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宫叙旧
本以为出宫还要费一番力气,怎想她正要想法子过宫门,那守卫就像看不见她似的,任由她大摇大摆出去。
出来后,看见行人和吵闹的市集,田云溪才如梦初醒。
呵!白费她这数日蜗居魔宫,要想宫门防卫如此松散,她该早些时日出门。
收回杂思,田云溪深吸一口气,就算被魔气冲到咳嗽不已,也没那么难受。
随后,她找上药峰名下管理的铺子,拿了入峰请帖给掌柜看。
那帖子是苗苗托嬷嬷偷偷带入宫给她的,掌柜确认了帖子的真伪后,同意带她前往。
幸好她就在魔宫的范围内,不需要再经过魔门被盘问身份,很轻巧就随同掌柜来到了药峰。
药峰有护峰阵法,峰内灵气十足,四季如春,草木长得茂盛,花卉常年不败,景色十分迷人。
掌柜带着田云溪御剑穿梭在药峰上空,几息就到了药峰主殿步阶下方。
眺望上去,就见主殿高阶上候了三个人,分别是程昊玉,苗苗和数日只见一面的无名。
眼前现在的他黏着苗苗站着,双目金光闪闪注紧苗苗,活像一只等待宠幸的犬,身后似乎有一条灵活的尾巴,对苗苗摇头晃尾。
场面委实诡异。
待她站稳,就闻见无名唧唧哼哼不爽的声音:“程昊玉!你过去点,莫再挨过来!都挤到苗苗了!”
程昊玉不甘示弱地回他:“此言差矣,明明是苗姑娘不喜你靠近才往本公子这边凑的。要说谁的错,那肯定是你啊!”
“滚滚滚,滚开点!”无名暴躁地从后方伸手推搡着程昊玉,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话。
程昊玉踉跄着脚步,囔囔无名此举实属无理取闹。
一个元婴老祖和一个金丹尊者此时幼稚得像三岁小孩。
夹在两人中间的苗苗左右闪躲,最终被无名挤得跌前两步。
她稳住身形,甩袖回首,蹙着黛眉,面容浮现怒气:“你给我闭上嘴,再动一下就给我滚!”
俨然是呵责无名。
无名眼皮一颤,竟然真的乖乖听话,缩着肩膀,一脸萎靡地站在殿前,眼巴巴地凝视苗苗,似在说,我有好好听话,你夸夸我。
苗苗斜视他一眼,一副懒得多说一句话的神情,淡漠回头。
接着就见到前方的田云溪,着一拢烟青色的罗裙,亭亭玉立,眼眉漫着温色,对她温和地笑。
“师父!”
苗苗喜不自胜从台上跃下,绿衣翩飞,原本垂在胸口的发辫随风扬起缀在身后,发尾绑着一朵不起眼的芍药。
她眼角微红,冲过去拥住了田云溪,下巴枕在她的颈窝上,依赖地蹭蹭,神态眷恋。
田云溪抬手揉了揉苗苗的发顶,相拥间才发觉自家徒弟都比她高半头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长不大的徒儿已然悄悄长大了。
“苗苗,好久不见啊。”
“师父!你去哪了,既然活着怎也不回来看看苗苗啊,我好想你!”
苗苗抽噎地对田云溪抱怨,尾音带着撒娇的语气,仿佛娇里娇气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松开田云溪说气话:“哼哼,我都想着师父再不回来,我就带师兄师姐们去街头卖艺讨食去了,有人问师出何人,我就说是师父教的。”
田云溪一笑,这蛮缠的调调还是她那个暴脾气的徒儿。
“你啊你,都当峰主了,这脾性还是没有稳重点。”
她溺宠地敲了敲苗苗的头,动作很轻,苗苗张手揉了揉,咧开嘴笑得格外开心。
掌柜将人送到便行礼离开,四人也随之入殿。
殿堂上方中央的峰主之位旁多了一张圈椅,田云溪见苗苗习惯性在那张椅子落座,而非峰主之位,她就晓得原因。
无非是还等她归来,想把峰主之位还她。
徒儿孝顺的心意格外可贵,可惜她对这个峰主早没有想法。
她不是这方人,总有一天是要回现代的,且说她如今就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也担任不起峰主。
还是苗苗继续当比较好,毕竟她将药峰管理得井井有条,不比她在任时差。
田云溪暗自思忖着,想等得空就找苗苗谈谈心。
随着他们落座,无名和程昊玉也坐下了,就是无名单方面在和程昊玉争苗苗下手旁的位置。
程昊玉原就没有要争的念头,见无名凶狠狠地瞪着他,一副他要是坐下了,他就跟他拼命。
一副防情敌的模样,引人无奈做笑。
程昊玉感慨,不就是苗姑娘好心收留他在药峰嘛,这个无名就好像被他挖了墙角似的,这几日都处处与他作对。
他不是一个爱与人吵闹的人,而且也打不过无名,于是他很自觉地让开那个座位,走到另一边,即田云溪的旁边。
安顿下来后,程昊玉先开了头询问田云溪在魔宫里的情况,她搪塞了几句,总算安了他们的心。
“师父,你当年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怎引来了天火。”
苗苗蹙着眉头看她,探究地细问。
田云溪被她问得眸色一闪,怔忪了一刹。
当年的事吗?
她迷蒙着眼,遥望着梁柱上的红痕,眼里似乎映入了炽热的火。
事发当年,她在三位护法长老的逼迫下不得不听从他们的安排。
让出药峰的掌权,后又补了药石的灵力,谁知就那药石上被人动了手脚,竟活生生吸干了她的灵力。
待她奄奄一息,孙玉岚竟出现在房内。
只听那大护法对孙玉岚说:“她没力反抗了,你要是真的想救高子轩,机会就在眼前,看你如何选。”
房内静默了许久,田云溪刚升起一点希望,之后又随孙玉岚一句‘怎么做’坠入深渊。
他们竟要孙玉岚硬生生挖出她的内丹,而孙玉岚也照做了。
在她来挖内丹时,田云溪不屈地用血红 的眼憎视着她,无力张合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玉岚显然是第一次干这种违心事,桃花眼对上她,惶然错开视线,颤抖着手握着匕首,坚定地掏向她的腹腔。
“你如果要恨,就恨沈梧吧,假若不是他,你也不用遭此罪。”
田云溪感受着腹腔被人一刀刀地剖开,剧烈的疼痛令她止不住地流下眼泪,哆嗦着身体,却在孙玉岚夺命的解剖下,只能动了动手指头,在下一刻的巨痛下,无力地蜷曲起来。
她痛得麻木,又在听见孙玉岚的话后,心神俱裂想起了沈梧曾许诺过孙玉岚的话,彼时,她也分不清是身体痛些,还是心更痛。
在刀尖挑起内丹,莫名引来天火前,意识溃散,她呢喃着,或许是心更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