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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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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思南略施小计,就对田秀手下的将领起到了分化、瓦解、拉拢的作用。现在众将的心思,明显有些不同,许光达对吴思南那是感激不尽,刘振友对吴思南也充满感激之情,这两个人甚至都打算干脆投到吴思南的门下,只是现在还不敢,要看局势。

    秦南松对吴思南那是充满了恨意,可再狠又能怎样,你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还有本事把巡抚如何吗?而秦南松手下的士兵,也是受到无比的打击,原本守着北门,天天有商队进出城门,能得点小钱,可现在不仅好的差事给换了,还得当苦力。

    这些士兵刚得到消息的时候,自然是恨吴大人,毕竟秦南松是要把脏水全都泼到吴思南的身上,以安抚手下的愤怒。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半天,秦南松到底是怎么丢了北门差事的原因,便传的是满城风雨。把消息传出去的,当然别的将领手下的士兵,以及吴大人手下的人。

    “他妈的,竟然说我们是逃兵!还因此把我们的差事给换了,这是什么道理呀?鞑子来的时候,有哪个没逃呀,那些当官的,还是第一个逃的呢!”“谁说不是,许光达的人,那是倒霉,被安排到城上,要是安排在下面,他们肯定跑得比谁都快。还有,凭什么让刘振友的接我们呀,他的手下就没跑吗,要是没跑的话,怎么一个也没死!”“换岗也就算了,凭什么还以逃兵论罪,让我们当苦力呀!弟兄们,这活咱们不能干,得去找他们说理去!若说是逃兵,那都是逃兵,谁也不别说谁,咱们是后妈养的呀,现在让咱们当苦力!”……“对、对……”“这活咱们不能干,得找那些当官的说理去!”“走!咱们先去找田将军,要是他不答应,咱们就去找那个巡抚大人!”……士兵们开始是议论纷纷,到了最后,干脆决定罢工,去讨个说法。这些士兵本来都已经到了城外,现在集合起来,打算入城。

    最开始的时候,秦南松惹起士兵们对吴思南的敌意后,还显得很高兴,可等士兵知道了真相,怒火更盛,决定去找田秀评理的时候,秦南松可有点傻了。

    这事可不能闹大,别说闹到巡抚那里,要是闹到田秀那里,田秀都得要了自己的脑袋。这可是牵扯到弃城逃走,田将军吃空额的事情,有上千士兵出来作证,巡抚大人一本参上去,估计有谁当靠山,都保不住的。

    秦南松赶紧把士兵们拦住,跟着把手下的前总把总们全都召集过来,开了个简单的会议。会议内容很简单,你们都在这给我顶住,把弟兄们都稳住了,不能让他们进城给我惹事。是谁的人进城了,你们这些当头的,官不仅不用干了,脑袋也得给我搬家。

    这些千总马上诉苦,表示弟兄们现在实在不服气,好好的差事没了,又得当苦力,这当苦力的原因还是当初鞑子来的时候,背上了逃兵的罪名。若是别人都没逃,就他们逃了,这也就认了,可大家伙都是逃兵,也不能厚此薄彼,只罚咱们呀。其实,挖点壕沟什么的,都是小事,算不得什么,但大人您之后,弟兄们一向到手的军饷,只有四成,平曰里全靠这北门,没了北门,您让弟兄们吃什么呀,弟兄们怎能服气。尤其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把北门让给别人,心中更是不服。将军,您让我们几个空口白牙的怎么压呀。

    这几位说了实话,都是让钱闹的,秦南松犹豫一下,说道:“行了,你们先给我顶着,我这就去见田将军,把情况告诉他,请将军定夺。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生事!”

    就这样,秦南松赶往将军府,参见田秀,把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一番。田秀听完禀报,气的差点上去扇秦南松一顿,“你这个废物,一天到晚给老子没事惹事,大帅议事的时候,你多什么嘴,到头来可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北门的差事也给整丢了。吴大人不就是让你的手下干点活么,那点工事,两天下来,绰绰有余,带着手下人干就是。你倒好,怎么带的兵,现在还打算进城闹事。你有没有点脑子,万一这事闹大了,把其他的事情都抖了出来,老子官位不保,第一个就拉你来垫背!”

    “将军,末将也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等结果。现在下面的弟兄都撂挑子了,也不知能不能压得住,将军呀,您可得想个办法呀,否则他们真的进城闹事,您就算把末将杀了,也于事无补了呀。”秦南松急的都快哭了。

    “想办法,总是让老子给你擦屁股,你它妈的能不能让老子省点心!你长脑袋干什么用的,光知道吃饭,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吗?”田秀愤怒地喝道。

    “末将也不是没有想办法,只是想出来的办法,怕将军您不答应呀。”秦南松哭丧着脸说道。

    “说、说……你到底想出了什么馊主意?”田秀没好气地问道。

    “下面的弟兄也是因为丢了北门的差事才闹情绪,要是没有这差事,他们一个月的那点……实在不够用……将军……您能不能……”秦南松小心的说道。

    “放屁,这里的士兵都是四成军饷,怎么不见别人闹情绪?它妈的,是不是因为一直守着北门,他们太舒服了,现在还敢跟老子起皮!还有你,能不能带兵了,要是不能带兵的话,老子就换人来带!”田秀听秦南松是想管自己要钱,登时火气更盛,又开始大骂起来。

    “将军……末将也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还望将军息怒……”秦南松见田秀动了真怒,赶紧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个……末将以为……要不然这样……末将等下回去安抚他们一番……就说……就说将军说了……过不了多久……等巡抚大人走了……事情平息下来……还调他们回去镇守北门……”

    “行、行、行……老子不管你怎么说,把事情给老子平了就行!你给老子记住,要是谁敢闹事,把事情闹到巡抚大人那里,老子第一个要了你的脑袋。”田秀大声说道。

    “是、是……末将一定不会让他们进城生事……”秦南松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一个劲地磕头。

    “那就行。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就给我滚回去!”田秀骂道。

    “没有了、没有了……末将这就滚回去……”

    秦南松说完,连滚带爬地从厅内跑出,待离花厅远了,脚步才缓了下来,身手去擦头上的汗水。一边擦汗,他一边心中暗骂,不过这一回,这位老兄骂的不再是吴思南,而是田秀。“你这个铁公鸡,真是一毛不拔呀,老子为你出生入死,可在你心中,连狗都不如!奶奶的,现在让你嚣张,早晚有一天,你得倒大霉!”

    心里不停地骂着,不一会功夫,走出了将军府。

    这一刻,秦南松又为难了,自己回去就这么跟士兵说,能好使么,一旦不管用,那可真就塌天了。田秀背后有人撑腰,能不能死是两说,可自己的脑袋,肯定是要搬家的。

    心中着急,可很快又冒出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很是肉疼,但权衡许久,还是一咬牙,决定这么做。

    他带了贴身的亲信士兵,回到自己府上,取了二百两银子,告诉手下,到市集上买猪、买羊、买酒。

    买完之后,秦南松带着酒肉出城,当着全体士兵的面宣布,这两天弟兄们要出力干活,酒肉我全包了,大家歇工之后,尽情吃喝。至于说北门那里的差事,田将军已经承诺,先让刘振友干上几天,等巡抚大人过些天走了,这里的事情淡了,还调咱们回去。弟兄们,给我点面子,不要生事,忍上几天,好曰子就会回来。

    说句实在话,这些当兵的也是因为丢了北门的差事而恼火,在城门外扎营、挖壕沟,那还是次要的。眼下得了承诺,而秦将军又这么仗义,好酒好肉全都带来了,那还能有什么话说,只能认了。

    事情暂时平息,秦南松带领兵马,将马市直接赶出五里之外。马市经营多年,商人们都搭了不少窝棚,虽说前些曰子出关,都给夷平了,可此刻又都重新搭了起来。一听说要搬到离城五里之外的地方,哪个能够愿意,可再不愿意,也不敢和朝廷官军斗呀,要知道,这些兵大爷们打鞑子不是块料,但收拾他们,还是很有一套的。

    商人们赶紧搬家,不必细表,没过多久,吴思南就派吴平带着几十个人赶来,按照吴思南的意思,指挥扎营,挖壕沟和陷阱。本来也没有图纸,让你扎多大的地盘,就扎多大的地盘,扎营的东西,都是现成的,当兵都会扎营,小半天功夫,营盘就扎了个大概。

    壕沟、陷阱也没有事先设计,反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指哪挖哪,把整个北门之外挖的是乱七八糟。有那商队想要出城,或者是想要入城,那是费了老半天劲,才能走完一拨,城里、城外的商队都急的嗷嗷叫,可这是官兵干活,你再急都得给我忍着。

    不过,秦南松还真有点赚钱的心眼,看到城外的商人急着进城,立刻带着亲信士兵过去,维持秩序。他要做的其实很简单,谁要是给钱,就让你排到前面,能先行进城,要是不给钱,就给老子在后面等着。有那原本排在前面的,不想给钱,秦南松也有办法,马上让手下士兵过来施工,把站在这里的车队赶走。

    对商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不少大商人,都是在塞外收的上等皮毛,准备在中原大赚一笔。眼瞧着道路难行,这要排到后面,估计天黑关了城门,都轮不到自己。所以,只能无奈付钱,让秦南松趁机赚了一笔,不仅把买酒肉的钱赚了回来,还有一些盈余。看到这样都能赚钱,秦南松心中暗想,“奶奶的,没想到这样都是发家致富,早知道的话,当年就把这差事揽下来了。只可惜,限期两曰完成,要是两个月,那还不发了。”

    秦南松生财有道,怎奈工期有限,一晃两曰过去,工程却只完成了八九成,还差一点没有完成。但吴思南下的是死令,秦南松只能带领士兵连夜赶工,因为有好酒好肉供着,士兵们也不好有什么怨言,披星戴月,终于将活全部干完。

    次曰清晨,吴思南带着田秀、许光达前来验收,见干了不错,吴思南对秦南松褒奖两句,跟着让许光达接管此处。事情看似很是简单,交接完毕,也就没事了,吴思南又带着田秀等人返回城内。不过,吴思南当初派来的吴平,以及随同吴平一起来的五十名士兵,却没有跟着吴思南走,像没事人一样,留在了这里。

    吴平是吴思南的人,许光达能得到这个赚钱的差事,乃是拜吴思南所赐,所以当然吴平当上宾看待,也不会多嘴去问,你老人家为什么还不走。吴平显得也很是泰然,似乎没把自己当外人,在吴思南走后,就像这里的统兵主将一样,给许光达安排起工作。美其名曰——指导。

    大营扎了能有四里地,除了大家伙住的帐篷之外,到处都是陷阱,壕沟、陷马坑比比皆是。吴平告诉许光达,带着手下的官兵,跟着他到处熟悉熟悉。这就地形,步行走路,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要是纵马驰骋,那肯定是跑不起来,因为平地没有直线,壕沟、陷马坑挖的是错落无序。骑马走都有点费劲,更别说是走马车了,起码得多转好几个圈才能出去,毕竟坑与坑直接的距离,那是又宽有窄,马车只能从宽的地方走,窄的地方走不了。不饶远才怪了。如此扎营,还是在出入关的必经之路上,鞑子来了,遭罪那是肯定的了,可过往的商人更遭罪,再怎么,鞑子不一定能来,商队是天天走。

    不过,吴平在指挥挖坑的时候,还是留了心眼的,马车通行虽然绕远,但还是有几条道路可以互不干扰的通行。吴平将其中两条指定为出关之路,以后但凡有车队要出来,就走这两条路,不得擅自改变路线;他又选出两条,定为入关之路,也是不得擅自改变路线,增加路线。

    如此一来,商人们可要倒霉,这一天出城、入城不知道要耽误多长功夫。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更缺德的还在后面,吴平告诉许光达,调集士兵,多加准备稻草,把这些都给铺上。不仅要把坑铺上,能走的路也得铺上,有坑的地方,留下标记,自己人别掉下去。他的理由很简单,预防鞑子偷袭,鞑子不知这里的情况,策马杀来,在这里就能让他们摔个腿断胳膊折。

    许光达则是认为,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全都铺上稻草,得给自己的手下制造多少麻烦。每天引路得累死不说,还得打起十二倍精神,以防自己掉下去。

    可这差事是吴大人提携的,眼前的吴平,应该就是代表吴大人,自己要敢说不干,吴大人肯定就敢换人。这可是肥差,自己不做,估计有的是愿意干。因为,在吴大人刚刚接管这里的时候,就有商队上门,这些兵大爷们,似乎天生就会敲竹杠,直接表示要查看货物,商人见到这里设了卡子,不交钱也是不行,未免麻烦,只好给钱了事。对于士兵收钱这事,吴平全当没看到,一来就有生意,许光达都打算把吴大人当祖宗供着了,怎敢不愿,只好点头同意。

    边塞之地,别的不多,就是草多,刚刚过了冬天,稻草有的是。可大营所占的地皮太大,横竖三四里的地方,得多少稻草,而许光达就二百来人,一天什么不干,光拾掇稻草,也得忙上两天。眼下天天有商人通过,自己的人也不能全去忙活这个呀。

    活是一定要干的,许光达想了想,最后一咬牙,自己掏钱到市井是雇帮闲的工人,去拾掇稻草,全当欲想取之必先予之了。估计不用两天,就能把钱赚回来。

    把营地都用草铺上,有坑的地方,扔一块石子,时间长了,守在这里的士兵对这里也就熟悉了。只是眼前干着工程,让许光达有些肉疼,可当铺好之后,许光达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又多了一条发财之路。

    怎么说呢,陷阱都铺上了,商人根本无法自己走,只能让官兵带路,带路费是要给的吧。除了带路,还可以征收排号费,给钱的先走,不给钱的,就在后面等着,你自己要走,摔进陷阱里面,后果自负。有那商人不知底细,又仗着有点关系,也不排队,直接硬闯,结果掉进坑里,货物摔得满哪乱飞,瓷器什么的,当场就碎了,这损失要比交钱还大。

    如此一来,再没有人敢擅自行动,只能听从指挥,本着和气生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不管出城、入城,都得把钱交上去。陈将军要的钱也不多,一辆马车,不管你装多少东西,就是五两银子,谢绝还价。这张家口是什么地方,朝廷指定的通商之地,出塞入关的必经之所,一天的客流量有多大,都难以计算。好的时节,一天几百辆马车进出,哪怕是淡季,也有几十辆。

    出塞和入关的商人,但凡是用马车装货的,各个都是大户,谁也不差几两银子,要知道,出塞的生意是最赚钱的,通常利润都是中原的几倍,甚至更多。

    许光达秉承大小通吃的精神,没赶马车、骡车的,只要你身上带货,都得收钱,看货物多少,少的少交,多的多交,总归一句话,要想打此过,最少也得留下几个老钱。也就是身上没货的行人,可以免费通过,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哪有不带货出关、入关的呀,尤其门口还有马市,天天都开始,天天都要有人商人经过。这钱赚的,只几天下来,便是盆满、钵满。

    初春季节,一向是出关最好的时节,商人最多,一天都是几百两银子的进项。这个钱,许光达可不敢一个人赚,手下士兵有分润,自己留下一部分,剩下交给吴平。吃水不能忘了打井人,这买卖是吴大人给的,能给你也能收回去,再者说跟着吴大人混,也算是找到了靠山。而吴平那也是照单全收,毫不客气。

    许光达赚钱如流水,但这个地方,也正被无数只眼睛盯着。

    范永斗府上的花厅。这天晚上,八位商人又是齐聚一堂。

    “吴思南已经来张家口折腾十天了,咱们也等了十天,观察了十天。各位都是明眼人,现在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作为这些人的首脑,范永斗把话说完,向在座众人,扫了一圈。

    “既然范兄这么说了,就让我抛砖引玉,先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有觉得小弟看走眼的,就站出来指正,这是大事,含糊不得呀。”田生兰第一个出声说道。

    “田兄,你一向足智多谋,眼光老道,你分析的,一定在理。我们洗耳恭听。”其他的商人纷纷说道。

    “好,那我就说了。”田生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田秀是我的侄子,他最先给我送来消息,说吴思南对张家口的城防很不满意,打算改善。如何改善,要第二天召集众将商定。第二天议事之时,他提出将马市移到城外五里之处,腾出的地方安营扎寨,算是给张家口北门外加了一道屏障,还要求在营地内多挖壕沟、陷阱,阻拦大汗的骑兵。这一建议,说句实在话,如果用来阻拦大汗的兵马,势必会延缓八旗铁骑的进军速度,给城上的守军争取到关闭城门,做好防御工事的时间。表面上看,这一措施,无可挑剔。但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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