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族庙中 万逍遥欲挽狂澜【下】
见在场众人的情形,万逍遥心中快意无比,他,就想要这样的效果。
“震惊吧,然后,才能听懂我说的话”
万逍遥暗中想着
“你这是何意?”二叔万无虑忍不住问道。
万逍遥笑了,缓缓道:“何意?二叔,你不懂官场上的游戏规则,先不说,八王爷的成功机率有多大,就算他成功了,对我们万家来还是有灭顶之灾的”
“怎么可能?”三叔缓过神来,一脸不信,反问道:“他若成功,必不会负我。”
“哈哈”万逍遥如同听到笑话一样,纵声大笑起来
三叔不悦道:“有这么好笑吗?”
“三叔,你能在朝廷好生生的活了几十年,真是祖宗保佑啊。”万逍遥讥讽道。
“你少在这里阳阳怪气,你倒是说说看,我错在哪里?”三叔一脸不服,怒气冲冲道。
闻言,万逍遥反而不急了,他缓缓的靠在椅背之上,托腮而道:“好吧,就让我来点醒你,你说八王爷如果成功之后,第一个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大赏功臣,大赦天下”三叔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这件事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幻想了很多次了
“没错,但是你可知什么叫功高震主?什么叫赏无可赏了吗?”万逍遥淡淡说道,“你熟读经史,历朝历代,那些开国功勋,有几人得了善终?又有几人家族还在?”
“就说我朝,云台三十六将,活下来的家族,有几个?二十八柱国的家族,还剩几个?”
“这”万逍遥句句如刀,都刺进了他的心窝里,让他痛不欲生,却无法反驳,吞吞吐吐半天,才说了一句“不是还有秋家,留了下来吗?”
“哦,想了这么久,就秋家一个?秋家之所以留了下来,是因为,他先祖当年主动交出兵权,谢退了赏赐,归隐故里了,我说的可对?”万逍遥步步紧逼,那双眼眸明亮如刀,直盯着他。
“是,你说的对”三叔万无伤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似乎想说服万逍遥,更像是说服自己,“八王爷是仁义君子,定不会如此,而且,我的功劳,未,未必能让他忌惮如斯”
“就像你说的八王爷仁义,留下了你的命,”万逍遥摇摇道苦笑,“你还指望,能一飞冲天?只要你冲天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为了他的子孙后代,王朝永固,八王爷定会在他死之前,将这些他无法控制的功臣员勋,都拉下地狱陪他。”
三叔刚想反驳,就被他用手制止了,“别说不可能,龙太祖是如何做的,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闻听此言,三叔呆若木鸡,颓废地坐了下去
“好吧,就算你很幸运,深得他和后面的太子赏识,能保全下来,那么你想过我们万家会有什么下场?”万逍遥再追问道,他习惯一次性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干干净净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最彻底,永无反复。
这是他的信念,也是他做人的准则。
“这和家族又有什么关系,在我得势之后,必会保家族以万全的”三叔信誓旦旦道。
“哈,你都自身难保,还有余力保全大家,你的极限是保全你那一脉而已”万逍遥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二叔突然开口问道:“就像你所说,如果我们支持了他,他为什么会动我们万家?”
“做为真龙天子,最讨厌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万逍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底下的人造他反?”二叔沉思片刻后,犹豫道
万逍遥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得对,也不对,准确的说,君王最讨厌的事情便是,有什么事超脱出了他的掌控”
、“这如何说?”
“我大龙国这么多勋贵,就算像三叔所说的那一样,都支持八王爷,那么成功以后,八王爷会如何想?”
“他会想什么?”二叔已经完全陷入了万逍遥节奏当中,思绪一直被牵着走了
“他会想,”万逍遥微微一笑,模仿八王爷的语气,道:“既然这些人会跟着我造反,他日如又有人怂恿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又造我的反,这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啊,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
“此乃戏言尔,”三叔再次反驳道,“这都是你的妄加揣测”
“我的揣测?”万逍遥淡然一笑,“那么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历朝历代,开国之后,都能大治吗?”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还有比这更准确的答案?”做为儒学的忠诚卫士,三叔脱口而出。
“你这并没有说出原因,让我来告诉你,真正原因吧,”万逍遥看着他,缓缓道:“因为,会有很多大家族成为其中的牺牲品,给新朝以养分,充盈新朝的国库”
“大乱之时,将所有,都会被粉碎的一干二净,无论是朝廷也好,还是地方也罢,第一个被攻击的永远是那些既得利益者,因为,他们太肥了,太贪了”
\"然后,圣君出世,将破坏的秩序,重新建立,将到手的蛋糕,再重新分配\"
\"于是乎,大治之世重现,百姓齐呼万幸,有圣君临世也!!\"
说到此时,他的表情已经陷入某种疯狂,他的言语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人随着他思考下去
然后,场间一片死寂,不时,又有人倒吸凉气
“我说的对吗?三叔”万逍遥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问道
万无伤很想反驳,但是他的每一句,都说在了点子上了,而且是把大治这温情的蛋糕,给无情的搅碎揉烂了
此刻,他的信仰崩塌了
他如同看到魔鬼一样,看着他:“你你内心太阴暗了怎么好的事情,到你嘴里,却变成这样?”
\"但是,你无法反驳,不是吗?\"万逍遥笑了,好像他在说一件很开心,很微不足道的事
三叔沉默了,双眼已经一片迷茫,他在不断问自己,这些年,我到底在追求什么?是欲望蒙蔽了我的双眼么?
“史书,是任人涂抹的小娘子,但这个小娘子,脱光那些云山雾罩的花俏衣衫之后,你仔细观瞧,会发现一些赤祼祼的真实”
“皇图霸业皆是空,不如人生一场醉”万逍遥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轻吟起来
\"皇图霸业皆是空,不如人生一场醉\"二叔万无虑跟着念叨着,看向万逍遥,眼神中,多出一丝激赏,一丝认同
“所以,我们万家,会和那些权贵们一样,变成一块肥肥的蛋糕,由人分食之”
“那么,我想问你,”万逍遥冷冷再看了三叔一眼,“你做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你是现在的荣华富贵满足不了你的野心,还是想拖着大家一起下地狱?”
“不,不是这样的!”三叔激动地站了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失态了,声音渐渐变小了,“我绝没此意”
周围诸位族老,看向他的眼神,变得冷漠,甚至愤怒
谁能接受别人,拿自家的性命,以做晋身之阶
万逍遥笑了,笑得很开心,他征服了三叔,也征服了众人之心
\"三叔,你先坐,我相信你。\"他笑着示意,待他坐下之后,才缓缓道,“而且我们万家家训,也有教诲,是你们每人第一次,进庙里都会背的,你们也忘了”
诸人皆应道:“不敢忘记!”
“那大声说出来!”
“莫管闲事!!!”诸人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这是从懂事起,便被自己父母或亲人告知的家训,简单,易懂
“是啊,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趟这趟混水?而不躲的远远的?”每次,万逍遥想起这家训,都忍禁不俊,‘那个人’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谁tmd的放着逍遥自在的生活不过,去造反,被人当猪宰?有病吗?”万逍遥再次扫了一眼全场,爆了一句粗口
“是啊”
“说的有道理”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话已经说尽,如果还有人反对的话,我也没有意见,”万逍遥微微一笑,“毕竟,好心难救赶死鬼吗”
此言一出,大家又都疑惑地看向了他,不明白他何意
“不用疑惑,我说的是真的,”万逍遥认真说道,“不过,为了不连累大家,此人与其所在的支脉,全部与万家脱离关系,从族谱上划掉,以后,与万家再无任何刮葛。”
“再见亦是陌生人。大家认为如何?”万逍遥淡淡地扫视着全场,“既然没人反对,此事就”
“等一下,我第一个不同意,我们为什么要听你这个毛头小子,在上面指手画脚?”有人终于忍不住,跳将了出来
我说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万逍遥微笑的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丝冰冷与怜悯,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