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海水与火焰
“好火。”
沈晏避开飞来的箭矢夸赞道,李清若皱着眉,看着对方身侧的那只黑猫,旁边的青苑也发现了不对劲,化为原形直接扑了上去。
“咪呜?”
黑猫歪了歪脑袋,伸出爪子朝着他软绵绵地拍了一下,李清若及时出手,将他收进了镯子里。
“跑得还挺快。”
777吐槽了一句,随后对着旁边的沈晏道:“你还要拖多久,他都把东西拿到了。”
“不用多久。”
沈晏催动手中月牙形状的石头斩在与李清若相连接的金线上,原本散发着光芒的线也渐渐染上黑色,李清若也发现了不对劲,抬头看向空中,什么也没发现。
之前这个魔族说她是主角,莫非……
她想起苏梨那本书,整个人突然一僵,右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感,李清若伸手将袖子挽起,原本白皙的手臂上不知为何缠上了一道道荆棘般的纹路,扎进她的肉里,汲取着体内的灵力。
“啧。”
火焰将荆棘吞噬,那股刺痛感依旧挥之不去,她将那只手的感官强行隔断,再度搭箭射过去,这次她没有附加上火焰,光秃秃的箭矢打在沈晏身后的鱼身上,777还没开口,忽的颜色一变,朝着旁边跳去。
“晚了。”
号角声与箭矢爆炸的声音一同响起,动弹不得的777二人被炸飞出去,李清若趁热打铁,拉紧弓弦又是一箭,箭矢没入沈晏的肩膀,他体内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四处乱窜。
沈晏落在地上,强忍着疼痛将箭矢拔了出来,看着上面篆刻的纹路攥紧了手。
“居然是铭文,天道果真不公。”
李清若身上的金线重新亮起,黑雾缠在上方,既不侵蚀,也不消散。
他看着搭弓的李清若,破开空间钻了进去。
“主人!”
青苑好不容易才钻了出来,看着她右手臂上的魔纹急坏了,李清若用匕首将荆棘根部剜开,用火焰炙烤着那半条手臂,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她一声不吭地忍受着体内横冲直撞的两种气息,眼前忽然一黑,直直倒了下去。
“殿下?”
夏露和夏许在人群中寻找着奚玉的身影,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表示自己没有见到他,夏契撑着拐杖站在门口,看着奚离浅盘坐在法阵中心的身影,忽然想起前几日奚玉曾问过他的话,神色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大殿下的房间,快去那里。”
结界上方荡起一圈白色的海浪,号角声响起,他看着躁动的海水,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只撑着拐杖伫立在原地。
身后也有上了年纪的长者,在听见号角声之后也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禁地的方向。
“这血魔藤生生不息,我倒要看看你能斩几次。”
冥钰看着站在石柱上的苏梨道,后者看着他脚边浮动的海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禁地的方向。
奚玉捧着半个号角站在禁地内,他低声哼着一首小调,双腿幻化成鱼尾,海水将他裹在中间,悠扬的歌声回荡在这方空间内,他的视角慢慢上移,神识覆盖着整片海域。
他看见被众人围着的李清若,看见盘坐在阵法间的奚离浅,看见了拉着医师往人群中挤去的夏露夏许,再往远看,他的视线停在那抹嫩黄色的身影上。
苏梨手持长枪,操控着火焰将冥钰的藤蔓烧得一干二净,歌声化为无形的锁链将他束缚在原地,她身上忽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灵力,火舌攀上冥钰的身体,随后苏梨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与人交流时,奚玉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性格好坏,从他的眼睛中就能看出来。
父亲总说他无礼,眼中是藏不住的嫌恶,兄长总避开他的眼神,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母亲鲜少见面,眼中什么都没有。
唯有苏梨,在被拦在门口时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他心口点了一把火,温暖的,欢欣的,与她对视,奚玉能看见自己。
蔚蓝色的灵力融进海中,奚玉紧紧握着掌心那枚耳坠,意识消弭之前,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海浪将他剩下的一半灵魂强制地拉回身体里,奚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的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兄……长?”
奚珏没有回答他,只转身看向半空中的那团火焰,奚玉也抬头看去,有些恍惚道:“太阳?”
不,不是太阳,是一团火。
一团比皇宫中那块玉还耀眼的火,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奚珏在救下他之后直接消失,奚玉咬着舌尖勉强清醒,再抬头就看见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身影飞蛾扑火般撞向那团火焰。
“你把我杀了,海族照样会毁灭。”
冥钰在火焰中喊道,苏梨看着他身上冒着的盈盈蓝光,也猜出了这可能是这东西估计和鲛人的珠子一样,是这片海洋的心脏。
“怎么样,你把我放出来,我就把这东西还给你。”
苏梨没说话,抬手将火焰收紧,冥钰见状慌张地喊着:“你不怕你的火毁了这个东西吗,到时候结界碎了,海族就会和我一起死,你……”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小的包围圈,苏梨目测了一下距离,用仅剩的灵力包住手臂,准备将他身体里的那块石头挖出来。
刚一伸进去手掌就如蒸发一般消失,苏梨面不改色地看着那抹光,已经白骨化的手指在灵力的带动下握住那团光,从冥钰空荡荡的肋骨中拿了出来。
只剩下一只眼睛的魔看着她融化了半边的身子哈哈大笑,苏梨灵力耗尽,在掉下去之前,将圈子缩到了最小。
“阿梨!”
奚玉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踉跄着向下跑去,海水疯狂涌动,脚下的地面裂开,原本安静待着的生物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疯狂逃窜,奚离浅撑住宫殿内的结界,看着泛着血色的天空拧眉。
“只能如此了吗……”
哪怕提前预知了灾祸也只能做到这样,这便是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