坤宫,就收到了如懿的问候。
房檐廊角遍布锦缎红绸,喜气盈门,身着茄色吉服的如懿从妃嫔中间走出来,看到一身青莲紫的魏嬿婉,瞬间紧了紧眉头。
“本宫就说怎么瞧见了一团姹紫嫣红,原来是贵客来了,炩嫔现在也喜欢紫色了吗?”
她摆脱不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高高挑起了眉梢。
魏嬿婉扫了一圈,愉贵人仍在禁足没有来,而来的人里纯贵妃穿宝蓝,婉嫔穿绿,舒嫔穿了身象牙白,都是不过分夺目的色彩。
她低下头笑笑才回了如懿的话:“其实不光紫色,无论是豆绿草绿湖水绿,还是绛红朱红夕阳红,嫔妾都很喜欢……”
“嫔妾年少时就是贪多贪足之人,到现在也不曾改。”
如懿嘴角抽搐,被堵得哑口无言,但她身后却突然窜出一道迅猛的身影,耀武扬威地站到魏嬿婉面前。
“尊卑有别,炩嫔就算再喜欢紫色,也不该穿到翊坤宫来冲撞了娴妃娘娘!”
这威武的气势,这坚硬似铁的头颅,一看就是大清另一位巴图鲁。
魏嬿婉微微一笑,装作不解地看向众人:“这位是……”
面前人瞪起双眼,一副要干架的样子,对着魏嬿婉头也不低:“奴婢是翊坤宫新来的大宫女,容佩。”
乾隆说过,如懿宫里一切从简,不必调新宫女过来当差。
魏嬿婉颔首沉吟:“是这样啊……内务府给翊坤宫派新宫女了?那本宫为何不知?”
她现在管着宫务,后宫之事都得知会到她这里,更何况内务府选秀还没开始,各宫都缺着人手,怎么独独翊坤宫补充了宫女。
纯贵妃有些抱歉地走上前来。
“是这样的,前几日超龄宫女出宫,翊坤宫一下子离开了四位宫女,只剩下两个宫女实在伺候不过来,本宫就叫敬事房先拨个宫女过来应急,倒忘了告诉妹妹一声,真是不好意思。”
她显然刻意隐去了一些细节,但魏嬿婉懒得管,反正已经有人傻乎乎地出来担责了,就算出事皇上也怪不到她头上。
“原来是纯贵妃的意思,那就没事了,嫔妾还以为是宫里又出了岔子。”
“不过这奴婢看起来没什么规矩,贵妃娘娘该好好责问一下敬事房,怎么给娴妃娘娘送来这样的人……”
魏嬿婉看了眼容佩,善意提醒纯贵妃。
但苏绿筠没听进去,她觉得当初魏嬿婉是被她赶走的,现在肯定不会跟她同个阵营。
她刚想说自己不便插手翊坤宫的事,却见容佩像炸了毛的斗鸡般梗起脖子,高声反驳魏嬿婉。
“奴婢的规矩自有娴妃娘娘教,但炩嫔的规矩谁来教呢,您穿着这身衣服冲撞娘娘就是有规矩了吗?”
“你这个……”春婵的暴脾气都被激出来了,这些日子她可是走到哪儿被奉承到哪儿,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魏嬿婉将她拦下,看着巴图鲁·容佩,眼底含了浅浅的笑意。
“一个月前,本宫还是养心殿宫女,若按你的说法,本宫的规矩自然是皇上教的。”
“这身吉服也是皇上前几日赏的,本宫入宫不久,衣裳没几件,自然皇上赏什么就穿什么了,难道还能去跟皇上挑颜色吗?那才是真的不守规矩……”
她缓缓转身看向如懿:“不过…娴妃娘娘要真想挑嫔妾衣裳的毛病,觉得我们撞了颜色,别让个奴才替你出来说话,有话咱们去皇上面前说。”
她的话掷地有声,满是宠妃的底气,在场人都被震得愣了愣,却又不愿让她得意。
只有老好人婉嫔战战兢兢地出来打圆场:“嫔妾看娴妃娘娘和炩嫔的两件衣裳不怎么相同,没必要起这种争执,花纹完全不同,颜色嘛,炩嫔这件更娇艳一些。”
如懿的脸黑了黑,纯贵妃和舒嫔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婉嫔不知道自己说错话,魏嬿婉随即给了她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
“婉嫔姐姐说得有理,我今日是来给惢心道喜的,娴妃娘娘也该大度一点,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耽误了惢心的吉时。”
如懿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接亲的人已经在进门,只好闭目隐忍,让容佩退回了身后。
惢心在喜娘的跟随下,徐徐从东耳房走出来。她听见了刚才的争执,加快步伐走至殿前,一言不发地跪下行礼,生怕再出事端耽搁了她的大婚。
江与彬被惢心美得发呆,边行礼边侧目望着她,但被如懿沉声叫醒。
“江与彬,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惢心。”
用你说?自然会比你好。
江与彬垂眸:“微臣知道。”
“听说你们的宅子已经安顿好了,本宫也给惢心准备了很多嫁妆,但以后如果还有什么缺的,就来告诉本宫。”
“谢娘娘关心,惢心离开翊坤宫后就与我是一家人了,不敢再麻烦娘娘。”
让她给惢心准备嫁妆恐怕比割肉还心疼,江与彬早已看清了她的为人,不愿再跟她虚与委蛇,只想赶紧把惢心娶走。
如懿没看出来面前两人的急迫之心,反而悠哉悠哉地笑了一会儿,才在旁人的提醒下去给惢心盖上盖头。
“稍等。”
惢心和江与彬都是一阵心慌。
魏嬿婉带着笑走到惢心面前,掏出一个荷包。
“就算是本宫刚才差点耽误了你吉时的补偿吧,祝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惢心惊讶地张了张嘴:“炩嫔娘娘,您已经给过奴婢……”
她想推拒,但被魏嬿婉硬塞到手里。
这荷包里的银票是魏嬿婉的心意,至于之前那三百两,其实是李玉的贺礼。
他为惢心准备了五十亩京郊的良田,临死前让进忠转交给惢心,并让进忠不要提及是他的心意。
但田契上是李玉的名字,如果被有心人发现,恐怕又会闹出祸事。
所以魏嬿婉自己掏出三百两,就当全了李玉的那份心。
惢心望着魏嬿婉的眼眸,好像读懂了什么,迅速从如懿手中拿过红盖头给自己盖在了头上,好挡住忽然发酸的眼眶。
江与彬看到了红盖头下的一滴泪。
他牢牢握住惢心的手,向有些发懵的如懿行了个礼,拉着惢心一步比一步坚定地走出翊坤宫。
红红的绸布晃在惢心眼前,泪水模糊了她脚下的路。
紫禁城很大,一蒙上眼睛更分不清方向,前方似乎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但她牵着身旁温暖的手,就觉得自己可以畅通无阻地走完。
她闭上了眼,有声音告诉她,不能回头。
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响起了沉重的开门声。铜门吱吱悠悠磨起石粒,向两边敞开,有风迎面扑来,带着自由的气息。
惢心在盖头下睁开眼,泪落两行。
她终于走出这个地方了……
江与彬慢慢牵着她走到花轿旁,让人放好脚凳。
“上轿吧。”
惢心却松开了他的手,循着草木清香向街道旁走去:“等我一下。”
她把手伸进盖头下,没多久摸出了朵绒花,很好看的绒花。她捧着绒花,轻轻地埋到了一棵柳树下。
这瞬间仿佛有声音随风响起:戴上这朵绒花,定会一生荣华。
惢心重新盖好盖头,在江与彬的搀扶下坐上花轿,对着逝去的风声怅然扯扯嘴角。
“承你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