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
万贵妃出身江湖六派中号称‘奇珍异宝最多，天下神兵网罗’的千宝楼，是当代大掌柜的独女，早年也曾闯荡江湖，以貌美侠义闻名。
自皇后病逝，梁帝未再设后位，万贵妃是最受宠的妃子，也是现如今后宫里唯一怀有身孕的，地位尊崇。
而季诩生母与万贵妃毫无交集，他跟万贵妃自然也不该有什么关系才对，可现在却听他说，对方往澜清宫送了一方书架？
季贞贞表情迷惑。
季诩说道：“万贵妃早年行走江湖虽有侠女之称，但也有人唤她妖女，只因她行事任性，偶尔乖张。”
季贞贞斟酌道：“所以皇兄也不知道她此举何意？”
“难道她对我还有所图吗？”季诩不在意地说。
季贞贞想了想，摇头，“皇兄身无长物，又寸步难行。”
季诩莞尔，“但昨晚来了个锦衣卫，却还看中了我的龙香墨。”
“那块墨？”季贞贞看向他手边，长条方正的一块墨，乌黑油亮，看着却不腻人，外表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龙。
细瞧的话就会发现，这条墨龙没有刻上眼睛。
“我倒是要看看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季贞贞一把拿了过来，作势仔细端详。
季诩并未阻拦。
“皇兄说的锦衣卫是怎么回事？”季贞贞边看边问。
“昨夜命案，锦衣卫领旨入宫时恰巧碰上。”季诩说道。
“那怎会调查到皇兄这？”
“命案发生在御花园，离这近。”
“那皇兄没把龙香墨给他？”季贞贞没看出什么名堂，将墨放回桌上。
季诩一笑而过，并未回答。
季贞贞盯着桌上那墨，“皇兄这藏品不少，为何他只选了这墨？”
季诩问：“你方才不也看了，可有看出些什么？”
季贞贞摇头，“什么都没看出来。”
季诩便说：“可能那锦衣卫喜好舞文弄墨。”
“会有锦衣卫喜欢这个吗？”季贞贞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但那墨除了雕刻有点奇怪外，与寻常墨无异，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几声促然的鸟叫，正是来自柳絮的提醒。
“有人来了！”季贞贞立马起身往外走。
心照不宣地偷着见面是一回事，被人发现是另一回事，所以躲在这里是万万不行的，这时候哪怕翻墙走都比留在这里好。
况且宫里会武功的人不少，来人身份不明，万一被感知到，对彼此都不好。
季诩也没拦着，只是有些意外昨夜今日这澜清宫热闹了不少，不速之客一个接一个。
季贞贞拎着裙摆助跑几步，一个跃身便翻上了后墙，回头看站在细竹边的身影，笑靥嫣然。
季诩含笑摆摆手。
季贞贞的身影便消失在墙头。
而几息后，便看到柳絮领着一个肥胖的身影走进院里。
正是昨晚来过，刚才话里也提到的锦衣卫百户万戎。
只不过此时的万戎丝毫没有昨夜那般张扬，反而额头带汗，一脸谦恭。
季诩这边负手静静看他，后者几步外便拱手作揖，“殿下，请恕小人无礼。”
旁边引路的柳絮秀目大睁，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这胖子。
昨晚还趾高气昂，敢威胁皇子，今早怎么突然就来请罪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哦？”季诩面露疑惑，“百户大人缘何前倨而后恭？”
“殿下折煞小人了。”万戎陪着笑，低头弯腰，“小人不该利欲熏心，贪墨殿下之物，昨晚之事，万望赎罪。”
见季诩没说话，柳絮便道：“既是知罪，那墨呢？”
万戎一听，顿时尴尬，“说来惭愧，那墨不知何时被小人遗失了。”
“你说什么？”柳絮蛾眉倒竖，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
“此千真万确，如若失言，小人愿受千刀万剐！”万戎胖脸通红，立下狠誓。
他也不知道那劳什子墨到底去哪了，只是今早回了暂居办案的偏殿，从同僚梨姻那旁敲侧击此间情报时，才偶然得知自己竟然贪了公子诩一块墨。
而原本还以为那墨要么是某种天材地宝化成，亦或相关某洞天福地，甚至刻录神功秘籍，结果一问，竟就是一块龙香墨。
虽然贵重，却也只是一块墨而已。
万戎顿时觉得荒唐，原来和公子诩之间的小小恩怨，竟只是如此？
他当即决定上门请罪，虽然关于公子诩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但读来也是触目惊心。
--公子诩谪仙之姿，睚眦必报，失踪于天崩血夜。
万戎不确定自己是怎么死的，但与公子诩之间的嫌隙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杀死对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求能化解前怨了。
“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季诩说。
“什么？”柳絮讶然，轻拿轻放可不是这位殿下的风格。
而万戎更是有些懵，一时呆愣。
他此前想到家族将自己送进来不易，万不能因小失大，所以下定决心到时无论公子诩怎么打骂，都要忍耐受着。
本以为自己要受一番折辱，却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地把自己放过了，犹如一个屁
季诩说道：“一块墨罢了，日后说不得还有麻烦你的地方。”
万戎一听，连忙道：“多谢殿下，今后若有用得上小人的地方，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低着头，语气坚定，嘴角却撇了撇。
--等此间事了，胖爷就拿机缘跑了，大家一拍两散，你都化成土了，还上哪找我？
季诩盯着他的后脑勺，笑意莫名，“那便说定了，日后若我有用得着你的时候，你不能推辞。”
万戎抬头，胖脸坚毅无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还像如果帮得上贵人的忙，与有荣焉似的。
季诩摆摆手，“退下吧。”
万戎感激涕零地走了，来时看着还有点沉重，离开时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柳絮不解道：“殿下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季诩已经往屋里走了。
“朋友？”柳絮歪头，你还想交朋友？
而墙头上，不知何时露出了一个乌黑的小脑袋，季贞贞看着万戎离去的背影，轻笑，“这气机是农家的小胖子？运气倒还不错，附身了宫内行走的锦衣卫。”
那边，柳絮恰好看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般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