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口恶气
说起郑花这个人来，可以算得上是李念儿时的童年阴影了。
李念记得，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郑花撺掇自己拿了家里钱的事。
为此，每逢佳节备只鸡，李念碗里必有鸡心眼。
用张妈的话说，就是缺啥补啥。
李念现在回想起自己被骗的经过，也觉得这事真不怨自己，五六岁的娃哪有不馋嘴的，只能说郑花那厮，套路实在太深了。
五屯子没小学，更没小卖铺，村里上小学都要去九屯子。
2005年的郑花刚满七岁，初上小学，就被学校门口小卖铺里各式各样的零嘴儿勾的迈不开脚。
可她自己手里头又没钱，家里大人更不会给她钱，她这不就动了歪脑筋，想着从哪里骗些钱来花。
而小李念，很不巧的，就成了被郑花选中的倒霉蛋。
郑花先是拿出个糖果诱惑小李念，然后又请同村一个流鼻涕的孩子做戏。
后来小李念禁不住嘴馋，信了郑花的话，时不时地就去张妈买菜的零钱包里拿几分钱，让郑花帮自己买零嘴。
一开了口子，就收不住了。
郑花的花言巧语一上来，小李念零嘴是没吃着多少，那个小包里的钱，却都被郑花骗光了。
等到村里来了卖菜的大车，张妈打开衣柜，拿起小包要找零钱时，拉开拉链，才发现钱包空了。
然后那一天，就变成了李念记忆犹新的一天。
李念估计，自己那一天的哭嚎声，连河那边村子的狗都能听见。
想起这件事，李念就觉得憋屈。
郑花怎么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多呢？
既然老天又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我就让你郑花知道知道，当众被亲妈打的鬼哭狼嚎是什么体验。
打算怎么办呢？李念当然不会直接告诉张妈，即使告诉了张妈，又没人赃并获，郑花也受不着什么惩罚，倒不如抓个现行，让郑花没办法狡辩。
翌日，郑花心里惦记着拿钱买零嘴儿，早上刚一吃过饭就来了李念家。
李念正倚在院子外的墙边晒太阳，看着郑花蹦蹦跶跶地往家里来，心里是特纳闷。
真是奇了，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会骗人，也不知道郑花的心肝是什么做的。
郑花小跑几步到了李念面前，探头看了看院子，发现没什么动静，才小声问道：“念儿，你妈干啥去了？你找到钱包了吗？”
李念收起眼里的打量，一脸懵懂地说道：“花姐，你下午再来一趟吧，我妈把那个小包换地方了，我得再找找。”
郑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妈平时都把值钱东西放哪，你不知道吗？去那些地方找找，你下午要是再找不到，我就不帮你买果冻了，咱们村有好几个孩子都找我帮忙，我都没顾上呢。”
李念连忙装作着急的样子点点头。
没拿到钱，郑花气也不顺，又嘱咐李念几句，就噘着嘴走了。
看着郑花离去的背影，李念眼里带了几分嘲讽，说什么有好几个孩子，她敢吗？
村里孩子都是父母俱在身边的，她要是敢骗人家，人家爹肯定要拿着锄头找上家门的。
郑花之所以找上自己家，还不是因为家里只有张妈和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好欺负嘛。
至于在外打工的李爸，那就是老实巴交的性子，就算李国华回来知道李念被骗的事，也不一定有那个胆量来给闺女叫屈，说不准还会息事宁人。
哼，这辈子，她李念不靠任何人给自己叫屈，却也不会默默承受委屈。
欺负她的，她都要他们还回来，上辈子那种憋屈日子，李念早他娘的过够了。
等到下午郑花又过来的时候，李念站在屋里柜子旁，一脸为难地说自己还没找到，想让郑花帮自己找找，郑花眼睛闪了闪，没答应。
她可不傻，李念拿钱给她和她自己把钱找出来，这性质可不一样。
郑花伸着脖子看了看外面，没见到张兰的影子，问道：“念儿，你妈没在家啊？”
“没啊，刚才就出去了，可能是串门子去了吧。”李念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郑花一听张兰不在家，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想要自己去翻柜子，可又怕被人抓着把柄，就强忍着手痒催着李念再好好找找。
李念当然不会给她找出来，在那磨叽了一会儿，郑花越等越着急，怕被张兰逮到，她白了李念一眼，心里嫌弃她没用，打算下次再过来。
“哎，花儿姐，我找到了，你看看，那个柜子最里面的，是不是那个包。”李念突然惊讶地说道。
郑花听到声音，脚往后一拐，又折了回来。
她几步走到打开的柜子前，惊喜地顺着李念指的方向探头看，可不是嘛，那个浅黄色的小包，她以前看见张妈买菜的时候拿过，就是那个颜色的。
郑花刚要上手拿，心里又觉得不踏实，她看着瞪着大眼盯着自己的李念，说道：“我抱着你，你把那个包拿出来。”
郑花说完，还伸着脖子看了看窗外。
李念心里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妮子还挺谨慎的。
表面上却顺从地点了点头，在郑花费力把李念抱起时，李念随意地摸了两下柜子，嘴里却装作费劲儿的样子说道：“花儿姐，包放的太深了，我拿不到。”
李国华家的条件虽差，张妈却是个会养孩子的，再加上小李念本身的胃口就好，导致小时候的李念是个胖墩，那身上的肉，可都是实打实的，郑花勉强举了一会儿李念，就顶不住了。
郑花暗骂了句废物，就把李念重重地放地上了，自己直接伸手往柜子里拿。
郑花放得急，李念小小的身子没稳住，晃了晃，直接坐地下了。
李念刚要起身，侧耳就听到窗外有人说话的声音，她赶紧去看郑花，发现郑花正在那着急忙慌地翻柜子呢，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动静，她小眉毛挑了挑，知道事快成了，心放了一大半，直接就坐地上也不打算起来了。
柜子太深，郑花的胳膊也有点儿碰不着，又踮了踮脚才碰到一个边，等到郑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到了小包，正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浅黄色小包，心里盘算着买些什么东西时，就听见一个熟悉又惊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花儿，你干什么呢？”
郑花听到声音，身子僵了僵，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就看见自己的亲娘田琴，念儿的妈张兰并村里几个相熟的婶子就站在门口。
郑花心思都在钱包上，压根没注意到院里进了人，等田琴和张兰几人唠着闲嗑掀了帘子进屋，就看见郑花美滋滋地拿着一个小包，面前是大敞开着的木柜子，而李念，则是可怜巴巴地坐在地上。
几个婶子和张兰对了对眼色，然后把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了旁边一脸难堪的田琴。
这还有什么说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屋里这个场景谁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用李念再费什么别的功夫，田琴顺手拿过墙边李念专门为郑花准备的鸡毛掸子，冲着郑花那抓着钱包的爪子就打了下去。
这时候村里管孩子就这样，谁管你有没有面子呢，上来就一通揍，先把你揍服了咱们再讲道理。
此时，屋子里几个婶子的窃窃私语已经被郑花时不时传来的哭嚎声压过了。
李念这时候已经趴在了张妈的怀里，听着郑花喊痛的哭嚎，看着那乱飞的鸡毛，揉了揉耳朵。
心想着，虽然耳朵有些受罪了，不过心里好歹是舒坦多了。
李念啧了一声，心说，这以牙还牙的感觉，可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