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我盯着她的唇，看不懂她想说什么。面店人越来越多，这会儿已经进入“小高峰”，嘈杂热闹得好像炸开锅，我有些不甘心，错过这一次，这个话题估计无法重启了。
离开面店，我落后一步，晦涩得看着摆动的黑马尾。
如果她是为了某个人而来，那么她为了谁？这个人是已经存在的？还是将要出现的？她又是怎么发现到这个人在p城？
我被迷惑，直到走进教室，韩笑拍我的肩膀，我睡醒了一般，往讲台上走过去。
“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没睡好。”
我悄然坐上讲台，音在她的位置上已经坐好，我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拿出词典，挡住脸，偷偷观察她在干什么。我看着她把课本一本本摞好，恭谨而又安静的看着书，今天的对话让我心里不安极了。
中午程浩洋几个哄我去了操场，我本来不想动，一是外面太阳很大，二是胃口不好吃太少，只有待在阴凉的地方才舒心。
“走，上看台！”韩笑也跑来了，他手里拎了一袋子零食。我跟他躲看台上，边看打球，边聊最近新出的游戏。
天空一片云也不存在，夏天坦露了它的爪牙，无处不在的热光舔舐着我的皮肤，没有风，我内心开始燥热。
“噢耶！”程浩洋进球了，他激动的原地跳起。我看得也热血上头，向他大力挥手。
有了第一个进球，感觉场下几个，打球打的更加热火了，十分迅猛，令隔壁班连连失分。也许是觉得有趣，他们一旦进球都要我给他们挥手，搞得我不能分心片刻。
“这几个臭小子！”韩笑朝他们扬扬拳头，耳边终于不那么闹腾了。
“中午这么大动，下午准没劲儿。”
韩笑递给我一瓶牛奶，眼里都是埋汰，他背后是晴天，看着我笑的无比青春。他真的是一个阳光里走出来的男孩，光是笑容都浸透了蜜糖，无论男女，都很喜欢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
“喵～”
耳边听见微弱的猫叫，内心疑惑今天的猫咪缘太好了吧？这里是学校，看台又这么高。
我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立马站起来，往操场底下看去，黑发少女抱着猫，安静的站在那。
“说起来，我好像刚刚在小卖部就听见猫叫了。”
韩笑看着音，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我灵光一闪，自觉想通了其中关窍。
我内心说不上来，轻轻敲了敲韩笑的肩膀，我的耳朵擦过他的脸，那感觉好像直面了一个风炉发出的热气，当即离他远一点。
她暗恋韩笑？怎么可能，像小凡，对韩笑殷勤起来都无视校规了，明示暗示下线破地表了，这才是我理解的高中暗恋啊。】
一九九五年六月十五日////////////
同学们最近越来越针锋相对，今天韩笑和胖牛起了争执，韩笑还想让同学们孤立胖牛一节课，不行！我们要尽快开展计划了，大家这时候一定要团结！
原来这才是真相——
【又一次争吵，无论是面红耳赤的胖牛还是一脸无所谓的韩笑，都让我忍无可忍！
“砰！”书被我摔在桌子上，“不要闹了，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样子！”我愤怒的朝他们吼着。
纯香张大嘴巴，凤眸瞪得浑圆，但即使惊讶也让人赏心悦目。不少同学和她一样傻在那边，韩笑扭头，帮我捡起掉落的文具，还问我:“你生气了吗？”
我相当生气，而且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啊啊啊！班长肯定生气了！”
“胖牛，都是你！”
“班长别生气，消消火。”
外面响起无名昆虫的叫声，我喘息不止，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顶上几台破旧电风扇，不止带不来凉风，只会让人发燥。幸好我后面坐的莫子，他天天就喜欢拿本子扇风，我日常靠他降温。
此刻我感觉脑后变得更加凉快了，心很累，世界离我很远，耳边七嘴八舌的话语也浸微浸消。
肖老师踏着铃声进来，打破了这一室诡静。
这节课的内容我早已烂熟于心，索性任由自己的思绪翻飞，勿需抬头都知道好些同学竖直身子呢。
这一节课其他人心里如何惶恐且不说，肖老师反正非常满意，同学们一不做小动作二不讲悄悄话，这么积极认真的上课，他的心情好的像九月的太阳，就快招来乌云了。
“班长，你上来做下这道题。”
“看看看看，不是我们这些老师要夸班长，这题目已经超纲了。是一班老师出给一班同学，整个班哦，一个人都没做出来，我还以为咱班没人做得出来呢。”数学老师脸上褶子都开花了，不难看出他的满意。
心里说着那当然了，脸上却挂着谦虚的表情，枉顾他的夸耀，回位置时我正好瞄了一圈同学们，一个个还是用那种惴惴的眼神看着我，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一样。
我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静，视所有人为空气，要不是还有莫子扇本子带起的风感，我都要以为这是一对一名师辅导课了。
今天制止了韩笑和胖牛的争吵，之后呢，会不会更大的风暴？再过几天，他们的火气儿就都有地方发散了。
我深谙这一点，有的时候适当压制，就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想明白了，我就理韩笑了。看着他瞬间明亮的眼睛，他还跑到胖牛那边，给她送了个零食，胖牛也不拿桥，干脆的收下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心里有点想笑，其实我没想让他们这么做，但是能自觉庭外和解更好。】
一九九五年九月六日
我最近有点不舒服，离那天越来越近，我的不安也越来越重，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有人会搞事情。
希望只是我的臆想，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意外啊。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体育课回来我的书桌里多了一盒糖果，里面放了张纸条，写的是对不起？
我问了好几个同学，都不是他们做的，那会是谁呢？真奇怪。
一九九六年九月八日///
今天老班找我了，他说这学期我不够努力，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我会努力的。
注：原来是他是这么想的，真是让我意外啊。可惜，你的坚持，只持续了两次。
一九九五年九月十日/耶稣日/////////////
是时候了，大家再也忍耐不了了，我们真的好痛苦，要怎么才能摧毁一个人，我想我们真的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嘘——果然，还是从心坏掉比较好吧，毕竟我们只有两年时间了。
【我们2班共有五十一位同学，除了音，大家夜半重回教室，围在几个手电筒边上，男男女女重重影子交叠像极了撕开蛹壳的恶魔，光是站着都能让人感觉恶意缠身。
四周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毛，初夏大家还穿长袖，夜里有点冷，心火热依旧，只要想想那个场景，热浪就瞬间灼烧了彼此。
我们说了半宿的话，伴着外面时不时的野狗吠声，还有不知名的鸟儿凄惨的叫唤。这声音直到天快亮了，才慢慢消减。
我在思考方案，说实话没什么区别，但现在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我木然的看着大家，希望他们可以帮我做出抉择。
我望向他们，他们也看我，灯光映射下，他们像极了壁画上的信徒，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主的一举一动，这是一个仪式，也是一次洗礼，他们万分期待着主降下的每一个福指。
“班长。你看他啊——”
韩笑左手托起晓玲胳膊，哀伤的呼唤我。
“我的手臂好疼啊！救我，救救我吧！”女孩的脸上出现了惊惧的神色，那只胳膊曾经被一根梁——火燎下来的梁击中，动也动不了。
“那就这样吧——”
“那我们明天——”
“说定了哦。”
同学们露出来孩童般无辜的笑容，他们的喜悦毫不作假，大家带的电灯筒电池耗尽，几番闪烁之下，就暗掉了。严宇明去把窗帘拉开，月光洒进来，光辉抚着我们，也照亮了一地的瓶子零食袋，里面不乏一些家长还不让碰的东西。
我的神情在他们的狂欢下显得淡淡的，就好像我不为计划而欣喜，当然我也不为她而悲伤。
神说，虽然我不曾施以摧残，但我也未曾施以援手。
凭什么呢，我们可是受害者啊——星星之火，燎原不过一瞬。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休息，给明天养足精神。”
我靠在桌子上，看着四周的同学，这是有如神助的一天，今夜没有家长束缚，没有任何人阻止。】
“铃铃铃——”
耳边隐隐约约残留着铃声，班长从梦境的混沌里醒来，侧头映入眼帘的是揉眼睛的韩笑。
他笑，稍微驱散了一点梦境带来的心悸，“唔——现在几点了？”韩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班长抬起胳膊，才想起来他的手表已经摔坏了。
“八点了。”汪斌说。
班长睡靠门口的床，刚刚的响声好像是电话铃，他直起身子，四处找寻电话的踪影。
“嗯？你做什么呢？”
“我在找电话。”
“手机？”
“不是，班长说的是这个吧。”韩笑挪开手，一个靠壁的老式座机。
它和别家酒店的沟通座机不一样，像是那种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必备的座机。
班长坐在床上，给这个老物件拍了照片，然后靠在床头，挨着硬邦邦的床板，刚刚的梦，他还记得一些片段，要先梳理一下，不然过会可能就忘光了。
“不早了，你先洗漱吧。”韩笑对汪斌说。
汪斌看他两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推搡着说要再躺躺。
“今天该穿什么呢？”
“都行啦，韩大帅哥。”汪斌瞅瞅他。
“天气有点冷，建议外套里面穿t恤哦，韩笑同学。”
“呀，班长你这个调调怎么回事哟？”汪斌又转向韩笑方向，催他快去洗漱。
韩笑不疑有他，拿上东西就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传入耳朵。
汪斌慢吞吞凑了过来，他裹着被子往班长床上一崩蹦，还好班长睡得靠里，一米五的床躺两个瘦子倒也宽裕，男人差点被压倒也没有生气，安静的盯着他。
“班长。”
汪斌扭扭捏捏，几次开口均以喊名字告终，关键是他还裹着被子，扭啊扭的像极了大白胖虫子，班长耐着性子问他要干什么。
他说:“你当年为什么直接走了啊？”
男人一脸疑惑，汪斌觉得奇怪，不待班长再次询问，卫生间的水声已经戛然而止，汪斌面上一窒，闭上眼，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