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谓的亲人

    晏晓诗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整整十年都喜欢着一个男生。她仿佛被梁辰下了蛊一样，可梁辰却什么都不知道。高中时候晏晓诗因为性格问题是班里最沉默的，她害怕与别人交流，不敢拒绝别人的要求，直到许添和梁辰的出现，晏晓诗才慢慢开始改变。

    她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梁辰的名字是在初一开学的第一天，九月份的小城像是迟暮的老人，金黄色的树叶铺满道路，她背着书包期待的前往了自己的新学校---南华中学。学校公告栏上她正认真的寻找着自己名字，她的名字温柔的躺在公告栏第二栏的第一个，下一行便是梁辰，看见这个名字晏晓诗就想起了柳永的词“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她多看了两眼这个名字，因为她的爷爷特别喜欢诗词，给她起名晏晓诗，希望她能够通晓世事依然清明如水，更希望她多读诗词，心里装着诗和远方。

    从上中学的第一天起晏晓诗就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爱她的人只有爷爷和奶奶，她一点都不想回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可是她还是要忍受三年，三年以后等她上了大学，这座小城就再也无法困住她了。

    那时候的她心里装着很多事情，但是也度过了一段愉快开心的日子。时间过的很快，她贷款读了大学，又读完了研究生，现在才毕业没多久进入一家公司当职员，因为学的是生物相关专业，目前她还是一名技术人员。

    那天从医院回来之后，晏晓诗回忆起了很多高中的事情，她明明记得梁辰是在一所很著名的学校读博士，为什么她看见的梁辰好像招惹了混混，还变得特别奇怪。上完班之后，晏晓诗再次去了医院，可是等她进入病房之后，看到的是空荡荡的床，值班的护士说：“今天一大早就走了，非要走，他的情况其实还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的。”晏晓诗感谢了护士便离开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天又快黑了，晏晓诗思虑再三，拨了梁辰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嘟声证明梁辰并没有接。晏晓诗将手机装进包里，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回来之后她听见手机来电声音，她还以为是梁辰打来的，一看来电显示是竟然是姑姑，晏晓诗的心突然就悬起来了，她的姑姑打电话说爷爷最近总不吃饭，希望晏晓诗能够回家一趟，带爷爷去医院看看。她所在的公司每年都会给员工放高温假，晏晓诗本来想着不太严重的话希望姑姑带爷爷先去医院看一下，但她转念一想姑姑都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肯定是没有时间去，她还是决定回家看望一下爷爷奶奶，顺便给爷爷买了一部智能手机，以后就可以跟爷爷奶奶视频了。

    晏晓诗的家在另外一个省，晚上她拿出手机提前买好了车票，准备明天就回家，三天以后再回到她上班的地方。火急火燎换了几趟车回到家里的晏晓诗，看见爷爷躺在凉席上，家里唯一的风扇也不翼而飞。爷爷热的直冒汗，这几年的夏天属实很热，她回来时都热的有些恶心。她悄悄走上前去喊了一声爷爷，爷爷看见是她之后，睁开眼睛哎哎着说着，“乖女，你怎么回来了？”

    晏晓诗笑着说道：“我回来看您啊，这还不是听说您不吃饭，怎么回事啊？”

    爷爷立刻脸色阴沉道：“是不是又是你姑姑给你说的，我都跟她说了你刚工作在外面不容易，她怎么啥都给你说，太不懂事了。”

    晏晓诗没有接话，从包里拿出买给爷爷的手机，开始教他使用手机，打视频电话。爷爷今年虽然才60多岁，但是身体却已经没以前那么好了。晏晓诗的爸爸从来都不会管自己的父母，每天只知道聚集一群人在家里打麻将。她从出生到现在她那个爸爸没有给她买过任何东西，也没有给过一分钱。她更是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听说那个女人生下自己之后就抛给爷爷奶奶离开了，改嫁到了县城里，晏晓诗高中就是在县城上学的，她知道自己的妹妹和她在同一个学校上学，听人说那个女人经常去看自己的妹妹，给她带好吃的，却从来没有看过晏晓诗一眼。晏晓诗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女人长啥样，也已经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过的如何了。

    晏晓诗环顾屋子一圈，随口问道：“爷爷，你为啥没胃口，要不咱去医院检查检查？”爷爷摆摆手说道：“检查啥，别花那些冤枉钱，爷爷没事。”

    晏晓诗问道：“怎么风扇不见了，你也不开着，你看你都热的出一身汗了。”

    爷爷小声说道：“风扇，风扇被你爸给扛走了。”

    晏晓诗听到爸这个字眼就一阵无奈，她站起身向屋外走去，想要去她爸家拿回风扇，走到家门口，晏晓诗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现在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鼓起勇气她走了进去，她爸果然死性不改，家里很多人在。晏晓诗看见了风扇，拔掉插头就准备端走。她爸爸看见之后，立刻走了过来，看清楚是晏晓诗以后，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她脸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寂静了下来，人声，麻将声在此刻都消失不见。

    晏晓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重心不稳摔在地上，她转过身趴在地上，一口鲜红的血吐出，她没有想到，即便是他们父女没有多少感情，他也不至于如此狠心打她，更何况是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抬头看着那一圈人脸，她觉得这些人不是她的亲人们，而是一群麻木的野兽，他们隔岸观火，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自己，他们为父亲助长了气焰。

    晏晓诗的奶奶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了院子里，她大喊着，哭着捶打儿子，“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看着奶奶过来，晏晓诗积压的情绪仿佛一下子就到达极点，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挣扎起身，跑到奶奶跟前，拉住她想要挥向晏晓诗爸爸的拐杖，她知道那根拐杖一旦打下去，那个男人不知道还会做出别的什么可怕的事情。奶奶心疼的扶住晏晓诗，“乖女，我们回家，别来这里了。”

    晏晓诗的父亲在后面喊着“站住！”

    “我让你站住！”晏晓诗愣在原地，只觉后背又迎来重重的一拳，她的父亲说道：“把你的纸和笔拿出来写欠条。”

    晏晓诗听到这句话之后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大脑充血一般沉重，双手颤抖着，一股怒气快要压抑不住了，她转过身去，眼神凌厉盯着那个男人：“凭什么让我写欠条，我欠你什么？

    他的父亲看着她，眼神冰冷的仿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源源不断的酸楚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她抬头看向天空，努力让眼泪不流出来，斩钉截铁说道：“你说怎么写？”

    “这才对嘛，我把你养这么大，现在都工作了，也该回报老子了吧，你就这么写吧，每个月的工资拿出2000块钱给我。”

    晏晓诗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她刚毕业还没有拿到自己的第一份工资，当时和人事部门谈的工资是5000块钱每个月，她租的房子就要1000块钱，每个月吃饭还要花钱，再给她爸爸两千块钱，她根本就没有结余，她还想要给爷爷奶奶买东西，可这个霸道的条款她不得不签，因为她的父亲丧心病狂的说，如果她不写欠条，等她去上班之后，就会让她的爷爷奶奶没有好日子过。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这钱，这两个老不死的，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父亲指着晏晓诗背后的爷爷奶奶，眼里冒着凶光。

    “他们是你的爸妈啊！” 晏晓诗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定是疯了，居然用他的父母来威胁自己。

    “老子不管！你可以试着离开。”

    晏晓诗悲哀地望着父亲背后的那群人，那些所谓的亲戚，在她被威胁的时候，他们冷眼旁观着一切，仿佛戏台下的观众，正在欣赏台上的表演。

    晏晓诗强忍着泪水写下了那些字，那每一个字都掺和着她的血泪，在这一天她发誓一定要过上好日子，将爷爷奶奶接走，离开这个恶魔一样的父亲。扔下字条晏晓诗搀扶着奶奶离开了那个地方。

    晚上村子里有了些许的清凉，奶奶拿着煮好的鸡蛋想要给晏晓诗敷一下脸，她拒绝了，坐在小院的藤椅上，晏晓诗看着漫天的星子，月光洒在她身上，她的心里充满了悲凉，她要记住今天的屈辱和痛，以后不想跟那个男人扯上一点关系。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晏晓诗给爷爷奶奶添置了不少东西，她又拿出钱拜托姑姑给爷爷新买一个电风扇，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不足一千的余额，她明白自己又要回去工作了，她好像永远也没有办法停下脚步，那些烂事仿佛从一出生就伴随着她，小时候因为妈妈的离去，她被爸爸视为眼中钉，后来爸爸再婚，跟后妈生下女儿，她又被后妈视为眼中钉，那些人永远都在欺负她，看轻她，她恨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恨她为什么生下她又不养她，她甚至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变了，坚强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人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话，那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晏晓诗觉得宿命这般对她，她就偏不要绝望，她要让那些人都看看，即便没有父母亲人，她一样可以活的很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