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眼底发黑
顾仲回到侯府，眉宇含笑。
“洪林不愧是我……侯府的孩子，这次入了香山先生的大门，日后定会一飞冲天，前程似锦！”
宋韵娇羞，“多亏了侯爷与老夫人照料，洪林定不会辜负期望！”
整个侯府都沉浸在喜意之中。
钱氏拉着宋韵的手，亲昵道：“等过几天我就让族长开宗祠，将你们一家三口的名字记上族谱，这么多年委屈你和孩子们了。”
宋韵喜不自胜，这么多年她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
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等镇南侯府的女主人。
“洪林呢？”顾仲突然问道。
“他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时门外突然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顾仲皱眉：“外面出了什么事？”
家丁进来回话：“是隔壁张府的郎君成了香山先生的外传弟子。”
“一个外传弟子而已，也值得如此庆祝，真是没见过世面。”顾仲不由摇头。
他家的洪林可是亲传弟子，这可是不能比的！
“你去门口再添几串鞭炮，撒些喜钱，我们家洪林可是亲传弟子，可不能被比了下去！！”钱氏急忙说道。
得了命，家丁连忙跑出去准备。
很快侯府门口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侯爷，我想去门口迎迎洪林。”宋韵娇笑道。
“迎，一起迎，也让大家知道香山先生的亲传弟子可是侯府的孩子！”
钱氏带头出了府，顾仲拍了拍宋韵的小手，落下一步，
低声道：“晚上我去你那一起庆祝。”
宋韵羞涩的点点头。
侯府门外因为刚才的烟花与鞭炮，此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
“听说侯府的少爷成了香山先生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那可真不得了，香山先生可是文坛大儒，被他选中，顾家这个孩子肯定才华出众！”
“可是我听说顾家的孩子不是一个傻子吗？”
“错了，你说的傻子是二房的嫡子，现在这个亲传弟子是顾老夫人娘家的孩子！”
“远亲啊，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还真舍得出钱热闹。”
这话被顾仲听在耳里，眸光幽深，母亲说的对，将宋韵纳入府里事情需要尽快办了。
一旁的张家老爷看到侯府门前一片红，不解的问道：“顾兄，你这是庆贺什么？”
“当然是庆贺我顾家洪林得了香山先生亲传弟子的名额！”顾仲挺直了胸膛，自豪的说道。
“不可能啊！今年择选香山先生亲传弟子的位置是空缺的，无人得到名额啊？”张家老爷摸了摸胡须，面露疑惑。
“空缺？你说什么？”宋韵眼皮一跳，急忙问道。
张家少爷拱手解释：“今年香山先生并未选中任何一人为其亲传弟子，只挑了五个外传弟子。而且五人之中也无一人是出身侯府，不知道侯爷是从哪里听说的？”
顾仲眼底发黑，转身看向钱氏。
“母亲，消息从何而来？”
钱氏面色难看，面对亲儿子的质问，她心头突突，指向宋韵：“是她！是她说的稳了，我才信了她的话！”
宋韵吓得脸色煞白。
“不是的，我只是听下人说洪林的诗得了香山先生的赞扬。”
张家少爷听明白了，原来是弄错了。
“错了，论诗一共比了两局，顾洪林的诗确实在第一局得了先生的赞，可第二局胜出的人却不是他。”
“第二局！？原本不就定的一局吗？”
宋韵面色苍白，想到自己只给了儿子一首诗，这第二局可怎么办。
“本来只比一局的，但后来有人起哄，说要抽题作诗，所以先生便让再比一局。”
抽题作诗……
宋韵心中的那点侥幸彻底熄灭了。
“第三篇论文之后，先生就点了我、礼部侍郎林家公子和另外三个寒门子弟入学成为记名的外传弟子。”
顾仲怒色沉沉，看着满大街看热闹的行人，只觉得面皮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可能，不可能！我家洪林怎么可能没有选中！！亲传弟子只有我家洪林才配！”钱氏哭嚎，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儿居然落选了。
“怎么不可能。先生说了光是第一局论字我们这些人就都输了。”说完张家公子想到从先生衣袖里拿出的那张字条，仅仅一个“月”字，便让人一眼难忘。
不知是谁的字居然能如此文气磅礴，行云流水，带着几分豪气几分沧桑还有几分难言的神韵。
只单单一个字，横撇竖那之间转化如此自如，竟如那幽暗深空的一抹润色。
一个“月”字竟然成了这次择选最大的赢家。
这是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
…………
嵩阳书院。
刘裕看着桌上被抚平折痕，放置整齐的那张纸条，心中一动。
乍看之下，每一笔都平平。
可组合在一起，却是流畅自如。
当视线落在那月字上头，竟然似乎有丝丝夜色在他身上化开。
作为文人，观花听风本是日常雅趣，可是他却从这个字中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天道之力，这可非同一般。
文含天道，那可是圣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伸出手，忍不住想在这雨字上轻轻摩擦，却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将纸条夺了过来。
“你手糙得很，可别弄坏了！”张舟不满瞥了一眼刘裕，小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拂过上面的字，“也不知是何人所写？”
当时在第二局论诗的时候，没人知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字的震惊。
“不过一字，却胜似万字！”张舟感叹。
刘裕知道他所指的万字是择选第一局论学子写的那些《春秋》。洋洋洒洒一大片，却不如这一个字来的精妙。
“没有名字，也不知是谁。看着起笔，似乎笔力不够，而到后面竖一笔的时候却越写越顺，最后那一点简直就如画龙点睛，让整个字活了起来！”
张舟点点头：“开头却是有些力弱，还带着些许女气。”
刘裕笑笑：“你说这字不会是女子写的吧？”
女子？
张舟哈哈大笑，哪个女子能写出如此大气的字迹。
荒谬，荒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