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但简短的出神过后，南柯朝那男生点了点下巴。
“上车，我送你。”
男生立刻绕了半圈坐上了副驾驶，还乖乖地系上了安全带。
南柯看了他两眼，一直没说话。
男生也没说话，但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先开口。
“邢学长是你男朋友吗？”
南柯叹着气笑了一声。
“是。”
气氛骤然轻松下来。
“你跟他认识？”
“不认识。”
那男生摇头：“我们不是一个系的，也不在同一届。”他顿了顿，开口：“但他在学生群体里非常出名。”
“是吗？”
南柯的声音很轻。
“他学习好，长得好，又很努力，非常优秀，很受欢迎。”
南柯还是那两个字，笑着看了他一眼：“是吗？”
“嗯，但是那些告白他全都拒绝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其他人有机会知道，他有个神秘的对象，是在校外的女朋友，两个人关系很好。”
南柯突然想到苏苏怎么会把他骗上床，于是随口问了句：“你是哪个系的？”
“艺术设计。”
果然。
南柯暗暗道了声“糟糕”，她问：“不会是大一或者大二的学生吧？”
那男生苦笑了一下：“我是大二的。”
南柯多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邢宸不认识你？”
“不确定……”男生也知道她问这几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希望他不认识吧，也希望昨晚的灯光足够暗。”
南柯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人是苏苏叫来的，他们也没有发展出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但她深知邢宸的性格，如果他恰巧还记得这个男生，那他可就倒霉了。
南柯只好对他抱歉地笑了笑：“如果他为难你，你可以说说你跟苏苏的关系。”
男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她说会帮我出书。”
南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纯粹的大学生，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通常苏苏就是通过吹嘘自己的人脉和资本，把人骗上床。
“那你可以等她联系你，不过她得为我工作，近期都会很忙。”也算帮朋友开脱，也算给他打预防针。
男生安静了好一会儿，说：“我知道她是骗我的，她根本不会给我打电话对吧？”
南柯没说话。
“我出来的时候，她也要出门，都没说送我。”
南柯依然没说话，她也不是什么好人，此时此刻已经后悔刚才在他面前把车停下了。
男生似乎有点儿低落。
南柯受不了车里的气氛了，主动开口转移话题。
“你们今天不是要外出采风？你现在过去，不会迟到吗？”
“可能会吧。”
南柯对他笑笑：“那我开快点儿。”
邢宸如果在的话，肯定又要唠叨，他总是提醒南柯注意避让其他车辆，不要跟其他车比速度，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没关系的。”
男生握住了头顶的扶手，低声说：“你正常速度就可以。”
南柯看出了他的担心，思索片刻还是放慢了速度。
她想起男生刚才说的话。
邢宸出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提出主动送他。
南柯没有过过没有钱的日子，但在稍微有一点名气了以后，决定对男朋友大方一把，哄着他出去说要送他一辆车。
到了地方邢宸听了她的决定以后大惊失色，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当时南柯还在非常喜欢他的阶段，面对他的坚定拒绝有一点儿受伤。
后来南柯也想通了，她跟邢宸这段关系的双方地位在邢宸看来一定很不对等，但凡多想想他的自尊心，也知道他不可能接受这份礼物。
她没再提过类似的想法。
如果邢宸确实需要用车会开她的，但他通常都是自己解决。
南柯不想开车的时候，邢宸也会开车去接她送她。
有点儿神奇。
是因为前阵子一直在挑画加做情感观察棚内嘉宾的缘故吗？一直在接触人类情绪剖析和艺术，所以自己的情绪也变得敏感了？
她以前没想过这种问题。
男生看南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没说话，他也不好喋喋不休，剩下的路程一直闭口不言。
南柯把车停在他们学校门口，那男生下车的时候专门回头对南柯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
看得出来男生有些赶时间，一路小跑着进了学校，但南柯没有立刻开车离开。
她在犹豫要不要给邢宸打个电话。
男朋友要离开一个月。
她这时候才有实感。
但只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算了。
不说邢宸有没有时间见她，就说见面了以后自己画展改时间的事情要不要跟他说呢？
跟他说了又要让他忧虑，别还没出发呢就内耗上了。
-
“宝贝，我们准备出发了。”
邢宸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一直在等南柯回复，但对话框里一直都没有出现新的文字。
他打了一句“宝贝还在睡吗？”
想了想，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个删掉。
南柯之前跟他说过不喜欢打开手机发现一连串消息。
这会让她紧张。
她也确实不喜欢在收到信息后的第一时间回复对方，无论对方是谁。
邢宸也不例外。
这让他有些难过。
但想想南柯对谁都一样，邢宸就把自己安慰好了。
如果有天出现一个人能让南柯第一时间回复信息，那才是值得难过的事。
目前自己只不过不是她的特例罢了，但男朋友的头衔稳稳当当，他有信心自己会和南柯永远在一起，并且他认为南柯也有这样的觉悟。
邢宸刚把手机收起来，身边的空座有人落座。
“怎么？给女朋友发信息人家没理你？”
是艺设院最年轻的导员，刚过三十岁，叫王笑云，喜好是花里胡哨的一切。
邢宸弯了下唇角，没有否认。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女朋友，她没来过我们学校吗？”
“近期没有来过。”邢宸低声回答：“她工作很忙。”
王笑云“哦”了一声，问：“她做什么工作的？”
邢宸很快回答：“她是画家。”
“那我们两个专业对口啊，什么时候你给引荐一下？”
邢宸笑笑，“有机会的。”
他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问：“我们现在在等什么？”
“我们班还有人没到，人没齐。”
王笑云提到这个脸色微沉，抬起下巴看了一眼，“诶”了一声，说：“到了。”
邢宸也跟着看过去，怔了一下，然后眼神嫌恶地扭开了头。
“这里！这里！”
王笑云站起身来叫人。
男生刚上车，看到了王笑云，同时也看到了他身边的邢宸，整个人像是瑟缩了一下。
“你小子看什么呢？赶紧坐下，就等你一个了！”
“哦。”
男生磨磨蹭蹭往前走，发现王笑云和邢宸后面刚好有个空位，另一个位置暂时没有人，但放了两个背包。
他没坐下，继续往后走。
“莫戈！”王笑云还在帮忙张罗：“你要去哪儿啊？就这个位置了。”
男生只能硬着头皮回来，在他们两个身后落座。
邢宸全程看着窗外。
莫戈从车窗倒影看到了邢宸的表情。
猜想他肯定记得自己，没跑了。
顿时心如死灰。
他想到南柯劝告的提议。
但又想到虽然他们是同行者，但除了车上的这段时间，其他时候跟邢宸的交集应该不会太多。
要不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是不行。
他决定暂时先静观其变。
王笑云等到了人，很高兴地到前面去通知司机师傅可以开车了。
一路上王笑云话都很多，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邢宸像是累了一样看起来不太愿意搭理他。
最后更是直接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
继而拿出耳机戴上，闭上眼睛靠着车窗打盹。
王笑云不困，待在邢宸身边百无聊赖，干脆换了座位到后面去坐到了莫戈身边。
莫戈这才发现旁边的背包似乎是王笑云的，他直接扔到了前座。
“你怎么迟到了？昨天干什么去了？做贼去了？”
一连串的话语连珠炮似的不给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
莫戈疑心邢宸根本没睡着，或许他手机里都没放音乐，戴耳机装睡只不过是嫌王笑云烦。
他希望王笑云不要再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了，说不定邢宸正在听他们说话呢。
“没干什么……”
王笑云一脸不信的样子。
突然像发现什么了似的，“欸”了一声，直接上手把莫戈的衣领扯下来了一点儿。
“啧啧啧……我就说迟到是有原因的，你昨晚跟谁在一起？脖子上都留印子了。”
王笑云本身教导的专业就注重随性，崇敬自由，时代发展至今，男女关系已经不是以前那种当面不好说出口的情况了。
再加上他的学生都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王笑云平时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人，喜欢和同学们开玩笑，对这种事算是司空见惯。
他声音不大，但莫戈依然被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从车窗倒影看向前座。
让莫戈毛骨悚然的是，邢宸正睁着眼睛淬了毒一样看着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