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休婿
几人一路小跑,穿过一条鹅卵石小径。
周围雕梁画栋,五步一亭十步一阁,被假山湖泊分隔开来,尽显大户人家的气派。
若是在出来之前许不平肯定会欣喜得合不拢嘴,可现在他总感觉外边越是华丽,他待会就越是危险。
这?或许是男人的第六感吧。
果不其然,这第一道考验就来了。
内室,迎香阁。
“贤婿啊!”
高台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妇,两颗凤眼似是要翘到天上去,笑呵呵地对着许不平说。
“你来我宁家我对你的关心不够,这里有黄金五百两,聚灵丹两颗,黄阶功法一本,你一定要拿着。”
“让你给寒儿续弦委屈你了,还给她未出世的孩子当爹,你是我们宁家的恩人啊!”
许不平清楚地记得,自从入赘以后,这个岳母大人就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去年三十,让他和宁家的狗坐一桌,说是这样容易“旺财”。
今年清明,让他去给宁寒的前夫哭坟磕头,说这样容易“旺妻”。
半个月前,甚至还想让他直接改成宁寒前夫的姓,说这样都是为了孩子“有个爹”。
就在三天前,他这位“体贴”的岳母让他喝下一碗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天他睡死过去,定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娘,我是你的好大儿啊!你就是我的活菩萨、老祖宗,要不是我在昏迷中念叨您的名字,我差点就见不到娘了,差点就不能给咱们宁家当牛做马孝敬你了。”
许不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瞬间演技在线,凭借着在高中排话剧《雷雨》的那股劲儿,眼泪哗啦啦就出来。
只膝盖朝着老妇人面前爬过去,把头埋在她怀里,哭得是如丧考妣——这也是许不平在宁家练的独门绝技。
许不平知道向她这样的苛刻的岳母,要不是有大事定然不会对他这般态度,所以他现在要做得就是“装”!
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心思单纯、对宁府忠诚得就像一条狗,这样他后面的议价筹码才会更多。
“贤婿,这些你一定要拿着,你不拿就是不给你娘面子。”
好熟悉的一句话,许不平仿佛回到了他初中毕业晚宴上,中二班长举着啤酒嘴里叼着一根烟,对他说:“许平,来哥们敬你,你不喝就是不给你哥面子,到了高中我王大牛罩着你。”
“不平啊,我已经给你找好下家,城东李寡妇丈夫刚死,你拿着这些东西,过去好好过日子。”
?
好家伙,这是?图穷匕首现!
许不平忙摆了摆手,直在地上磕头,“娘,我是您女婿啊,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家和宁寒小姐好好伺候你!”
许不平说着,突然眼前一黑,一拳重重地砸在许不平额间。“去你娘的,真把你当作我宁家一条狗了?宁寒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别你妈给脸不要脸,要不是你许家的青灵洗髓秘方,你能进我宁家门?那天晚上没药死你,算你命大。”
许不平听得清清楚楚,这出拳怒骂之人正是他大舅哥,想不到他竟然将给自己下毒之事说得如此光明正大。
老子忍你很久了!
许不平赶紧将头重重地在地板上磕,只看着老妇一张恐怖的笑容,“娘,饶命啊!饶命啊!我不想离开宁家,我就是宁家的一条狗也是衣食无忧,我要是离开宁家我可怎么活啊?”
“娘,我本无意修仙,这青灵洗髓的秘方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这些灵药功法我也不要……”
许不平一边哀嚎,一边直把额间鲜血往那老妇身上蹭。
“娘,别听他废话,让儿子把他打死埋在乱葬岗。”说着,便又是一拳打在许不平鼻梁之上。
“啊!大舅哥,娘,饶命啊!”
许不平一只手抓在老妇衣领直在往身后躲开,大舅哥又跟在许不平身后打转,几个仆童、家丁又围着大舅哥转,一时间整个屋子全乱了套。
老妇人也被绕得晕头转向,看着许不平如此贪生怕死样子,让他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恐怕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了。
“都停下,许不平,念在你我姑婿一场,你于我宁家虽说无功但也无过,前几日毒你不死,这也是你福大命大。”
“来人再取五百两黄金,让他在这封休书上签字画押,如此贪生怕死之徒,任他去吧。”
老妇人一脸嫌弃地扯开许不平,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径直往里屋走。
许不平整个人摊倒在地上,一股哗啦啦的水流从裤腿淌出来,一副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呆在那里。
一纸休书,扫地出门。
许不平被大舅哥像提溜小鸡一样踢出去,一路上他两只脚拖在地上,看着周围人对他的嘲讽、唏嘘、谩骂。
“以后别让我见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是大舅哥留给他的最后一句“忠告”。
刚穿越过来半个时辰,许不平就体验了从梦想到现实、再从现实回到梦想的冷暖。
豪门有了,可马上就把他扫地出门。
美女老婆有了可连面都没见过,甚至还怀着前夫哥的孩子。
留给他的不过是一阵毒打和一纸休书。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太伤许不平自尊了!
“未享太平福,受尽太平苦!我许太平哪里太平了?”
“哎,天下软饭难吃啊!”
……
乱葬岗,月上高梢。
许不平坐在一处坟堆前,手里狠狠攥着白纸黑字写成的休书,嘴里喃喃自语。
至于宁府休他一千两黄金早已经被大舅哥和几个家丁瓜分,顺便又在他身上拳脚相加,狠狠地发泄了一波他们的“兽欲”和“野性”。
许不平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他咬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休书上的文字。
“……贱婿许不平,无尺寸之功,好逸恶劳、不修男德……”
“草!把老子穿过来当废物是吧!”
许不平怒火中烧,满脸涨得通红,也不顾身上伤痛一拳接着一拳往身后坟头砸过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不平穷!”
“宁家人,你们给我等着,老子发誓三天内定要报复回去!”
许不平此刻将这一冢荒坟当做宁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每一拳挥出伴着响彻荒野的哀嚎,这都是他心中仇恨的宣泄。
不到一刻钟,已经在坟堆中砸出一道深坑,随着又是一拳猛猛轰击,突然只听得铁器沉闷的响声。
许不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全然不顾手上血涌出又是两三拳砸上去,“砸得宁家道消人亡!”
“铛铛铛!”又是三声铁器特有的嗡鸣。
突然一道诡异微弱的红光闪出,许不平瞧得仔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朝着深坑下方挖。
“嗯?一把断剑?”
旋即从土坑中捡起一把布满青铜锈迹的半截断剑,鲜血沾着的地方泛着微弱的红光,而这红光就像是有人在呼吸,一会儿弱一会儿强。
“少年!你受的屈辱或许我可以帮你!”突然一个老者微弱的声音从断剑中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