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乔治的原则
一部电影从筹划到开拍前的过程往往繁琐无比，如果真要深究每个细节，往往拖上几个月甚至大半年都是有可能的。
不光是剧本的构想，还有拍摄景点的选择，剧组人员的构架以及资金的筹集。这些还是最基本的，接下来就要挑选适合的演员，分析整部电影拍摄的节奏与具体方法等等。当初乔治准备电锯惊魂拍摄的时候，只用了不到半个月，这已经算是神速了。
当然，这也与《电锯惊魂》本身的因素有关，成本低廉，拍摄地点单一，对演员的要求也不用太高，没准拿个dv机都能拍出来，虽然效果肯定是差之千里，但最起码影片的内容思想还是能清楚表达出来的。
这一部《切肤之爱》的故事背景，乔治仔细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在洛杉矶，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要随便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取景。资金是一方面，时间上也拖不起。
追求一部心中完美的作品，拖上个三四年时间，苛求每一个小小的细节，竭力做到最好。这些乔治也幻想过，但显然不太靠谱。要是每个导演都这样，好莱坞每年上映的影片最起码要缩水两倍多，观众们也会觉得看的不过瘾。
这是一个快餐至上的年代，速度与质量齐头并进，才能赢得满堂喝彩。当然那些已经功成名就，不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导演除外，他们完全可以用几年时间憋出一部惊世之作，然后在各大颁奖典礼上拿奖拿的手软。
既然没混到那个层次，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多拍点电影，争取跟观众们混个脸熟，这也是乔治初期计划的重要一部分。
“干得不错，杰森先生，你可以回去了，请等待我们的通知。”
一个脸上有着淡淡疤痕的中年男子冲着乔治微笑了一下后，走出了面试的办公厅。
“唔……”
乔治将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扔在了桌上，开始揉起了酸痛的双眼，旁边的格伦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得有些萎靡不振。
一旁的詹姆斯伸了个懒腰，长吐了一口气：“乔治先生，今天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是去吃晚饭吧，已经快八点钟了。”
乔治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都可以离开了。格伦见状拍了拍乔治的肩膀，抢先一步溜了。梅尔斯见到大老板速度这么快，也手忙脚乱的跟了上去。
不消一会，整个偌大的办公厅内只剩下了乔治与娜塔莉两个人。
娜塔莉在面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经历过最初的好奇，后面那些公式般的问话确实呆板了些。
尽管有几个家伙确实很有意思，比如那个修炼铁头功的杨达世，不过这毕竟是少数，许多面试的演员都准备了不少自编自演的苦情戏，看着一个大男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然后伤心落泪，很难让人觉得有趣……
娜塔莉感到有些无聊，只好趴在桌子上摆弄起了铅笔，结果没一会就睡着了……
乔治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如何能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表现出自己的优势，这是每个演员必备的自我修养。只有迅速的将自己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才能最大限度的体现人物的张弛内心。如果能完美的做到这一点，不脱颖而出估计连上帝他老人家都会不满的。
眼下虽然天气闷热，不过办公厅内还是有些阴冷。乔治将早就盖在娜塔莉肩上的衣服裹了裹，免得她着了凉。
娜塔莉小脑袋扭了扭，发出了一阵梦中的呓语，乔治急忙不敢再动了，万一吵醒她就不好了。
今天的面试结果……说句实话，乔治有些不太满意。
虽然是为了《切肤之爱》的配角人选才举行了这次试镜，但乔治还是想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不错的新人。
不过现在看来……显然好莱坞那些电影公司也不是傻子，如果真有这么出众的人才，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人注意到。一下午的时间，给乔治留下不错印象的，只有寥寥几人。
不少来面试的人似乎抱着试试的心态，颇有些玩票性质，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这种人即使才华再高，乔治也不会考虑。既然想作为一名演员，姑且不论实力如何，最起码也要认真把握每一次机会，拼上百分百的努力。
好莱坞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涌现出不少才华横溢的演员，真正能被后人记住的，又能有几个？
纵观成功者的秘诀，天分的确很重要，但若是没有持之以恒的努力与拼搏，也只会是令人扼腕的昙花一现。
“乔治先生，门外有位名叫巴尔卡的男人找你……”
明明在几分钟前已经离开的助手忽然从门口探出了脑袋：“他自称是位经纪人，想跟你谈谈演员合作方面的问题。”
“让他进来吧。”
乔治精神一振，经纪人？一般来说，凡是请的起经纪人的，最起码也是小有名气的演员，虽然这位巴尔卡先生从未听说过，不过乔治也不在乎，他没听说过的人可真是太多了，保不准这位巴尔卡先生还是位著名的经纪人呢？
“见到你真高兴，巴尔卡先生。”
见到门外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出现，乔治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家伙怎么弄的跟行为艺术家一样，看样子好像还不是美国人。
“乔治先生，见到你真是荣幸。我是特地代表我的雇主来的，想跟你探讨一下影片的角色问题。不知道……”
这位巴尔卡先生抄着浓浓的异域口音，说出了别扭至极的英语，不过还好，没有出现任何语病，看来在美国也是生活了许久，除了口音有点怪外，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乔治仔细一想，这种似是而非的口音……好像是希腊人，不过显然不能在这方面过多纠缠。乔治指了指屋内熟睡的娜塔莉，轻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到旁边的房间内详谈吗？”
巴尔卡露出了一个理解的表情，随着乔治来到旁边的一处休息室。
“请问乔治先生这部电影里是否还有一些重要的配角角色？”
坐在沙发上，巴尔卡也不客套，直接就切入了主题。
乔治揉了揉鼻子，沉思了半响：“我心中有了一些人选，不过并不齐全……其实这部电影除了两位主角外，省下的角色镜头都不多，因此也没必要过分把注意力放到这上面，请问您的雇主是……”
“唔……苏珊娜小姐，你们还是老熟人呢，哈哈！”巴尔卡听到乔治的话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谁……苏珊娜？”
乔治有些没反应过来，结果在嘴里念了几遍，这才恍然大悟：“苏珊娜……怎么会找到这里呢？”
巴尔卡耸耸肩：“苏珊娜小姐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演员，我这次前来的时候，她特意嘱咐我。希望乔治先生能看在过去的情面上，给她安排一个戏份比较重的角色。当然苏珊娜小姐也会投桃报李，投入所有的精力来演好这个角色的。”
“这个……”乔治有些犯难，他并不是对苏珊娜的演技有什么意见，只不过……当年苏珊娜的所作所为，乔治是真的有些不能原谅。既然大家已经如此，干脆以后就不要再见面，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这个苏珊娜还特意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要打破这堵无形的墙吗？
苏珊娜已经在《毒药》里证明过了自己的演技实力，乔治曾经看过她的表现，确实跟以前那个只会大呼小叫的小女生有了很大不同。不光形象上成熟了许多，就连气质也有了极大的蜕变。
按理说，这样的演员在《切肤之爱》中担当一个配角，那是绰绰有余的。乔治没有理由拒绝。
乔治用手撑住下巴，仔细的想了想：“巴尔卡先生，苏珊娜小姐的实力我是清楚的。但是这部《切肤之爱》中配角很难有太多的戏份，不如这样，如果苏珊娜小姐愿意，我可以将男主角儿子的女朋友这个角色交给她。戏份虽然不多，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所有配角的戏份都是如此。”
“等等……乔治先生，我可以浏览一下关于苏珊娜小姐戏份的剧本吗？”
“当然可以……”
乔治急忙起身来到面试的办公厅，这时候娜塔莉依然没有醒，睡得极为香甜。
“这么睡下去，估计起来后，脖子都会酸的不能动了……”乔治看到娜塔莉的脖子一直都是一个姿势，不禁有些好笑，随手将微掩的窗户关上了。
拿起桌上的剧本，乔治迅速的回到了休息室。
“恩……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乔治拿起铅笔，快速的在剧本上勾勒了几下，这个角色的戏份本就不多，乔治自然也是记得一清二楚。
“这……乔治先生……”巴尔卡接过剧本后本想仔细阅读一番，没想到翻了几页，却发现这个角色的戏份竟然就这么没了……
“乔治先生，这戏份也太少了吧……”巴尔卡不禁皱起了眉头，“算一算，加起来可能连影片的十分钟都不到，怎么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乔治只是摇摇头：“巴尔卡先生，这是最适合苏珊娜小姐形象的角色，戏份少没关系，只要表演的出彩，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不，不……乔治先生，苏珊娜小姐说过，您跟她可是关系紧密，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苏珊娜小姐想问一下，可不可以担任这部影片的女主角呢？”
“这当然不行……”乔治有些诧异，“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这部影片的女主角由薇诺娜小姐来出演，真是抱歉了，已经商量好的事是没办法更改的。”
“抱歉，乔治先生，我可以出去打个电话吗？”巴尔卡看了看手机，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请便，那边的阳台信号不错。”
乔治已经猜到这位巴尔卡要干什么了，不过他还是微笑着指了指对面的阳台，然后就开始低头整理起了剧本。
“苏珊娜小姐……”
巴尔卡拨通了一个号码后，立刻电话那边就有了回应。
“怎么样，巴尔卡，他同意了吗”
果然，巴尔卡是在跟苏珊娜通话，乔治隐隐听到了几个字后，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到那边了。
他现在完全是在公事公办，谁都无法挑出任何毛病。想要靠着关系抢夺女主角的位置？真是开玩笑，乔治可不是脑袋进水了，薇诺娜的演技可是要爆了苏珊娜几条街都不止。哪个导演会眼瞎了把薇诺娜撤下去，换上还处在新人阶段的苏珊娜。那绝对要被媒体跟观众喷死的。
更何况，乔治觉得跟苏珊娜也没有什么关系可言了，他没有小心眼的把巴尔卡轰出去已经是作为男人的风度了。趋炎附势这种东西乔治已经见多了，但是他没想到，原来这位前女友已经将这门艺术发扬的如此光大，当初他落魄之时，连一句问候都欠奉。现在他刚有了点成就，就跑上门仗着关系要影片主角了……
乔治真是有些无奈……角色！他可以给，但是只能是配角。两个主角，尼古拉斯与薇诺娜的地位是谁都不能撼动的。除非他被车撞死了，换成别的导演来拍。要不然，谁也别想插手这部影片。
“什么！只有几句话？连十分钟都不到？开什么玩笑，上一部电影里我可是最起码出场半个小时的……”
“苏珊娜小姐，但是乔治先生死活不肯松口，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么乖乖的接受这个角色，要么就……”
“要么就滚蛋吗……”电话那边苏珊娜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快起来，“把电话给他，我要跟他亲自谈谈……”
巴尔卡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对着沙发上的乔治问道：”不好意思，乔治先生，苏珊娜小姐想要跟你亲自谈谈……”
乔治耸耸肩，接过电话后走到了阳台上。
“乔治……还记得我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苏珊妮甜腻的声音，让最近都没有吃荤腥的乔治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好久不见了，苏珊娜，最近还过得好吗？”乔治随便扯了几句废话，两个人在一年的时间内仅仅见了不到三面，能有什么好谈的？
“关于你这部影片的主演问题……你跟那位薇诺娜小姐已经全都谈好了吗？”苏珊娜显然还没有死心，继续的追问了下去。
乔治摸摸鼻子，有些遗憾的说道：“真是抱歉了……苏珊娜，虽然具体的合同还没有谈清楚，不过薇诺娜小姐已经初步答应了这次合作，再过几天等到她从纽约回来，就可以正式开启谈判了。如果你真的想参与到这部影片来，我随时欢迎，但是主演的问题……还是不要再提了……”
“乔治……”苏珊娜的语气变得有些恳求，“我最近的境况不是很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能不能通融一下，如果能凭借你的这部影片红起来，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恕我直言，苏珊娜……”乔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每个演员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你的上一部影片在我看来，表现得还算不错，但是想要在一部影片中独挑大梁……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不是情面上的问题，这是一个原则问题，我只会挑选最适合的演员，而不是跟我关系最好的演员。”
“乔治，你就这么狠心？你还在怪我是不是！”电话那边苏珊娜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最适合？你的那部《电锯惊魂》不是就用了好几个新人吗？怎么你们这群导演都是如此，托德那个混蛋也是，什么只要最适合的！明明我是他身边最亲密的人，他却偏偏要找一个从来没演过任何影片的小女人来出演主角，见鬼了！什么适合不适合的我才不管，你们男人都是这副了不起的模样，想要另寻新欢就直说，干嘛找这种下三滥的借口。”
“不……你误会了……”乔治不清楚苏珊娜跟托德·海因斯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猜到了几分，“有些角色不是谁都能饰演的，既然托德先生看中了那位新人演员。那就说明在他的心里，这个演员的形象与气质就是最符合的，这种选择不需要什么借口，每个导演都会做出同样的判断，所以……”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苏珊娜的语气明显阴冷下来，“乔治，我再问一遍，你到底给不给我这个主演的角色。如果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可以不要片酬，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乔治揉着双眼回忆了一下苏珊娜在银幕上的形象，又跟剧本中女主人公的气质对比了一番，然后坚定的摇摇头：“对不起，你真的不适合这个角色。那样整部电影就会变得一团糟。”
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重了，不过也是乔治的心里话，苏珊娜的形象虽然也是走的甜派路线，但是与薇诺娜相比，却少了许多灵性。薇诺娜可以用演技将形象来个大反转，却让观众觉得很自然，但是苏珊娜……只会让观众们觉得太过于做作和虚假。
“最后问你一次，乔治，这个主演的位置，你给，还是不给……”电话对面的苏珊娜口气中已经带着无比的寒意，甚至让乔治有了一种威胁的感觉。
乔治有些不快起来，这算什么？他已经尽力给苏珊娜一个台阶下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没有什么通融。难道为了这女人的成名幻想，他就要委屈了这部电影不成？
说白了，这都是生意。强买强卖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苏珊娜怎么会看不透这个道理呢？
“抱歉……已经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乔治的火气也有些上来了，同时对苏珊娜的这种行为也失望无比，那个在他记忆中微笑如百合花般灿烂的天真女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咔吧”，随着一声轻响，电话内传来了嘟嘟的声音，看来是苏珊娜提前挂上了电话……
乔治无奈的笑了笑，从阳台走进了屋内：“真是抱歉了……电话给你，不知道苏珊娜最近的状况如何？”
乔治将手机递给了巴尔卡，顺便好奇的问了几句。
巴尔卡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今天这一趟是白来了，接过手机后叹了口气：“苏珊娜小姐自从出演《毒药》以后，就希望能主演一部属于她自己的电影，让整个好莱坞都为之侧目。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眉目。好莱坞的漂亮女星多得可怕，这种机会也是太难找了。”
乔治摇摇头：“你回去跟苏珊娜好好谈一谈，不要把目标订的太高，从小角色做起，打好基础才是关键。好莱坞是男人的世界，女明星的票房号召力本就不强。如果只是一心想要成名，却不在自身演技上多下功夫，那也只能成为高级花瓶，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遗忘。”
“告辞了，乔治先生，希望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巴尔卡跟乔治握了握手后，叹着气走了。
望着巴尔卡的背影，乔治也是无心再多想什么，在好莱坞拼搏，任何人靠的都是自己，想要拉关系走后门……爬的越高，将来也会摔的越惨。
回到面试的办公厅，乔治惊讶的发现，娜塔莉竟然没还有醒过来，这都已经快要晚上十点钟了……
没办法……乔治摇摇头，来到娜塔莉的身边，轻轻用双手一抄，就将瘦弱的娜塔莉抱了起来。
还是把这个小家伙送到楼上去睡吧，总不能一直在这个地方趴着吧……
“唔……乔治。”
娜塔莉有点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望了乔治几下，就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小脑袋也靠在了他的肩上。
“我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哄孩子了……”
乔治有些苦笑不得，但是也不敢乱动，轻轻迈着平稳的步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将不愉快全部扔掉的最佳办法，就是老老实实的睡上一觉。天一亮，所有的烦恼也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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