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江等心心里慌得一比。
不可能啊？
她没有什么破绽啊！
他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烛火在墙面上摇曳，江等心沉默了片刻，才又故作镇定地笑了起来，“胡说什么呢，我不是你师父还能是谁？”
天作岸眼底的情绪光怪陆离，表情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是啊，是谁呢？”
“……”
他又重新倚靠回了墙上。
仿佛什么都没问过。
什么都没猜过。
江等心悄悄瞥了他一眼，依旧那副疏懒随意的样子，火光映在眼底，透着她看不懂的光。
气氛过于安静了。
江等心回头，看着四周杂乱不堪的剑谱，左右都不明白为什么小徒弟不愿意练剑？
甚至还到了怀疑她的地步。
而且，他对自己天灵根完全不震惊，说明他也许早就知道了。
那他为何如此抗拒？
江等心决定再挣扎一下，“你我现在什么境况你也知道，多一个技能多一个出路，你看我都改去走武修之路了，你何不也尝试一下？”
“不啊……”天作岸摇了摇头，“现在也挺好的。”
这叫好？
让天生的剑修去炼丹，就好比你让一个篮球运动员去绣花一样，那不是专业不对口了嘛！
完了，他肯定是被原主给洗脑了。
糟心的是，她不知道这一段剧情，还不能洗回去。
修炼的事情不能等。
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
常规办法估计是不行了。
江等心也没那个耐心跟他打持久战，“这样，我们用最简答粗暴的方式来决定听谁的吧。”
说着，她在闭关所里转了一圈，随手找了两根细长的棍子。
一根递给了他，一根自己留着。
“咱两打一架吧。”
天作岸：“？”
“我赢了，从今天起，你开始转修剑。我输了，你做你的丹修，为师再不阻拦，如何？”
“？？”
天作岸笑了，这小玩具的脑回路还真是够有意思的。
认错徒弟就算了，也不知道她到底脑补了些什么，非要他修剑。
自己对付自己吗？
呵……
的确有点意思。
天作岸的兴致被她又一次提了起来。
看着对面，答应了她，却没有要她的棍子。
江等心也没坚持，“那就这样，双方不可以用任何术法，不管是你的手，还是我的棍子，只要碰到了对方就算赢，怎么样？”
“好。”
天作岸一想到她这破败不堪的身体，就觉得她在自找没趣。
但她想玩，他也就耐着性子陪她玩一下好了。
江等心握住木棍侧身站好。
在她将棍子对向他的那一刻，天作岸明显感觉到她的眼神，她的气场在一瞬间变了。
冷静、凌厉、带着一股必胜的坚定。
那是和她平时完全不同的状态。
甚至，和他见过的所有修士都完全不同的状态。
天作岸站到对面。
江等心凝神出击。
她的剑虽未曾用来杀过人，但刺人那还是一绝的。
棍如剑锋，上下左右，每一个地方都有机会和突破口。
她每一次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向天作岸。
天作岸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剑法，不为杀人，却只为触碰。
甚至，她连一丝灵气都不曾使用，靠的全是自己的身体。
她身体的灵活度比他想象中要高很多。
可惜，要碰到他根本不可能。
即便他的修为被压制，她也没有胜算。
两人一攻一守，打了很久。
江等心的实战经验算是队里最为丰富的，随着初期的几次试探，她也开始渐入佳境。
当她手里握着武器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便没有了一切杂念，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赢。
天作岸也感受到了她的进攻一次比一次强势。
体内的灵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只要她一靠近，就开始冲撞起来。
本来只想陪她玩一下，但这种冲撞于他来说并非好事。
体内的魔气像是与她的魔丹在呼应一样，每一次冲撞都带着破体之势。
魔气泄漏怕是会把小玩具吓死。
他身形微闪，跃到了她的身后，打算出手中止比赛。
可就在他的手刚要靠近她，身体里宛如被天雷劈了一道，疼得他整个人都麻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麻，江等心手里的棍子以最快的速度触碰到了他。
“我赢了！”江等心激动地跳了起来。
天作岸看着她体内隐隐发亮的魔丹，气笑了。
他自己的内丹，居然帮她？
才在她体内呆了几天，这就叛变了？
天作岸沉默地看着对面。
一时竟不知道该震惊魔丹的叛变，还是该震惊魔丹与她如此融洽的相处？
他本是魔种，被这世间正道所不容。
体内魔丹是他花费千年心血炼化，等同于武器。
算得上是正道们的天敌。
正道之人别说使用了，就连碰那都是会要命的。
可她不仅吃了一点事儿没有，魔丹甚至还成了她身体里的一种助力。
这是怎么回事？
江等心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看小徒弟沉默，只当他是愿赌服输认命了。
她记得之前好像翻到一本《剑修》的笔记，她去找了出来，然后又把闭关所里的剑挑了出来，“来，剑修第一步，选把趁手的剑，选吧。”
天作岸眼皮稍微抬了抬，终于扫了一圈这些剑，不紧不慢道，“都是些垃圾，配不上我。”
“……”
“你再好好看看，这可都是名剑！名剑！”
天作岸用无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很好，很狂，很难搞。
第一步就先把她难倒了。
江家闭关所的这些极品剑他都看不上，她上哪里再去搞更好的剑？
“不然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找？”
天作岸沉默片刻，开口道，“听闻栖碧宫有两把镇派之剑……”
江等心赶紧从回忆里刨了刨，“你是说灭天剑和灭地剑？”
“嗯。”
这名字狂成这样是一般人能用的吗？
他这要么不修，一修就要搞大的啊！
江等心想了想，劝道，“据闻修真界至今无人能从万剑窟拔出这两剑。要不……”
天作岸已经提步往外走了，“那正好去试试……”
？？？
万剑窟。
青云绕山，冷风瑟瑟。
江等心和小徒弟抵达万剑窟的时候，没想到又一次见到了秦也。
秦也这会儿身上还裹着纱布，看得出来今天的确挨了一顿揍。
只不过，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思过崖悔过吗？
怎么会来这里？
江等心特地把小徒弟拉到了一边，没有惊动前面的人。
秦也和亲信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
“少主，咱们整个栖碧宫，除了灭地剑，没有哪一把能匹配得上你之前的那一把了。”
“我知道。”
“可是，据闻灭地剑存在万年，乃是汇聚天地灵气而成，至阴至阳，因灵气太盛很难控制，都不建议用的。”
“就冲这万年的灵气，这剑我也拿定了。你就没去帮我查到拿这剑的办法吗？”
“查了，书上说想拿剑得先打赢剑灵灭地，可除了江家始祖，至今都没人能打赢过他……”
秦也语气里满是笃定，摆了摆手打断了亲信的提醒，“我要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
江等心给小徒弟使了个眼神，还真是巧了，都是冲着镇派剑来的。
有人免费带路，帮她省了不少麻烦。
两人隐了气息，特地跟了过去。
剑冢屹立于崇山之巅，清冷月光下，无数的剑在山巅静默。
秦也沿着山顶绕了好几圈，才在一个极端不起眼的山丘前停了下来。
“少主，这就是灭地剑了。”
月亮的华光洒向山丘，一把通体漆黑，五行灵气游走其中的长剑斜插在上面。
剑身肃杀冷酷，剑柄却如月之光华，清冽纯圣。
即便江等心这种对修真界的剑不太熟悉的人，看到它的时候，也还是被它的美所震撼到了。
甚至，不用看，也能感受到一股剑身所散发出来的天地之气。
当真是一把极品好剑。
这么一比，她之前帮小徒弟选的，简直被秒成渣。
秦也显然也对这把剑一见钟情，已经运气想要去拔了。
可还没靠近山丘，突然就被弹了出去。
“哪个憨比，大晚上的不睡觉扰人清梦？”一道尖利又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剑灵灭地！”亲信喊着直接躬身行礼，“见过前辈。”
秦也揉着屁股急忙回来见礼，“前辈，我乃栖碧宫少主秦也。”
剑灵灭地打了个呵欠，一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指了指山丘下的结界，“自我介绍就免了，来这的不都冲着剑来的，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你先能进结界再说。“
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劲儿，秦也没想到剑灵居然这么好说话
不就是个结界嘛，容易的很。
秦也观察了一下结界的类型，五行结界。
好说。
他重新汇聚五行灵气，朝着结界走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脚刚踩上去，又被弹出去了。
秦也不信邪，连试了几次，一次比一次弹的远。
“少主！”
“啧啧啧……这栖碧宫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灭地在旁边碎碎念，“往年还有能跨进来的，今年居然连圈都进不来。”
“我们少主有伤在身，这会儿虚而已。”亲信急忙帮他找补。
灭地更嫌弃了，“老子最讨厌菜狗，菜就是原罪，哪那么多借口？”
一道剑意说着就从结界内劈了出来，秦也被丢的更远了。
“少主，咱们这么硬拼也不是个办法。”亲信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秦也都要怀疑人生了，“那怎么办？”
“我听闻灭地喜欢吃上品灵石，不然我们用灵石收买一下他？只要他愿意跟我们走，这剑也是你的了。”
秦也在身上掏了掏，正好带着不少上品灵石。
他再次走到了灭地的面前，“前辈，今夜叨扰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有些上品灵石你若不嫌弃给你打打牙祭？”
“菜就算了，还想走后门？”灭地这次直接上百剑光飞了出去，“老子才值这么点灵石吗？”
秦也这下被上百剑光追着抽，已经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了。
江等心见状稍微有点担心，小声和徒弟讨论，“怎么样？这剑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再换一个？”
“凑合吧。”
“可是这剑灵有点凶。”江等心压根就没想过能打赢他，灵石她也没有，“……我怕不好忽悠他跟我们走。”
“那就不要他了。”
“……”
灭地这边刚教训完秦也，听到角落里的谈话，嘴角一阵抽搐。
哪里来的小崽子如此狂妄？
“谁在那边？出来！“灭地开口道。
江等心和天作岸倒也没扭捏，直接走了出去。
灭地看了一眼。
一个根基全毁；一个完全看不透，甚至都感受不到体内气脉的流动？
感觉还不如刚才那一个呢？
亲信也没想到他们也来了，“少主……”
秦也：“呵，放心，我都进不去，他们就更不可能。”
话音一落，天作岸已经走进去了。
秦也：？
江等心：？？
灭地：？？？
灭地还打算嘲讽两句，看到他就这么若无其事的进来，都愣住了。
“哟呵，有点本事……”灭地说着，打算用剑意先吓吓他。
天作岸神情疏懒，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拨，一道术法直接打了过去。
不仅击碎了他的剑意，就连虚空中的身形都被削掉了一半。
灭地懵了：？？？我是怎么没的？
天作岸：“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跟我走，或者消失，选吧。”
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