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侍奉神明
人们赖以生存的是什么？
如果向任何人提出这个问题，大多数人会给出相似的答案。
他们会说，人需要基本的生活条件。
食物、衣物和一个安全的居所。
有许多东西是保证最低生活水平所必需的。
而这个出现在凌风眼前的npc也不例外。
第一个觉醒了“狂热皈依”特性的npc，尤塔尼亚·海斯特。
她从刚才起就在头上持续显示着一个代表食物的表情符号。
“说是放置游戏，现在倒像是把喂食任务丢给我了。”
凌风初次接触这款游戏时看到的标语是“任何人都能玩的放置游戏”。
放置游戏。
意味着大多数事情无需太多努力就能完成。
但看着眼前的npc，放任不管似乎不是最好的选择。
在游戏中已经过去了三天。
尤塔尼亚被困在洞穴里，没有进食，正在挨饿。
这款游戏的物理法则与现实相差无几。
长时间不吃东西，她肯定会死。
从这个意义上讲，置之不理似乎是个糟糕的主意。
但她只是一个游戏npc。
一个npc消失又能怎样呢？
但即便如此，凌风还是有些不舍。
她是凌风得到的第一个“狂热皈依”npc。
照顾好一个npc，把她培养起来也不错。
凌风动了动手指，点击了屏幕角落的背包按钮。
叮。
轻柔的通知声响起，背包中的物品出现在凌风眼前。
【生锈的铁剑】x3
【坚硬的黑面包】x4
【破烂的斗篷】x1
【粗糙的匕首】x1
背包里的物品都是通过十连抽获得的。
除了商店抽奖外，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取物品。
因此，背包里的内容与几天前相差无几。
凌风拖动了一个【坚硬的黑面包】。
随着凌风点击并移动那个看起来像面包的图标，面包跟着他的手指离开了背包。
咚。
从背包里掉出来的面包正好落在了尤塔尼亚面前。
凌风放下【坚硬的黑面包】的那一刻，尤塔尼亚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它。
【疑问】
尤塔尼亚面对面包时的第一反应是，在头顶上出现了一个问号。
从她的视角来看，面包的突然出现很突兀。
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如果这是常态，自然会产生疑惑。
但很快，她似乎对情况做出了判断，捡起了地上的面包。
当尤塔尼亚举起面包时，她的对话气泡迅速变化。
【感激】
【感动】
【感激】
【感动】
她举起的面包图形几乎与npc本身难以区分。
尤塔尼亚开始缓缓地吃着面包，表达着她的感激之情。
尤塔尼亚的形象很小，面包的图像更小。
仅从屏幕上观看，很难感受到更多的情绪波动，只能理解到她在进食。
但随着面包一点点消失，很明显尤塔尼亚正在吃它。
“这就是喂养宠物的感觉吗？”
看着尤塔尼亚进食，凌风感到了一丝温暖。
他想起了小时候喂鱼的情景。
当投入食物时，鱼儿会围拢过来，张开嘴巴轻轻啄食。
也许是因为画面效果不佳，凌风并未感受到更多的情感。
他手托下巴，继续观察着尤塔尼亚进食。
大约在放下面包后20分钟。
尤塔尼亚吃完了一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满足】
【感动】
【感激】
餐毕，尤塔尼亚再次以祈祷的手势向凌风表达了感谢。
凌风觉得她有点疯狂，但在表达感激方面却非常擅长。
如果她有这种反应，或许可以对她多一些宽容。
凌风打开背包，又拿出了一些其他物品。
【粗糙的匕首】
【破烂的斗篷】
这两样东西对于生活在洞穴中都非常有用。
凌风将匕首和斗篷扔在地上，尤塔尼亚眨了眨眼，注视着它们。
“把这些十连抽成果，当作是我慷慨赠送吧。”
这些对他来说是无用之物。
除了魔法书，其它的他都无法使用。
但对于眼前的尤塔尼亚，这些都是珍贵的物品。
凌风赠予尤塔尼亚这些物品后，她再次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应并再次祈祷。
【感动】
【感激】
【感动】
【感激】
即便是借钱给急需之人，也不会见到这样的反应。
凌风对尤塔尼亚的反应感到满意，随后关闭了背包。
他并不认为她会永远待在这里。
但这些是山中生活有用的物品。
如果以后想看到不同的反应，就得通过触摸或类似方式将她赶出山去。
无论如何，看到尤塔尼亚对自己从抽奖中得到的物品的反应还是很有趣的。
尽管这些都出自抽奖。
“可恶的家伙们，你们就是这样打算掏空我的钱包的。”
凌风回想起上次抽奖得到的物品。
可以喂给npc的面包、可以赠予npc的武器、以及自己可以使用的魔法。
除开不合理的价格和概率，这是一个诱使人想频繁点击的组合。
这一点凌风在稍微习惯游戏后才意识到。
他用颤抖的手指克制住了立刻点击抽奖按钮的冲动。
这全是为了自己的钱包着想。
尤塔尼亚·海斯特。
灰发少女以干裂的双唇仰望天空。
她已经在山中躲藏了三天，对被毁的村庄感到空虚，对这个世界满怀恨意。
一位无名之神在她濒死之际救了她，但这并不意味着尤塔尼亚的人生有了幸福的结局。
家庭、氏族、人际关系……
支撑她的一切早已崩塌。
如今，陪伴她的只有那位守护着她的无名之神，以及已成为孤独流亡者的自己。
甚至这延长的生命，也是拜那位在最后关头降下闪电救了她的无名之神所赐。
如果不是那位在最后时刻发出闪电的无名之神，她早就自我了断了。
“唉……”
尤塔尼亚望着被黑暗笼罩的洞穴，叹了一口气。
洞穴潮湿阴暗，除了她之外别无他人。
咕噜。
三天未进食的肚子在抗议。
她又冷又饿。
她从未体验过如此长久的饥饿感。
至少，在记忆中没有。
她习惯了每天面对丰盛的餐桌，这样的经历对她而言十分陌生。
但她也无法奢望豪华的餐食突然降临，所以尤塔尼亚只能通过发呆来忘记饥饿。
“……”
尤塔尼亚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洞穴。
青苔、湿润的地面、潮湿的空气。
除了尤塔尼亚自己，什么也没有。
视线再次移动。
青苔，还有湿润的地面。
咚。
青苔、地面、一块坚硬的黑面包。
尤塔尼亚那无精打采的双眼重焕生机。
“面包掉了下来。”
掉在地上的无疑是一块面包。
虽然看起来因为放置已久而显得坚硬，但它仍旧是可以食用的面包。
尤塔尼亚拾起地上的面包，抬头看向洞顶。
面包不可能在青苔上生长出来的，也不是从地上滚来的，因此应该是从天而降的，尤塔尼亚心想。
然而，从洞顶上她只能看到粗糙的石块。
“一定是您送来的。”
尤塔尼亚举着面包，嘴角绽放出笑容。
这不是他第一次降下闪电。
这位无名之神一直在关注着她。
他知道她饿了，甚至还为她准备了面包。
尤塔尼亚将面包凑近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咔嚓，咔嚓。
牙齿反弹回来，没能轻易穿透这块陈旧的面包。
这块老面包比她想象的要硬得多。
“难道要慢慢舔食吗？”
她别无选择，只能将面包润湿到足以咬下的程度。
舔舐。
尤塔尼亚的舌头拂过了面包表面。
平时根本不会看一眼的硬面包。
但在饥饿的状态下，仅仅是轻微触碰舌尖也觉得美味无比。
尤塔尼亚慢慢地软化了硬面包，然后放入口中。
她没有快速吞咽的条件，因此无需担心噎住或呕吐。
“要是有牛奶就好了。”
没有牛奶来浸软这块硬面包，她感到有些遗憾。
但在这种饥饿的情况下，能吃到面包已是最好不过。
况且，现在手中的面包是来自天上的慈悲之礼。
她觉得再抱怨就显得罪过了。
“嗯，呼……”
尤塔尼亚开始吃面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块的黑面包大部分已被尤塔尼亚的胃囊所接纳。
现在，手中仅剩最后一片面包。
尤塔尼亚将最后一片面包放进嘴里，心满意足地仰望天空。
久违地填饱了肚子，感觉真好。
她双手合十，简短地向天空致谢。
“谢谢您的款待，感激不尽。”
她不知道是哪位神明在庇护她，但他已经多次伸出援手。
无论他是何方神圣，尤塔尼亚都已准备好侍奉并追随他。
他成了尤塔尼亚生命中最后的依凭。
不走这条唯一剩下的道路，无疑是愚蠢的。
即使那是一位满载邪恶传言的神明。
正当尤塔尼亚兴奋地向天空祈祷时，上方传来了落物的声音。
“嗯……？”
咚、砰。
尤塔尼亚面前，一件破旧的斗篷和一把粗制的匕首掉落下来。
一把任何人都能使用的轻巧匕首。
以及一件能包裹她身体的温暖斗篷。
她的神明不仅关心她的餐食，还考虑到了她在山中的生活。
尤塔尼亚含泪拾起了匕首。
“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感谢呢？真是件难事啊。”
都说苦尽甘来。
她觉得之前所经历的所有考验都是为了这一刻。
对无名之神的奉献。
这便是灰发少女为自己选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