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勤政殿 秋为武虎啸朝堂【上】
当闻名博文晕倒之时，入定之中的万逍遥眼睛慢慢睁开了，嘴角微微翘起，随即长叹一声，缓缓闭上眼睛了
月已西沉，有浓雾升起
四更天
也许是京中血气太重，这初秋之时，冷如寒冬
再冷的天，也阻挡不了官员们上朝的脚步，各大街坊，坊门洞开，走来一盏盏灯笼，一辆辆马车，如同赶集一样
做为首辅，卢玉飞几十年如一日比大臣们早起半时辰，也总是第一个到达朝圣门前，今天也是一样
朝圣门，也像以往一样，大门紧闭，禁军把守森严
不一样的是，它的城楼之上，吊着一颗人头——御史大夫朴西晋的人头。
血液早已干涸，只是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卢飞玉脸色有些白，招来禁军旗总，问道：“玉百户，这是为何啊？”
“回禀大人，这小的也不明白，”玉百户恭敬问道“自卑职换班之时，它就被挂在那里”。
“那为何不将他摘下来？皇城朝圣门前，乃神圣之地，成何体统？！咳咳”卢飞玉有些怒了，胡子都颤抖起来
\"大人保重身体啊，\"玉百户连忙上前扶住，边为他顺气，边道：“不是卑职不弄下来，是上面有吩咐，要示众三天，不得有误啊”
“上面”卢玉飞抬起潮红的脸，看向他。
玉百户指指天，默默地点点头
“叹”卢飞玉叹息一声，摇摇头返上车内，“刑不上大夫，这世道要变天啰，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有两行老泪落下，他是三朝老臣，为官几十载，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到
自龙国开国以来，禀承着“以士大夫共治天下”的龙国，从来就没有擅杀过大臣，大家一直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分享着胜利果实
既便是有不同政见，胜利者也往往只是将对手，贬出京城，治一方百姓
此头一开，以后朝廷将多风雨矣。
腥风血雨
\"我是不是太老了，该退了\"卢玉飞想着前些天天子找他时说的话，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朝圣门前越来越嘈杂，官员们都三五扎堆，议论纷纷
卢飞玉睁开眼睛，推开车门，喝道：“收声！你们都是大龙国朝廷大员，自有体统，诸公，在朝圣门前失仪，还有什么脸面着此官袍？！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少顷，齐声拜喝道：“见过卢大人”
“哼，诸位都好自为之吧”卢飞玉一挥袍袖，走到群臣之首位，站定之后，又闭目养神了
众官员都自觉得在他身后排好，敬候城门开
\"老大人，今天为何这么大火气？\"他身后的次辅魏廷玉在的轻声问道。
他问出了众人的心声，要知首辅卢飞玉可是做了近十年的闷葫芦，上朝也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近几年的大小折子，也都是做个转手菩萨，都由魏廷玉过审
常挂在嘴边讲的是：老夫已经老眼昏花了，这个世界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卢飞玉长叹一声：“孟德啊，你什么都好，就是对他们太过宽容了”
“老大人教训的是。”魏廷玉恭身受教。
“老夫已经年过七旬，古来之稀啊这位子迟早是你来坐的，你这样子，让我如何放心的下啊？”卢廷玉毫不讳言，语重心长道。
魏廷玉身子一颤，连忙道：“老大人身体康健，千万别这样想，你乃朝廷擎天之柱，怎能生退隐之心呢？？你若退下，奈苍生何辜啊？”
卢飞玉摆摆手，看着眼前看了几十年的朝圣门，目有怀念：“生老病死，人生常态，非人力可违啊，人啊就要知进退，明得失，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就在魏廷玉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面又传来嘈杂之声，他脸有怒容，回头正要训斥，却瞪大了双眼，闭嘴不言了。
卢飞玉见身后有异，回头来一看，笑道：“原来是秋国公，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只见，秋为武一身正式官袍，柱着龙头柺杖，大步流星地走来，秋小三一身戎装，护卫在侧，身后还有一大帮大将军府武职将军尾随，官员们纷纷恭身避让
“当！”秋为武将拐杖一柱，立在武将之首，“卢大人客气。”
卢玉飞瞅了一眼他手中的金玉龙头杖，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知国公多日不朝，今日怎生有空前来应会？”
“老夫是前来缚荆请罪的。”秋为武一脸肃容，淡淡回道。
缚荆请罪？
从来没见过，如此缚荆请罪的
卢飞玉一脸黑线，正欲再说些什么，后面又是一阵喧闹之声
原来，是八王爷一身四爪蟒袍，金丝玉带，仰首阔步而来
经过卢廷玉身边之时，很恭敬地施了一礼，道：“见过老师！”
“王爷有理了。”卢飞玉也躬身回礼。
八王爷微微一笑，列在文臣之首，再对秋为武施礼道：“见老国公身体康健，小王便心安了。”
秋为武却理都未理，别过头去。
八王爷却不以为意，一正衣袍，恭身等候起来。
见如此阵仗，后面一众大臣，尽皆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原地，像一座座木塑菩萨一般
只听三声鞭响，有太监传道：“开宫门！请大臣们入朝奏事！！！”
嘹亮而尖锐之声，在皇城之内回荡着
朝圣门缓缓打开，禁军护卫两侧
秋为武也不推让，一步上前，率先向宫门而去
卢飞玉摇摇头，也紧随其后，大步走向宫门，他心中有些焦急：今日早朝，怕是风起云动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齐磕拜道。
“众卿平身。”天子淡淡一笑。
“谢皇上。”众大臣低首起身，分文武两班列开了
戴公公刚要上前宣朝，便被天子拦下了，他微笑道：“好久早朝没有这么齐了，快给秋国公，卢大人看坐。”
有两个小太监搬来两个坐墩放在二位大人身下，便恭身退下了
“谢皇上！”卢飞玉恭身施礼后，便颤巍巍坐下了。
而秋为武却没坐下，反一步上前，道：“罪臣无颜坐下，有本启奏！”
此言一出，众臣皆侧目望之，面露疑惑之色
“哦？”天子眉头微皱，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道：“秋国公这是何意啊？您老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罪臣确有大罪！”
众臣哗然
“肃静！！！”戴公公一摆拂尘，朗声道。
“哦？这让朕更感兴趣了。你倒说说看”天子眉头一颤，随即又笑了
秋为武抬起头来，一顿拐杖，朗声道：“臣罪之一：身为顾命大臣，不理朝廷理法，擅杀御史大夫朴西晋，有失纲常，请陛下治罪！”
此言一出，朝堂炸开了锅，连卢飞玉都瞪大了老眼，直愣愣地看看着他：知你是来放炮的，却不知你开得这么猛，这可如何收场哦
心思电转间，他望向了八王爷龙不悔，又看了看次辅魏廷玉，两者尽皆惊讶之色
不像是二人所为
随即，又眼观鼻，鼻观心地入定去也
而龙无悔也是哑然，他这一说，让他的布置，全盘落空了。对向他看来的几位御史，摇了摇头
后者忙正了正身形，继续看戏
“呃”天子额头已经冒出汗来，心道，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倒让我如何为你开罪啊？
他沉吟片刻，便喊道：“赵无极何在？”
“在！下官在此”赵无极忙出列，恭身回道。
天子淡淡地看着他，沉声道：“朕交给你的案子，你可办了没？”
“回陛下，因为时间尚短，朴西晋朴大人的案子又过于复杂，所以”
“嗯？”天子脸色一沉，淡淡目光中，散发着寒意
赵无极冷汗直冒，话音一转道：“不过，他的罪证倒是查到很，其人贪赃枉法，滥用刑罚，置几位王公大臣无辜枉死，实乃十恶不赦之徒”
“嗯”天子满意的笑了，“所以，秋国公这是为国除害，非但无过，还有功于朝，诸位说是也不是？”
众臣皆言：“吾皇圣明！”
“放屁！”秋为武咆哮道，“就算他有罪，也应该按律而行，何能擅杀之！！！”
大殿之上，回荡着虎哮之声
诸臣肃然，皆侧目而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