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令2
嗖——
天空中弥漫着湿气，暴风雨肆虐着。
阿罗尼亚从满是尘土和雨水的地面上站起身来，她曾引以为傲的秀发如今沾满了泥泞，变得污秽不堪。
她用湿漉漉的手指穿过头发，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团团泥土。
湿润的泥土紧贴在皮肤上，感觉既不悦又粘腻。
“呃……呃……”
阿罗尼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泥泞的双手，厌恶地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头发变成了一团脏物。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是突如其来的风暴打乱了她阵脚。
阿罗尼亚在空中飞翔，寻找不知所踪的埃斯塔西娅时，气流突然扭曲，使她失去平衡，撞上了山体，并一路滑下，直到她设法重新站起。
阿罗尼亚紧握拳头，对着天空怒吼，心中充满了愤怒。
“邪恶而卑鄙的神啊……你试图干预天命！”
没有大规模的天气控制魔法，气流不可能如此突然地扭曲，而且那股力量强大到足以让阿罗尼亚瞬间失去飞行的控制。
这肯定是幕后黑手——邪恶之神的破坏行动。
阿罗尼亚迅速猜到了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邪神。
他正试图阻止代表天命意志的阿罗尼亚。
“但我，阿罗尼亚，不会因为这样的微小干扰就停下脚步。”
为了寻找埃斯塔西娅的踪迹，阿罗尼亚已经努力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埃斯塔西娅的藏身之处。
她不能因为一些扰乱的气流就在此刻放弃。
阿罗尼亚动了动背后折叠的翅膀，恢复了平衡。
接着，她使用魔法清理身上覆盖着泥土的部分，想要先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因为这有损天使的尊严。
“我将毫不犹豫，迅速前行。”
阿罗尼亚不想再保持这种狼狈的状态。
她坚信天使应当永远纯洁而神圣，尤其是身为天使中最尊贵的审判天使，绝不能容忍自己满身尘土。
她急忙用手拂去身上的泥土，然后向空中伸出一只手，吟诵了一段简短的咒语。
“哦，女神，请赐予我穿透黑暗的光芒之箭。”
啪！
一束光芒击中了阿罗尼亚伸向地面的手。
笼罩天空的乌云被这明亮而神圣的光芒驱散。
光芒的末端，是一柄闪耀着光辉的银色长矛。
阿罗尼亚抓起落在地上的长矛——星辉，这是审判天使专用的神矛。
她将它举在面前，展翅腾空而起。
在她拍动的翅膀之下，无数光芒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在天堂里受到所有天使尊敬的阿罗尼亚展现出了她的全部力量。
在这种状态下，任何来自邪恶之神的魔法都无法再阻挡她。
阿罗尼亚举起星辉，心中想着那个必须由她亲手消灭的邪神恶仆——埃斯塔西娅，一个仅凭名字就让她咬牙切齿的堕落天使。
即使在身为天使时，她也总是懒惰懈怠，理应受到惩罚。
“追随邪神的埃斯塔西娅！无论你如何试图阻挠我，我必将亲自对付你。”
关于埃斯塔西娅的记忆涌入阿罗尼亚的脑海。
在天堂轮到她做事时逃工躲起来打盹的埃斯塔西娅；
吃光了阿罗尼亚收集的所有草莓，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埃斯塔西娅；
因为懒得动而只学防御魔法，跳过攻击魔法的埃斯塔西娅；
在向女神祈祷时打瞌睡，只打开光环的埃斯塔西娅；
总是祈祷奇怪食物如草莓或葡萄的埃斯塔西娅。
这些记忆让阿罗尼亚越想越愤怒，埃斯塔西娅在过去的记忆中就像是恶魔的化身。
“你之前怎么没早点从天堂坠落？真是奇迹！”
想到埃斯塔西娅，阿罗尼亚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违反天堂规则者，皆为女神之敌。
作为审判天使，她必须以身作则，处理这些违规者。
特别是像埃斯塔西娅这样曾是她下属的人。
这与埃斯塔西娅偷走的那一篮草莓无关，这是女神所宣告的正义。
她的造物必须遵循天命，在伟大的原则之下。
“我将给予你应得的惩罚。”
阿罗尼亚将星辉对准前方，开始在矛尖汇聚神力。
一道淡淡的护盾在她面前展开，挡住了拂面的风。
在她身后，巨大的翅膀扇动，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大气。
阿罗尼亚达到了速度与力量的巅峰，那是天堂虚空中的极致表现。
即便是在天堂的天使之中，她在快速移动方面的专长也是无人能及。
现在的动作，正是为了以最高速度飞行所做的准备。
“呼……”
阿罗尼亚短暂地叹了口气，紧紧握住星辉的柄。
数十个光圈在她身后形成，它们聚集在一起，调整大小，然后相互共鸣，汲取着神力。
阿罗尼亚开启了她的视野，对准天空。
就在凝聚的神力爆发的那一刻。
啪！
阿罗尼亚的身体在光芒中一闪，瞬间冲向天空。
那是将自己推向极限的投射魔法，正是审判天使阿罗尼亚的专属技巧。
在前往十字桥的马车内，赫斯凝视窗外，沉浸在思绪中。
他的脸上，不再佩戴着眼罩，因为他失而复得的眼睛已无需遮掩。
然而，心中的挫败感却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这挫败源自上次与他的兄长伊万·阿尔米耶的相遇，如今伊万已成为邪神的使徒。
“……”
他曾经敬仰的兄长，竟投身邪神麾下，而他未能阻止这一切。
在战斗中，他被超越普通法师范畴的伊万逼退。
不止他，整个探险队在未及交锋之下，就被伊万一己之力平静地抵挡住。
虽不足以单挑全员，但为达成目的争取时间，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最终，伊万成功带走了库贝伯格。
“赫斯，不必如此悲伤。”
“……”
“你还有大把机会亲手阻止你的兄长。”
对面的西恩试图以言语安慰他。
听到西恩的话，赫斯触碰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伊万与赫斯都存活下来，或许有朝一日，那样的机会会出现。
“安慰吗？不如说是伟大英雄的预言。”
“这个笑话真冷。”
“是吗？那个使徒伊万，显然很强吧？”
“哈……”
“那么，若非我们，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对于西恩的话，赫斯摇了摇头。
他尚未得知一切。
短期内，英雄们不会有出战的机会。
长老议会会保护在探险中陷入危险的英雄们，没有必要冒险派出尚未成熟的英雄。
至于拖延时间，就交给神殿地下室里的那个怪物了。
“我们暂时无法离开圣域。”
“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从奥罗拉女士那里听说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赫斯给西恩透露了一个小小的线索。
神殿地下室里，生活着那样一个存在。
对外保密的它，是为了对抗像伊万这样的使徒而造就的。
为了取代每代仅有一位的英雄，圣域创造了最古老的英雄。
这个历经世代成长的过去英雄，集十字桥所有技能之大成。
圣域将利用它来压制邪神势力，直至新一代英雄成长完毕。
与之交战后，伊万还能安然无恙吗？
而伊万若真的活下来，对人类来说真的是好事吗？
赫斯越想，头绪越是纷繁复杂。
“什么？奥罗拉连这个也告诉你？”
“是的。”
“梅莉什么都不告诉我。”
尽管对情况了解不多，西恩还是带着微笑继续与赫斯交谈。
赫斯对西恩如此直白地谈论自家神殿的态度嗤之以鼻。
“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她毕竟还是神殿的圣女。”
“没事，我和梅莉关系很好。”
西恩自信满满地说着。
他口中的梅莉，是狩猎神殿的圣女，与其他圣女不同，她在相对年轻时便成为了圣女。
她也是个毫不犹豫总是跟随在西恩身边的人。
或许是因为西恩独特的个性，又或是因为梅莉尚且年幼，他们不同于其他英雄，经常聚在一起。
“梅莉不是前不久才成为圣女的吗？”
“别取笑我了，说正经的。同为圣女，哪有这样的事情？”
“每个神殿情况不同，奥罗拉在经验上算是特例。”
“什么？难道要我们梅莉变成老奶奶才能给我暗示？”
“那也说不定。”
赫斯的视线从窗外转向对面的西恩，原本严肃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望着赫斯的西恩，也一边拉动弓弦一边笑了起来。
虽然心里感到复杂，但此刻似乎所有的忧虑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尽管明知这或许愚蠢，但因为西恩的性格，赫斯总忍不住与他亲近。
赫斯怀着一种空洞的感觉，向西恩表达了感激之情。
“这样笑一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看吧？笑起来就好多了。”
“你要是不那样笑，就更好了。”
“我能怎么办？我的笑容可是我的最佳魅力呢。”
西恩说完，便两腿一翘，躺在了车厢壁上。
咚。
西恩脚触碰的外壁上，留下了一道浅灰色的脚印，那是他踩过的灰尘留下的痕迹。
赫斯望着西恩，心想这会让神父们清理马车时头疼一番，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你知道吗？也许邪神看到我的笑脸，会网开一面放过我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