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许独秀，你坐下说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渐缓。
许不平刚从药液中起身，只听见楼外似是有一个老者的训斥声。
“你这孩子，昨日又跟谁打架去了？你如再这般不听话，小心我告诉你……”
接着又听见一声戏谑的求饶声，“哎呀！求求你了，外公，别告诉我爹！”
这一声如清风拂细柳、绿水饶长洲，轻快中不失活泼。
反倒不像是求饶，倒像极了许不平上学时，某些逗比少年说：“求求你，别去告老师！”
看似是害怕，实则是挑衅。
果然到哪里，逗比的反馈总是同频共振的，许不平总能在这个少女身上找到一些地球上的感觉。
推窗挥手，“嘿，姚玲玲，我们又见面了。”
此间二人，故人再见，楼上楼下，四目对视。
“是你？”姚玲玲顿收那一副泼辣调皮，一脸不可思议，“你住在这儿？”
许不平点点头看着她可爱的面庞——咧嘴歪头，高挑的马尾辫顺势耷拉在右边脖间。
“外公？他……”那少女回过头将身子扭起成麻花状，看的许不平直切切发笑。
烟雨楼会客厅。
一个留着羊胡子，着一席青衫的老者，恭恭敬敬朝着许不平拱手。
“玲儿，不得无礼，快见过小师叔……小太师叔祖！”老者佝偻身子将姚玲玲拉过来。
“小太师叔祖？”姚玲玲掰动手指头盘计算着辈分。
“一……二……三……四？”数字数得越大眼睛也跟着扩张。
“许不平，你也忒老六了吧！”
来人正是扶余山炼丹长老胡月，见他两人似是熟识，反倒像是认识许久的老友。
但许不平辈分摆在那里，就连扶余山现任掌门都得叫他一声“小师叔”，胡月又朝着姚玲玲瞪了一眼。
一声极不情愿的问候，舌头粘连如毛驴拉磨转不过那个弯儿，“太小师祖！”
许不平摆出一副老成模样，“胡月师侄，你平安小师弟昨晚上还跟我灵魂传音，说你丹药甚好。”
许不平又从姚玲玲眼前扫过，“日后问你讨些丹药，你可不要吝惜。”
此间姚玲玲反倒成了多余的后辈，直跟在胡月身后，尴尬得不想抬头。
好你个许不平，我拿你当朋友，你跟我论辈分。
……
“不平师叔，丹药之妙，在于聚天地灵物而用之。”
抱朴子有言‘山水草木，井灶洿池，犹皆有精气。
人身体亦有魂魄，况天地万物之至大者，于理当有精神。’
书房之内，一个苍髯老者手持书卷而立，嘴中振振有词，每说一句便会摇头晃脑，颇有老中医的样子。
台下许不平和姚玲玲并排而坐，时不时许不平还朝向少女吐了吐舌头。
“这炼丹之课是你入门的第一课，以丹药淬体能以万物之灵涵养周身，凡人得之延年益寿，修士得之凝神聚气。”
胡月这些话，许不平听得清清楚楚，在最近几日的炼体中以丹药淬洗也颇有成效。
自然听得要认真些，他有预感往后他若是想以一介黑灵骨比肩神品仙骨修行，丹药功效必不可少。
即在此时，余光瞧见姚玲玲嘴角轻轻嘟起，像极了听不进课的问题学生。
“这炼丹有四要，灵草为基，丹炉为器，血气化火，神识感应！”许不平听得仔细。
胡月有心要考一考两人，嘴角一丝得意，“说了这炼丹四要，我可要考考你们。”
许不平只见胡月一脸自信满满，似是有意要卖弄学识，“你二位可知道这五域之内，炼丹四要有什么讲究？”
“来，玲儿你是后辈，你起来先答！”胡月食指只在两人中间点过，随即停留在姚玲玲身上。
姚玲玲本就在神游天地之间、思绪飘荡千里之外，被这突然袭击惊到，如干了坏事被逮到一般，左顾右盼站起来。
“嗯……额……”
姚玲玲只得捂住那张似是要发笑的脸，忙向许不平挑了挑眉，嘴角轻动，以唇语问道。
“喂！问题是啥？”
许不平一阵嗤笑，同样用唇语回过去，“炼丹四要。”
姚玲玲瞪大了眼睛，她哪里知道，只得硬着头皮，思绪转动片刻。
“嗯，这个连炼丹啊，它很重要，具体有哪四要呢？见仁见智，我是这么觉得的。”
姚玲玲说得吞吞吐吐，心道，“炼丹我不会，吃饭我还不会吗？”
旋即不知从哪儿来的自信，“火候适宜，丹色要鲜，丹香要浓，味道要甜。”
许不平几欲喷出，“妹妹，炼丹呢，你这是炒菜吧！”
胡月厉声斥责，凶巴巴地怒道：“牛头不对马嘴，姚玲玲，把书拿去书房后面站着！”
姚玲玲本想蒙混过关，现在只得灰溜溜地在书房后面站着听讲，临走朝还不忘朝着许不平瞪了一眼。
胡月随即又把头转过了，一副笑盈盈的面貌，“嘿嘿，不平师叔，孙女哗众取宠勿要见怪，晚辈听听您的高见！”
“您坐着，我站着，您千万别起来，起来可就折煞我了！”
姚玲玲只远远地听见胡月低声细语地同许不平说着，全没了对自己那一般严厉。
“啊这……这不公平！”
许不平也不多拘泥，正直了身子，耳畔似乎百里剑仙已然给他传来“标准答案”。
随即会心一笑，右手学着学究样子，捋了捋没长胡子的下巴。
“我道门仙修之士，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
先生所谓炼丹四要，在这五域之中自当另有一番解释。
道祖三千言，物混天地成；灵丹以为妙，五行聚气生……”
胡月听到此处也是会心一笑，一脸的满意。
远远地姚玲玲只听见许不平一句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题？蒙的吧！看我待会不拆穿你。”
正听时，一缕七彩光彩照在少年眉宇间，在其桃李般肌肤上多了几分霞光似的温柔。
“炼丹四要，所谓灵草、丹炉、火候、神识，无不是世间珍惜灵物。
五域中以北荒极寒之地灵草最佳，伴生发妖兽，更有极品药草，生根发芽千年为期，取之不易、用之有竭。“
胡月只听得连连点头赞叹，甚至有些欣慰乃至不可思议。
“再说丹炉，丹炉有铜炉、金炉、石炉之分，功效也各部相同，铜炉之火旺盛迅捷，药性挥发，难成灵药。
金炉涵养药力，火势增而药力不减，常言道金炉出金丹，乃炼丹大师之炉。
而这石炉看似普通，实则乃是炼丹宗师所钟爱的绝品。”
此时许不平已看的胡月目瞪口呆，甚至站在一旁的身子都挺得笔直了些。
“说道这里便不得不提后两者火候和神识，炼丹宗师以气海浩瀚灵力幻化催动火势。
再以神识掌控期间各种微妙变化，徐徐导引，似是炼丹实则炼心。”
许不平大脑中传来一阵云淡风轻的叹息，他也学着百里剑仙的口吻慢慢道来。
“五域之内炼丹以西府最绝，取北荒妖域灵草，东渊之石炉，习得中州之仙修御气，在配以上品神识，如此四要缺一不可，神品遂成！”
胡月哪里还敢说话，呼吸都极为微弱，生怕错过了炼丹的要论，只在心里用心记下。
许不平说完淡淡一笑，“不知胡长老，我说得对是不对？”
“这，这……”
“这位小师叔是绝品炼丹师之资啊！仙父果然非同凡人！”胡月拉着许不平的手连连赞叹。
姚玲玲见此状况也是惊掉下巴，“你这个老六，你都会，还学个毛线啊！”
“许独秀，你坐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