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悔遇见
“什么风把皇嫂吹过来了?”龙少慕看了一眼苍王侧妃,在旁边坐下。“众人皆传我饥不择食,路上掳来女子就带入宫。皇嫂在这风口浪尖上不与我撇清关系,还将这长生宫当成后花园,毫不避讳,就不怕毁了皇嫂的名誉么?”
“世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听说世子手底下有一手巧能人,便来讨个新奇物。既然白姑娘广结善缘,长生宫里人人有份,也就不吝于多结交我这个朋友,在这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犯不着这般奚落于我。”
“与我府里的人交朋友,大可不必!一年前你我之间因婚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若皇嫂懂得避嫌,最好还是离我远些的好,我也就省了这口舌功夫,去苍王跟前负荆请罪。”
“你!”苍王侧妃被他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被讽得几乎下不来台。
龙少慕发话:“付城,送客。”
“是。”付城走至苍王侧妃跟前,作势,请她出门。
苍王侧妃在宫中活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人人敬畏。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偏偏龙少慕就是她的克星,在他面前,她总是讨不到半点好。
一年前如此,今日又是如此。只得拂袖而去。
苍王侧妃气冲冲回府后,平静下来唤来如香,低声说道:“让我们的人,去查查白落,是不是当年引魂之人。”
“好的师姐。”如香出去了。
夜里,洛白站在院子里。
今天苍王侧妃的神情实在可疑,像是见鬼一般。明明自己与她是第一次相见,她为何如此惧怕?
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与苍王侧妃有过交集。
洛白看看高墙深院,又仰面望着黑绒般的夜空,她在宫里消息闭塞,只能被动等待龙少慕和付城带来消息。
本想同付城一起去找龙少慕,不至于惹人生疑。
再者龙少慕向来有规定,酉时之后,任何女子不得以任何理由靠近他的院子。
她走到墙边,又退了回来。
庭院并不宽,她在这条路来回反复走了七八次,终于推开那扇不被人注意的后门,潜进房里。
洛白推开寝殿第二扇房门,空无一人。室内洁净整齐,装饰以素洁简约为主。烛光高燃,在纱帐掩映下朦胧生曳。
她蹑手蹑脚往深处走,忽闻一道劲风袭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掌打在背上。来不及痛呼,接着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上半空,重重摔下。
她一声惨叫。
“洛白!怎么是你!”他似是刚刚沐浴完,身披白袍走出来,目测身高有一米八,精壮的胸腹肌堪比男模,英俊面庞,目光精湛,还有刹那错愕与焦急。
洛白没眼福,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满眼都是圈圈星星。
浑身像散了架,背部被打了一掌,哪怕轻微喘息,亦疼到骨头里。
龙少慕小心翼翼将她抱到床上,语气心疼:“我不知道是你,还好只用了三成功力。让我看看,有没有被伤着。”
他想来后怕,要不是从纱帐影子上见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他一定就痛下杀手了。
洛白挡住他的手:“没事别动我,痛!”
三成功力?
洛白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到屋里动静,付城也闪进来。“世子,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躺在床上的洛白,和坐在床边衣衫不整的龙少慕,他慌乱转身道:“我眼睛不太舒服,什么都没看到。”
“付城”不是你看到的,谁知说话用了劲,她疼得脸青了青,后面的话说不上来。
话音未落,人已合上房门。
“扶我,起来。”稍微缓了缓,她说道。
付城误会大了,咬牙挣扎着要起来。
龙少慕目送付城出去,收回视线按住她,“一会我跟他解释。你没有功夫底子,这三成功力落在你身上应是不轻。你躺会缓口气,我去换套衣服。”
他走后,洛白这才打量起他的寝殿,矮炉里熏着龙涏香饼,满屋子流香,床旁边柜台上放着几卷书,应是习惯睡前翻翻书。
室内简洁整齐,不远处有个矮塌,矮塌上有张茶几,几张软座,摆置一张棋盘。
她扶着背部缓缓爬起来,下了床。
“你突然来我房间,应是有急事?”龙少慕打扮济楚,在灯光下甚是英俊。
洛白几乎移不开视线,点点头:“嗯。今日苍王侧妃看到我,表情很怪异,像是认识我。我怕她们调查我。”
“你放心,你的身份已经被洗过,他们调查不出什么。天底下样貌相似的人很多,这有何稀奇?”
“什么意思?”
“玉门调查过你,顺便替你更改了身世。你现在的身份是出生在毕月侗州,家境贫困,被卖入齐府做丫鬟,给小姐做陪读。齐小姐嫁人后,还你自由身,你出来寻找亲人,直到在路上遇见我。一见如故,将你带回亢金。齐府是苏临琛的人,各处已打点好,不会露馅。”
洛白点点头,叹服玉门的行动效率之高。
龙少慕顿了顿,又道:“一年前,其实我去找过你。不过,当天我被人追杀堵截,事隔两日才摆脱,去那里找你,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洛白沉默了,脑海中关于那以后的处境历历在目,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嫌我麻烦,找借口摆脱我了呢。”
她眼中闪动泪光,龙少慕心里一阵刺痛。
“对不起。”他突然低声道歉。
洛白将眼眶中的泪水憋回去:“为什么道歉?你都说了是被人追杀,才没来找我,我有那么不讲理么?”
“如果不是我,你本可以无忧无虑,在你的家乡过得很幸福。根本不会沦落到这个乱世受苦。”龙少慕深及根源,指的是引魂一事。
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自己,继灵不会动用引魂术,她也不必来这乱世受这份罪。
“我不后悔来这里,不后悔遇见你。能为你,为这乱世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洛白本想笑着宽慰他,然而,想到他们之间剩余的时间并不多了,憋回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天命所致,你不必内疚。”
龙少慕无言看着她,目光中满是伤痛。
那晚在船上,她轻描淡写所说“关于舍弃她而求全局”的假设,于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内心地震。
每每思及此,他就心痛不已。
如果迟早有一天要面临这样的选择,他情愿当初两人不曾相遇,情愿她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
至少,她在原本的未来世界里安然无恙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