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原谅我
“真的是他吗?”
顾婉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极力把她的故人和台上这个名叫沈安尘结合在一起。
她的目光抚摸过他的脸,缓缓地往手上移动。
沈安尘尽力在演讲时不去看她。
余光却瞥见她在自己身上大胆地打量着。
宛中校花什么时候看人这么直勾勾啊?
昨天食堂糟糕的相遇,他的心已经炸成了烟花。
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还没打扫,又因为校花的再次凝视而原地再次烟花大爆炸。
顾婉星的打量不是毫无目的。
而是为了找寻那个和她手上一模一样的手镯。
沈安尘骨节分明的右手上。
白皙的胳膊和右手上没有任何装饰性物品。
这画面打碎了她的一片欢喜。
“没有那个手镯!”
眼前一片昏暗,她如同被一个巨大的黑洞所吞噬。
刚刚呼唤的那个名字终究是错付了。
强烈的恐惧和落差盘踞在她的心中。
她觉得记忆里的故人和台上的人渐行渐远。
甚至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在一瞬间破碎了。
顾婉星垂下了她美丽的头。
更是把戴手镯的右手缩回到课桌底下。
“多少年没遇到个乡下考上的学生了。”
同学们在下面议论着。
以为他是走“后门”上的高中。
他想起刚刚确实是从后门走进来的。
“语文141分,中考总成绩第一,还挺牛!”
陈老师淡淡说道。
终于是见到了本尊。
这则信息像是一颗响雷在同学们的耳边猝不及防地爆炸。
教室里此刻只剩下几十个人的心跳咚咚声。
全体目光一齐扫向讲台。
顾婉星却怎么也参与不进来这种热闹的氛围。
她独自一个人不断地把回忆的痛重新拿出来。
在座位上反复咀嚼。
昨天校园里发表的语文风云人物,宛中新物种。
今天就在九班见到了。
即使是正在预习新课文的同学,也忍不住看了看沈安尘。
陈景新双手撑着脸,和许方面面相觑。
昨天这个人还在游戏里带飞了他们。
今天又是一个和他们拉开巨大差距的劲爆消息。
大家就像是在看一只新闻报道的灭绝的珍稀野生动物一样。
本来要下台的沈安尘,突然被老师爆出了成绩。
他重新站定,眼神里带着难为情。
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满是少年感的沈安尘,整齐的刘海配上白衬衫。
微风为衬衫漾起了好看的褶皱。
而他却是不知所措地垂着头。
又帅又有成绩。
黑曜石的眼睛里藏着他的故事。
教室靠窗的江玄年短短几秒,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昨天在校门里嘲讽了人家一番。
现在反过来在学习上压制了他。
江玄年在台下看到了低调的强者,他很难受,但又无计可施。
今年的语文作文还用文言文命题,见都没见过。
光是文言文就卡住了大多数基础不好的同学。
本以为只是语文好,那就算了。
可是中考第一的事实是从陈老师的口中说出来的。
江玄年像一头被驯服的牛,沉默不语。
江玄年初中时候的成绩在学校可谓是遥遥领先。
现在却被一个人彻底的击碎,感到巨大的学习差距。
他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身上光环的丢失。
现在戴皇冠的是沈安尘。
他只能静静看着别人拥有着波澜壮阔的人生。
一颗嫉妒的种子在江玄年的心里悄然种下。
“分享一下自己的学习经验吧。”
陈老师不给大家平复心情的时间,说出了她的目的。
少年的出身与大家格格不入,但谈及到自己的学习,他确实可以聊上两句。
对于自己的擅长领域,他就没那么紧张。
“我觉得记笔记太浪费时间!”
沈安尘说话直白却又直击重点。
这话把大家说得心里一阵暗爽。
“你在质疑我近十年的教学经验?”
陈芬老师脸上一阵乌云。
这和老师认为的笔记越多越好的观点截然相反。
“自己能理解清楚的知识点,老师的课也不用全听。”
沈安尘又向陈老师架起了一座重炮。
看到陈老师皱起了眉头,沈安尘及时住嘴了。
陈芬老师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让学生分享经验,她被反将了一军。
“你可以下来了,有机会再分享吧。”
她差点要对沈安尘伸出“罪恶的魔爪”。
班级里的掌声响起。
大家发自内心地认可了沈安尘的实力。
大家手都拍红了,才肯停下来。
唯独顾婉星沉默不言,还在比对着那个人。
循着沈安尘的声音和身影,她的眉头微皱。
“语文成绩优秀,倒是很像他!”
她又遗憾又痛苦,左手抚摸着右手腕上的手镯。
如果真是沈安尘,那违约的事实确实深深刺痛了她。
此时手镯的温度是冰冷,和她一样失去了光泽。
来不及为过去的记忆感慨了。
“下一位,顾婉星!”
顾婉星从痛苦和黑暗之中听到陈老师的呼唤,回过神来。
沈安尘正好从台上走过来。
他和座位上的顾婉星视线交汇。
九点的阳光正好透过林梢温和地照进教室。
教室内侧的墙壁上画上少年和少女相望的背影。
随后那阴影一左一右地往墙壁的两边分道扬镳。
她纤细的右手上,戴着彩色的手镯。
开学第一天,她遵守约定了。
沈安尘的脸刷地像小孩子那样满脸通红。
他心虚地提前转开头,缓缓挪动到后排座位上。
&34;我原本以为你语文141分已经天下无敌了,结果又来个中考第一。&34;
陈景新在旁边嬉皮笑脸。
夸他的成绩比昨晚的镜还要超标。
顾婉星肤白貌美,宛若冰霜的绝世容颜。
有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
高鼻梁,一件白色碎花裙的领带包围了她的脖子。
衣服包裹之下,一串晶莹项链挂在雪白的脖子上。
这晴朗而带点凉意的九月天气本就令人舒心。
因为她的出现,更令人精神振奋。
“宛中当之无愧的校花。”
台下的陈景新在沈安尘的座位前面,为周围的人报道新闻。
“或许只能是我们的白月光!”
许方感慨万千。
阳光下闪耀着的屋顶,窗外一片宁静碧绿的树木。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上台而更加宜人。
校花和美景汇合在一起。
如同一幅刚画好、上过色彩的风景画。
“大家好,我叫顾婉星。”
她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下名字。
那一年她没有留下她的名字给沈安尘。
现在她一撇一捺地写了出来。
顾婉星把目光看向后排,小心思溢于言表。
这一笔一画深深刻在沈安尘的心坎上。
高马尾被微风轻轻吹动,也吹动少年的心。
但是她没有看到沈安尘脸上的异样。
面露失望之后,她继续补充个人信息。
“我来自宛城市区,热爱学习和舞蹈,喜欢记录生活碎片和仪式感。”
她抖动着袖口的花边说。
江玄年竖着耳朵,听到“仪式感”三个字。
因为有钱,所以江玄年对设计浪漫的仪式和礼物颇有信心。
顾婉星彩色的手镯接受了阳光的沐浴。
金黄的光线进入沈安尘那黑曜石的眼睛。
沈安尘看着自己右手本该戴上的手镯。
现在却是两手空空。
“原谅我!”
他的双手放在腿上,无比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