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只小龙崽
楼上的异动逐渐安静之后,绵绵发现妈妈终于从上面下来了，不过她没有直接过来找自己，而是面色不大好地走到卫生间里,跟小盒子讲话，好像在说经纪人，黑料什么的，
小龙崽听不懂。
她又哒哒哒跑到外面，抬头看见那个讨厌的男人在二楼的阳台上，捂着左臂,像是受了重伤似的，看起来脸色很差,
也跟小盒子讲话，隐约像是在说调查什么的。
小龙崽也听不懂。
她皱起眉头,歪歪小脑袋，上面顿时又长满了问号。
？？？？？？？
【——为什么这里的人类都喜欢跟盒子说话？】
奇奇怪怪的。
不过小龙崽突然想到什么,她回头看了看正在放动画片的电视，又看了看两人手里的手机。
哦，他们都是小盒子，只有她！
她是大盒子！！！
不愧是她！
不愧是她龙崽！
绵绵突然就骄傲起来了。
她收回视线,自信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回来,准备跳上沙发继续看动画片。小龙崽左手抱着超大只的火腿肠,右手抱着奶瓶，继续看大盒子里的动画片。
其实她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大盒子里会出现这些画面，但是讲述的故事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还没看到十分钟,卓晚舟就提着小药箱过来了。
“绵绵乖,过来妈妈给换药。”
“”
小龙崽并不想换药,反正过个几天自己就长好了。众所周知，龙族的恢复力几乎是强到变态的地步。
哪怕换了个人类壳子，绵绵依旧有那个自信。
于是看见那个爱哭的漂亮妈妈提着药箱过来，小龙崽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抱着火腿肠撒丫子就跑。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小短腿跑不过任何一个人类。
于是小家伙还没哒哒哒窜出十米，就被下楼的总裁爸爸一把捞了进怀里。
“江绵绵，你还想跑哪儿去，嗯？”
小龙崽一看是他，立刻惊恐地挣扎起来。
“嗷啊啊！放开，放开！你臭！臭臭！”
绵绵憋红了脸，挥着拳头挣扎。
“别闹别闹，乖，绵绵再闻闻爸爸还臭不臭？”
这时候，江淮生已经换了身舒服的休闲装，湿发凌乱，胡子一刮，帅的惨绝人寰。除了，浑身都是儿童专用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绵绵被迫按头在臭爸爸怀里，迫不得已嗅了嗅，
“诶？”
她狐疑地皱起眉头，看了看手里的奶瓶，又用爪爪去捏了捏亲爹的大胸肌，二者相似的味道让她意识到什么，
绵绵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的胸怎么会有奶的味道，你不是男的吗？”
江淮生：“”
他拍掉女儿的手，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
算了算了，童言无忌。
卓晚舟方才没注意，现在一听女儿的话倒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她嗅着空气中甜记甜的奶香，面无表情地盯着前夫，凉凉嘲讽，
“哟，我说江大总裁，怎么现在还偷小孩子的沐浴露用？”
没办法，房子太久没住，浴室里都是一两年前的东西，只有两瓶沐浴露是卓晚舟今天刚买的，还没拆封。
江大总裁自然要用新的。
可一瓶是卓晚舟的玫瑰味，一瓶是小女儿的牛奶味。
江淮生当然不可能用前妻的，于是他毫无心里障碍地用了小女儿的牛奶味宝宝专用沐浴露。
并毫无羞耻地表示——
“我女儿的东西，用用怎么了？”
卓晚舟黑了脸，
“那是我买给绵绵的，不准你用！”
“哦，那这房子还是我买的，但是我江某人不像一些小演员那么小肚鸡肠，抠抠索索。”
前夫微微扬起下巴尖，一副赶紧谢恩的模样——
“勉强让你住几天好了。”
怎么样，气不气？
卓晚舟：“”
淦！狗男人！
她在心里骂过一万句脏话，表面上冷淡依旧，继续嘲讽，
“呵，江大总裁不是说最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味道么，有损您成功男士的尊严啊。”
“什么甜腻腻？”
江大总裁举起臂弯里的小女儿，自信表示——
“这是父亲的味道！”
小龙崽：“”
卓晚舟：“”
啧，她当初是不是被驴踢了脑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智障？
三人小闹过后，绵绵还是要换药的。
在给受伤小女儿换药这件事上，原本针锋相对，见面就吵的离异夫妻倒是出奇的默契。甚至根本不需要交流。
一个抓崽，一个换药。
“嗷嗷！不！不要！不要换药！！”
可怜的崽崽发出了绝望的呼号。
“绵绵乖，换完药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买！”
男人下意识用出了一贯的哄孩子技法。即便江淮生知道小孩现在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可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道要怎样和女儿交流。
“江淮生，你不能一直这样惯着她。不能要什么给什么，以后会把绵绵的性子养坏。”
卓晚舟语气不太好，这种教育方式很容易把孩子惯坏。闻言，江淮生皱起眉，
“那她就是要闹就是不听话你说怎么办？我又不能打。她以前哭着喊着要妈妈，我没办法把你绑回来，现在买个东西都不行吗？”
这话一说完，男人就后悔了。果然，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前妻发红的眼。然而两个人又要吵起来的时候，绵绵突然一仰头，
“真的什么都买吗？”
总裁爸爸愣住，下意识答——
“买，当然买，绵绵只要听话，爸爸什么都给买！”
得了这个承诺，小龙崽眼睛顿时一亮，
“那我要金子，好多好多金子~”
【金子？】
江淮生下意识看了前妻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不愧是你亲生的，连喜欢黄金这一点都一模一样。
记对于世代经营黄金珠宝生意的江家来说，最不缺的就是金子，于是总裁爸爸大手一挥，
“可以，你听话，回头爸爸打电话找人给提一箱”
卓晚舟连忙打断，她在小女儿看不到的位置狠狠掐了前夫一把，面色倒是越发温柔地哄着孩子，
“一块，绵绵听话，爸爸就给一块金子。”
“好诶！！！”
小龙崽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一箱金子，反而欢喜起来。圆圆的大眼睛里溺着星星，立刻伸出了爪爪讨要，
“现在就要？”
江淮生诧异，可谁会随身携带金条啊。
“绵绵乖，我们先换药，明天爸爸再给。”
“先给！先给！”
龙族最是不会吃亏，小龙崽才不要做出退步。于是江淮生哄了半天还是不行，干脆直接暴力镇压。
“啊！你骗龙！”
绵绵气得要去咬他。然而她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直接被臭爸爸拉下了心爱的龙龙帽子，
江淮生突然怔住。
他的小女儿原本应该是留着长长的小辫子，软软的齐刘海，乖乖巧巧的模样。绵绵最喜欢她的长头发了，每天去幼稚园之前都要梳好久，要被夸夸十遍才肯走。
可现在，小孩心爱的头发被剪短到只有三四厘米短，外面包着一层又一层雪白的纱布。
因为在医院一直有帽子遮着，小孩又特别活泼，根本看不出才经历生死的模样，因此直到现在，江淮生才对女儿受伤有了真实感。
卓晚舟也沉默着。
方才热闹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当时她听医生说小孩磕伤了后脑，虽然只是皮外伤，但磕在礁石上的伤口可不会太整齐，哪怕只是蹭破了皮，落在小孩子身上，都会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一圈又一圈的纱布慢慢拆下来，年轻的母亲眼睛也一点一点地红。
“宝贝乖，妈妈轻轻的。”
“不要！不要药！我会好！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绵绵憋红了脸，像一只被叼住后颈的奶猫。
被讨厌的男人抱在怀里，那只大手就跟一座山似的死死压在她的背后，分毫动弹不得。
于是此刻，小龙崽并不能看见那两人的表情，她刚睁眼就感受过后脑的疼，那印象太深刻了，哪怕现在拆个纱布并没有碰到伤口，可心理作用还是让她恐惧。
以前被族人保护得太好，加上龙族皮厚耐操，绵绵从来都没感受过痛，以至于换了个脆弱的人类壳子之后，她的痛感无限放大，一点点都忍受不了。
“别动我！别动！”
终于绵绵忍不住自曝了。
“呜呜呜，我是，我是龙的崽崽，是红龙！龙！不是人类，不是人类的崽崽，这种小伤，很快就，自己好了！”
一声又一声，小女儿一副“我就是龙的传人”的小模样，总算把心碎的父母从悲情的脑内bgm中拉扯出来。
两人愣住，对视一眼，同时转头看向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动画片——
“暴龙兽进化！！！”
一段记激昂的音乐过后，原本伤痕累累的小兽顿时完好如初了。
卓晚舟：“”
江淮生：“”
【这孩子，动画片看太多了。】
很默契地，离异夫妻生出了同样的想法。
绵绵挣扎得不行，江淮生怕弄疼了他，稍微松了一点手，一个不查还真让小家伙溜了出去。
不过江绵绵没跑出三米，就被总裁爸爸长臂一捞，揪住恐龙睡衣的小尾巴，下一秒就把人稳稳抓回来，摁住。
“你是龙崽子，那我就是龙老子，今天就算说破天去也得换药！”
江淮生凶起来的时候特别吓人，他恶狠狠地皱着眉，凶道，
“不听话就要打屁股！”
小龙崽：“”惊恐脸jpg
面对实在不听话的小女儿，大魔王终于不得不选择暴力镇压，他让小家伙趴在腿上，故作用力，实际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小屁股。
啪！啪！
总裁爸爸还拍了两下自己的大腿配音。
清脆响亮，掌掌到肉，听起来逼真极了。
小龙崽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了。她信以为真，觉得那么响，肯定好痛。
龙龙委屈，龙龙爆哭。
“呜呜呜，打我，你打我，从来没有龙打过我，你这个讨厌的人类，我要咬死你嗷”
小龙崽“嗷呜”一口，就咬在男人的手臂上。
江淮生根本不在怕的，他当初被老爷子打断腿都没哼一声，小女儿这点力度，就跟奶猫磨牙似的。
可还没等他得意几秒，紧接着脑袋就被前妻狠狠敲了一个暴栗。
咚！
力气之大，几乎让男人眼前一黑，金星乱冒。
“江淮生，你再敢打我女儿一下试试？！”
总裁爸爸：“嘶！”
没使劲！
他又没使劲！！！
挣扎乱动之下，绵绵头上的纱布终于掉落下来，此刻，闹来闹去的离异夫妻同时愣住——
哪里有什么伤口，甚至连一点伤疤都看不见。
纱布下包着的，是一片柔软，细嫩，平滑的皮肤。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受伤过的痕迹。
“”
离异夫妻开始同步怀疑人生。
绵绵立刻从老父亲的膝盖上窜下来，摸摸头，发现什么事儿也没有。立刻骄傲起来，她抬起小下巴，摇头晃脑，很是得意，
“看吧看吧，我们龙的身体可强悍了！”
“”
卓晚舟跟前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
于是第二天，绵绵就被父母带去又做一遍全身检查，并且还要去看心理医生。
小龙崽：“不要！！！”
昨晚说好了的金子还没给，绵绵生气极了，缩在被窝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大骗子！骗龙！”
她昨天晚上气着气着就睡着了，今早起来想起自己被骗，又开始生气，软软的包子脸越鼓越圆。
“小家伙，怎么能说爸爸是大骗子？”
江淮生坏心眼的上去给她戳掉。
“嗷呜！”
记然而男人早有准备，前一步撤走了手，让小女儿咬了个空气。小小的乳牙磕在一起，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小龙崽顿时痛得红了眼眶，眼看就要哭了，可江淮生还在边儿上笑。卓晚舟赶紧上前一脚揣在男人的小腿上，俏脸黑着，
“一天不逗孩子你会死啊？”
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险。
她穿着高跟鞋，那细细的后跟踹过来的时候可疼了。江淮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理会一边的狗男人，漂亮妈妈赶紧把女儿抱过来，
“宝贝乖，来妈妈看看，咬到哪里了？”
小龙崽立刻委屈巴巴钻到妈妈怀里，刚要告状，怀里忽然一重。
熟悉的冰凉凉触感顿时让绵绵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
——是金子！！！
好大一块金灿灿的金条！！！
若是放在以前，也就一般般吧。可是现在她可是一只身无分金的龙，这么大一块金子，肯定够养小公主好几天了！
小龙崽顿时兴奋起来了，原本瘪着的小|嘴巴简直笑得合不上。
“啧，原来是个小财迷。”
总裁爸爸双手环胸，瞥了一眼旁边的前妻，
【这点儿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这时候，小女儿眼珠滴溜溜一转，破天荒地伸手要臭爸爸抱了。
“抱抱~”
“怎么，终于想起你爸的好了？”
江淮生刚把孩子抱起来，就听见小女儿跃跃欲试地问，
“你还有多少金子呀？”
【哟，还贪心。】
男人故作思索，答道，
“不多，也就几座金山吧。”
“金山！！！”
小龙崽立刻兴奋起来，她抱住男人的脖子，丝毫不见刚才半分的嫌弃，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始打小坏主意了
“那那你还有宝石，水晶，翡翠什么的吗？”
那肯定得有啊，江淮生的公司就是经营黄金珠宝这行的。而且还只是他从江家脱离后自己建立的公司，若是继承家业，只会更多。
于是总裁爸爸故作轻描淡写道，
“不多，也就比金子多一点吧。”
【比金子还多？！！！】
小龙崽震惊了。
这个人类，竟然比她以前还要富有！！！
她顿时兴奋起来，
“那，那我跟你去检查，你能不能再给我金子？”
绵绵试探着伸出小手，白白软软的手指张开，比了个五。
真行，跟着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就要五块金条，他江淮生的女儿胃口还真是大。
不过总裁爸爸素来是个溺爱孩子的，当初追老婆的时候金子就一箱一箱地送，现在哄宝贝女儿，五根金条更是不算什么，当场就要答应下来，突然，被前妻又拧住腰间的一块软肉。
“可嘶不行！”
卓晚舟趁势抓住机会教育小女儿，
“不行哦宝贝，爸爸是带绵绵去检查身体，为了绵绵好，怎么可以讲条件呢？”
小龙崽可不懂大道理，她就想着攒够金子好把小公主抢回来养着。于是开始耍赖，
记“不嘛不嘛，绵绵要金子，绵绵听话~”
她凑过去，用软软的脸蛋在老父亲的颈窝乱蹭，软软娇娇的小奶音一顿撒娇，不到三秒，总裁爸爸就不行了。
“好，好好好，给！不就是五块金条，爸爸给，爸爸都给！”
傻爸爸被小棉袄蹭得神志不清，底线碎了一地。
卓晚舟：“”
有这么个无底线宠着孩子的爹，看来教育小孩的路还很长。
她叹了口气，倒也不再阻止。比起以前油盐不进，撒泼打诨怎么也哄不好的小女儿，如今这般模样，已经算是很好了。
他们父母缺席的时间，得慢慢补回来。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绵绵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强壮得像一只小虎崽子。不过心理方面，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就不太健康。
离异的父母在里面跟心理医生聊事情，很久很久都没有出来。
小龙崽则是在儿童休息区等，前面有一个台子，坐着专门看护小孩的人。旁边有很多小孩在玩滑滑梯，又闹又笑，吵极了。
不过绵绵对那东西可没兴趣，她以前天天在天上飞，哪里看得上一个滑滑梯。
小龙崽背着妈妈给买的恐龙小书包，一遍又一遍数着里面的六块金条。
“一，二，三六~”
——这就是她现在所有的财宝了。
可是比起当初，足够给小公主建一座黄金城堡的金子，这些真真是少得可怜。
绵绵耷拉了脑袋，叹了口气。她今天也戴着那顶小黄帽，落寞的小脸如同一朵枯了的小向日葵。
——攒金子的路还真是遥远。
突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落寞的神色一扫而空，小龙崽猛地站起身，望向某个方向。
【——是小公主！】
而且不远。
小龙崽的心脏顿时“砰砰砰——”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不过，这样直接跑掉好像不太好。今天早上刚刚答应了臭爸爸要听话，不然以后就没有金条了。
“唔”
小龙崽愁得小脸皱巴巴，像一只包子。
诶！
她敲了一下手心，头上亮起一个“布灵灵”的小灯泡来
跟臭爸爸说一声不就好了？！
说干就干，绵绵起身要跑去咨询室找臭爸爸，却半路被看护员拦了下来。
“小朋友，现在还不能见爸爸妈妈哦，他们在里面和医生说话呢。”
“可是可是我有事呀。”
小公主的印记就像是一座灯塔，一闪一闪的，喊着绵绵过去呢。
看护员摸摸她的头，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绵绵摇摇头。可是她说了半天，对方也只说再等等爸爸就出来了。于是小龙崽便把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绘画区。
——那就给臭爸爸留个小纸条好了。
绵绵跑过去，拿起画笔就开始留。她当然不会写字，但是可以画画嘛。
先画一个龙崽，再画一个漂亮的小公主，然后龙崽的尾巴要去勾住小公主的手手。
意思是——
记
绵绵去找小公主玩啦！
她哼哧哼哧快速画完，又在角落里画了个凶巴巴的黑西装男人，意思是留给臭爸爸的。
一切大功告成，绵绵准备把这幅画交到了看护员那里。可她还没开口，旁边滑滑梯上似乎有几个小朋友们起了争执，顿时大哭了起来。引得看护员立刻过去查看情况。
绵绵歪歪头，只能把留言放在桌上。
她看了看书包里的小金条，又数了一遍，然后仔仔细细拉上，背在胸口。一溜烟儿地就窜下楼，往小公主的方向跑去。
虽然现在金子不多，但是有和没有还是有差距的，至少绵绵得告诉小公主一声，她没有忘记，也没有放弃他们当时的约定，只是需要小公主再等等，等她攒够了金子，就来把他抢回家。
绵绵跑得很快，甚至已经超出了一个四岁孩子应该有的速度，她感受到自己逐渐适应了这具脆弱的人类幼崽身体，已经不再像当时睁开眼时那般虚弱。
“呼呼”
七弯八拐，四周的景色不再是美丽精致的高楼大厦，而是低矮老旧的居民房，许多墙上还涂着“拆”字，红色的油漆流下来，像极了血。
绵绵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下小公主的位置。
很近很近了。
只是这里小巷子众多，她绕了好久都没找到人。然而此时，绵绵突然听到了隔壁传来了一阵笑声。
是那种，嘲讽，轻蔑，甚至侮辱的轻笑。
“哟，不是跟你那个有钱人的爹走了，当豪门少爷吗？怎么还回来我们这贫民区啊？”
旁边的小巷中，几个小混混把沈谬堵在了角落，他们都是住在这里的，而当初，年幼的沈谬和母亲就是租住在这片老旧的小区里。
双方自然都是互相认识的。
几个小混混看起来都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流里流气的打扮，兜里还揣着烟。他们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一身整洁干净的少年，不断推搡着他，
“什么豪门少爷，他一个私生的野种也配当少爷，怕是被人家赶出来了吧。”
“赶出来？赶出来能穿这么好的名牌衣服？”
一个染了红毛的青年蛮力抓住沈谬的衣襟，粗暴地扯过来，看了看上面的英文标识——是一个很贵的牌子。
“啧啧啧，看看，都看看，这牌子的衣服可是好几千呢。看来他那有钱人爹对他还真是好。”
听说仅仅一件外套就几千块，旁边一身破洞牛仔的小混混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听说你都在私立高中念高一了啊，哟，那儿的学费可不低。”
他一把扯下少年的书包，把里面干净整洁的书本，文具哗啦啦地倒在地上，
他们翻出了沈谬书包里的零钱，数了数，也就百十来块。
“啧，就这么点儿。”
领头的红毛面色难堪，一下把沈谬推到墙上，老旧的水泥墙因为潮湿生了青苔，少年踩滑了，没站稳，摔在地上。
砰——
漂亮的金发立刻染了泥。
记
这副狼狈的模样顿时引得周围人一阵哄笑，他们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少年的凄惨，露出快意的神色，
“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娇气得很，到我们这贫民窟怎么连站也站不稳了？”
有人去翻沈谬的衣兜，却只摸到了一支笔。旁边的破洞牛仔从课本里翻出一张纸，那是一份满分的高一英语试题卷
沈谬跳过级，十三岁的高一生。
“嗬哟！还是学霸啊。”
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旁边的几个人顿时哄笑起来，
“什么学霸，看他那黄了吧唧的头发，会几句鸟语有什么稀奇的。”
“”
沈谬自始至终都很安静，安静到了一种死寂的地步。他撑着支起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不答话，也不反抗。
助听器还没修好，反正也听不见，等到这群人骂累了，他便能收拾东西走了。若是反抗，或许还会被打一顿，纠缠不休。
少年低垂着眼眸，漂亮的蓝瞳蒙了一层暗影，过分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
“说话！怎么跟个死人似的？”
红毛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旁边的人倒是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把抓起少年的头发，在他的侧耳瞧了瞧，
“咦，老大，这小子今天好像没戴他的铁耳朵。”
原来沈谬小的时候戴助听器，旧小区里的孩子们没见过，就取了个绰号，天天叫那东西是铁耳朵。
头皮被扯得生疼，沈谬忍不住皱起眉。
“哦原来又成了个聋子，真晦气。”
似乎是觉得无趣，几个小混混总算有了放过他的打算。
“妈的，我们走！”
然而还没走几步，巷子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孩的声音。
“小公主？！”
几个人回头一看，还没看清，那小孩就急急跑过来，撞开他们冲到沈谬的怀里。
其中几个小混混被撞得后退几步，
“卧槽，哪儿来的小孩儿，力气真大。”
绵绵找了半天才找到路绕过来，一转进巷子就看见小公主蜷缩在角落，身上脏兮兮的，浑身都笼罩这一股极端的负面情绪。
“小公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又生病了吗？”
小龙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少年这副如似水一般冰冷凄惨的模样，她感觉胸口闷得可怕。
绵绵立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发现体温并不高之后总算微微放下了一点心。接着，又从书包里翻出用妈妈给的小手帕，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擦少年脏污的脸。
啪！
沈谬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原本死寂的蓝眸泛起波澜，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小脸，以及那顶熟悉的小黄帽，
少年怔愣了好半天，才缓缓出声，
“江绵绵？”
——她怎么会在这里？！！
沈谬还来得及问她，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双镶满铆钉的帆布鞋，
“哟记，你小子什么时候还有了个妹妹啊？长的真是可爱。”
那一群人又围了过来，甚至其中一个，还想伸手去抓绵绵。
沈谬立刻神色一冷，条件反射把小孩拉到身后。
江淮生自打小女儿出生开始就富养着，吃的穿的住的玩的，自然都是顶配。卓晚舟虽然不太赞同溺爱孩子，可每每看到可爱的东西，给女儿花起钱来也是半点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