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谁言丹心照汗青
闻名博文从空中跃了下来，伏下身子一探鼻息，心已经拔凉了：“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伸手抚合他的双眼，起身迅速离去
这里自有人善后，他要赶去下一个地点了
希望自己还来及
想到此，闻名博文再次提速，手里已翻出张黄色符纸，掐完法诀，“疾疾如律令！咄！”
符纸无火自燃，而他则遁入地中，消失不见
而他走了以后，九城兵马司的兵丁们，才姗姗来迟
由于有兵马司的介入，这股刮了近一个时辰的腥风血雨，才渐渐停歇下来，留下的只有满地狼藉
铁血府衙
赵无极一直站在院子里，呆呆望着荷塘里看吐泡的鲤鱼。
师爷走过来，忍不住问道：“府台大人，何故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看这些锦鲤，看似很自由，却永远困在了这方寸之地之中，而不自知，悲乎？乐乎？”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扯蛋，我在和你聊人生，你却和我扯庄子，想不到，你也学坏了”赵无极摇头笑骂着，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扔了下去，引得一众锦鲤，竞相争食之,“可惜，我一生学的是儒家，没那么洒脱，也没办法那么去想啊”
“只要府台愿意，依学生看，绝对能活得比大多数人，更加潇洒”师爷笑道。
赵无极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指刚才我放了计无谋之事？”
“学生不敢，”师爷忙欠身回道，“只是，学生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否？”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放走他吧？”赵无极拿出汗帕，擦了擦手，笑道。
“正是。”师爷点点头，疑惑不解道：“明明已经准备将他打入大牢，以试那位之心，为何又中途而废呢？”
“我准备将他下大牢，那是想攻其不备，乱他心神，而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必是做好了安排，再强行如此，已经毫无义意了”说到此，他眼神越发凌厉起来，“再说，我也没了正当理由，身为执法堂官，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非智者之举，也有违我的道”
闻听此言，师爷恍然，恭身赞曰：“府台英明。”
赵无极白了他一眼：“少来安慰我了。对了，你找何事？”
“禀府台，九城兵马司已经发兵清街了”师爷回道
赵无极点点头：“嗯，知道了。”
“出兵这么晚，怕是吴提辖有别的心思吧？”师爷试探地问道。
赵无极眼睛眯了起来：“无论他什么心思，明日等着挨参吧！”
想起，计无谋进府的第一句话：某料到今日有事发生，而赵大人必来寻我，为免误会，故而不请自来，以示清白
他恨恨地扔下汗帕，对师爷吩咐道：“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师爷心领神会，道：“可是去皇宫？”
“不，我去中书省，找魏相聊聊”赵无极回头神秘一笑，随后一甩衣袖，直奔府门而去
师爷愣了半晌，见赵无极已出府门，这才回过神来，忙一路小跑喊道：“老爷，等等我”
幽香茶馆
这里比往日要清冷些，因为本当今日出演的名角柳如是，缺席了。
据传，是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弄伤了腰
密室中，万逍遥与莫永明相对而坐，喝着酒，底下跪了着一个胖乎乎的人，正是满头大汗的庄二。
二人已经喝了两大坛了，却一言未发，庄二也就不吭声地跪了近半个时辰。
万逍遥一仰头，将坛中最后一滴酒，倒进了口中，将酒坛一扔，淡淡道：“说吧，今日损失了多少，京城咱的人，又死了多少？”
“回万头，京城本有的一百零八位正编听风使，加上其余外围，差不多近两千人，据属下所得消息，活着的仅剩三十一人，其中包括您所救的，只有三个听风使尚活着”庄二越说越说不下去了，低下头去，那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啊
“据点呢？！”万逍遥一拍桌案，怒道。
“全部被摧毁万头，你杀了我吧！我有罪啊！对不起兄弟啊！呜”庄二再也忍不住，一边嗑头，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万逍遥一脚踹了过去，庄二顿时变滚地西瓜，一直滚到墙角，吼道：“你不是很牛逼的吗？！你赚的钱可买得回兄弟们的命！？”
庄二摇晃了有些晕的脑袋，脸上的鼻血也顾不上擦拭，爬了过来，继续磕头，直至头破血流，也并没有停止，哭喊道：“我有罪！我有罪！！”
见他如此，万逍遥气不一处来，上去就是一顿乱踹，口中骂着：“让你嚣张！让你显摆！！让你牛逼！！！”
而莫永明，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似的，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半响过去了，万逍遥踹了最后一脚，叉着腰，喘着粗气，口中依然骂骂咧咧地：“记得你初上任之时，我就和你说过：此去成与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好生过日子你是猪啊？！听不懂人话啊？！”
此时，庄二已经完全不成人形，却依然坚挺地跪在那里，一下，又一下地磕着，仿佛他每磕一下，心里就会好过些，兄弟们能走得更安心些
“好了，”一旁袖手旁观的关子语，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你再打骂他，那些人也活不过来，反而让他更难受，这又是何苦来哉？”
“知道难受了？”万逍遥恶狠狠道，“晚了！哭有什么用，哭有什么用啊！”他忍不住又踹了庄二一脚
“算了吧，”莫永明将酒杯一放，叹了一口气，“这也不能全怪他，是我一时不察罢了”
万逍遥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人人都叫你小诸葛，我看就是个屁！！”说着还不解气，将脚边的酒坛扔了过去
“哎，我说，你过分了！”莫永明一侧头，让过了那个酒坛，指着他的鼻子喊道。
见如此，万逍遥更来火了，揉身过去，就是一记头撞，莫永明的脑袋立刻肿起了一个大包，他哪是忍气吞声之辈，当即一手抓一只耳朵，一头撞向万逍遥鼻梁
立刻便有两道鼻血流出，万逍遥一摸，道：“哈？你还敢还手！？”
一只手拉住他的头发，一只手夹住莫永明的双手，往死里扯
莫永明又岂是吃亏之人，当即在他手上咬了一口，死也不松口
这一幕，让庄二也看傻眼了，都忘记了磕头
还带这样的？
这就是二位大佬的沟通方式？
这也太哪个啥了吧
关子语看不下去了，一只手拎一个，将他们强行分开来，无语道：“我说二位，加起来都几十岁了，能不能换个方式交流感情？”
“不能！！”
二人不约而同地说道，又见对方学自己，瞪了一眼，都别过头去
“噗赤”一声，关子语忍不住掩嘴一笑：“我看二位倒是挺默契的嘛”
庄二也想笑，却是不敢，只得低下头，继续磕着，不过，身子有些颤抖
“哼!”两人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冷哼。
再次怒视对方,又别过头去
关子语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良久
莫永明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派人将兄弟们的尸骨都收拢了”
“一定要厚葬！”万逍遥怒气依旧未消，但神情缓和了下来
“他们会埋在终南山下的”
“那里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不过，那个老道肯点头？”
“他欠我师门一个大人情，由不得他不肯”
“那就好”
二人又沉默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庄二磕头之声
良久
莫永明指着地上的庄二道：“这猪头咋办？”
“这还用问？当然是砍下来，下酒了”万逍遥戏谑地瞟了一眼庄二，淡淡道
庄二脖子一缩，磕得更卖力了
“还在那里作死？！”万逍遥又好气，又好笑，又踢了他一脚，“哭有什么用？磕头有什么用？如果觉得这样做能帮兄弟们报仇，我不拦着你”
庄二反应过来，一擦鼻涕，道：“说吧，要怎么做？！”
“我想去王府逛逛”万逍遥眼睛眯了起来
不过，配上他那两道鼻血，瞬间杀气全无，只剩古怪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