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工作之外
随着橡胶生产高产期的到来,工作更加忙碌,潘总很少再去打乒乓球,那些追随领导的喜好而动的人自然也就不再聚集在职工活动中心里了。农场学校的女老师不来打球以后,我也很少运动了,顶多饭后散散步。我散步的路线每天都不固定,有时候我会沿着红溪的岸边缓缓前行,直到我的脚步被无法逾越的野草丛、灌木丛阻断;有时候我会顺着红白公路一直走,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看不见路为止;有时候,我会绕着场部的最外围走上一两圈;有时候我会走上通往村里的水泥路,几乎走到绝望还看不见村落,突然又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哥隆族风情浓郁的村庄,被墙壁上形形色色的绘画吸引;有时候我又会盯着青龙山的方向朝它走去,走到我不想再走下去了就返回;有时候我会到红溪镇上漫无目的地瞎逛。但我最常溜达的地方就是我们农场的娱乐休闲区,让闪烁的七彩灯光愉悦我的眼睛,倾听遍布场部的无数小喇叭传出的美妙音乐。农场的夜景真的很美,不仅吸引我,也吸引了不少农场外面的人。我经常见到哥隆族的年轻小伙姑娘三五成群地在场部里游玩。说是年轻人,其实不过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但是看起来已经懂得了男女情爱的秘密。他们会分成男女两个阵营,女方躲躲闪闪,男的一会紧紧追随,一会又像是放弃了,然后他们爆出一阵激烈的话语,他们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话,两个男的突然抱起一个女孩放到一辆摩托车后部,摩托车迅速启动离去。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准备出言制止。但是一看留下的那些人的面孔,居然带着笑,而且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不再有方才的紧张气氛。我被弄糊涂了。莫非他们是在玩某种游戏?我不了解哥隆族文化,对于他们的心理更觉陌生。我猜想,他们可能是在模仿某种抢婚的习俗吧,突然就把女人放到车上拉走,就像千百年前的古人抢婚时把女人架到马上带走一样。那么年轻的面孔,多么神秘,多么陌生,多么令人费解!我感到隔膜。据说哥隆族姑娘是不外嫁的,这种文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吧?
我发现农场里有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有湖南人、安徽人、四川人,祖籍山西、江西、湖北、广西、福建的人也不少,除了本地人,就数广东人最多,但是好像没有见过有哥隆族同胞。我们都生活在这片遍布哥隆族人的土地上,但是农场跟地方似乎是两个完全隔绝的生态系统,农场人和哥隆族人几乎没有交流,彼此互不了解,各过各的生活。我还注意到有些同事在提到哥隆族人的时候把对方称为“哥隆佬”,这种称呼似乎带着某种歧视的意味,仿佛提到的是一些不可接触的人。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是不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双方发生过难以谅解的冲突呢?我不了解那段历史,无法想象和理解。我感到好像大家都希望彼此能够相安无事地存在,这样就够了。不管怎么说,至少在我们农场的场部还是能够见到哥隆族的同胞的,这片干净美丽的土地向所有人敞开。
红溪农场场部的夜景除了灯火璀璨和仙乐飘飘,还有一大特色,可以说是一道美丽的人体风景线。我所说的“人体”,不要想歪了,指的是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在办公大楼前面的广场跳舞的一群女人。男同胞们没能坚持的健身活动,被这群意志坚定的女人不可思议地坚持了下来。只要不刮风下雨,每晚八点,广场上定会准时出现那些女性的身影。她们从工会(团委)办公室拖出来一个功率强大的底下带轮子的音箱,拉一条长长的电源线,搬出一把椅子,一张小桌,放上dvd播放机和显示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就跟着碟片里的人一起跳。有时候她们手里也会拿着道具,太极扇、太极剑、红花、彩带或者绣球,主要看dvd放的是什么舞蹈。这就是后来风靡全中国、招致全国人民痛骂的颇为扰民的广场舞的前身,新中国一大特色。带领这支气势昂扬的舞蹈队的人就是我们的团委书记依云姐。参加跳舞的人是在机关上班的女同志、农场退休女职工、住在场部的职工家属和偶尔来参加一次学校老师,都是些已婚妇女。有一次我见过一位美丽的少妇也在里边跳,但第二天就不来了,估计是被老公叫回去带小孩了。学校年轻单身的女老师不跳这种舞蹈,大概是因为她们本身就青春健康,不需要通过这种运动的方式锻炼自己的身体。跳舞的是清一色的女性,没有男人参加。但看跳舞的人不限于女性,饭后散步的老头,追在小孩身后的年轻夫妻,被大人允许在场部里玩游戏的小朋友,甚至农场外面的年轻人也会被吸引,他们骑摩托车在场部游玩时也会在那里停车驻足观赏,还有就是我这种晚上没有跟胡副经理去唱歌、没有酒席、周末不去海口、不回老家、没人拜访也没人来访的无聊之人。我常常去看她们跳舞,但总是刻意装作路过的样子,我不希望被她们发现我其实是专门去看依云姐的。我有时候会跟她们打招呼,然后爬上台阶进入办公大楼,在楼道里瞎转或者打开办公室,在办公室的窗子里观看她们,等她们跳完一支舞停下来歇息,我才把办公室的灯打开。有时候我会混在观看的人群里,注意到她们因为有男性观众而跳得更加卖力,也更加欢畅。我的目光总是在人群中追随依云姐,她穿着紧身衣的身体,曲线如此优美、性感,她的动作如此流畅自然,我终于明白她脚步轻盈、四肢柔软的原因了。她是如此迷人,青春还没有从她身上退去,她的身体焕发着生命的活力与光彩,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尤物。看着看着我的身体就会起反应,我的男性特征在内裤里膨胀、坚硬起来,我担心被人发觉,于是赶紧离开。我回到我的房间,感到内心有种不可遏制的冲动,克制着,但是终于冲进洗手间,一边想着依云姐的身体,想象她除去了所有衣物的雪白肉体,我的手仿佛已经不是我的手,它是依云姐的手,她的手轻柔地在我身上游走,将我胀大的身体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