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东南城墙崩开的缺口扩大到四十丈,由于烈炎魔弓的威慑力,令贝迦人不敢将有限的龙骑投入这么狭窄的战场,贝迦人开始争夺两侧的城墙、箭塔、哨楼,被役兽术控制心灵的大群猛鹫夹杂着许多大型猛禽疯狂的攻击城墙的守军,檀那耿明此时竟然吝惜部众,将羽鹫骑士撤出战场,仅以城墙守军与防御器械抵挡大量猛鹫的强袭。
在贝迦帝国的骑兽中,属于王兽一阶的翼手龙是仅次于雷云兽的强大骑兽,厄喀德没有将她的七尾狼旗扛上山,但是座下的翼手龙也表明她的身份,此来还有一支似乎只有羲人适用的巨矛。
火鸾形灭,身穿全身铠的厄喀德扑倒在地,素鸣衍挥掌扑灭她身边的魔焰,视野里,十几名在魔焰中呆了太长时间的龙骑合围过来,素鸣衍怜他们忠心护主,不想大开杀戒,对尤溪大声说道:“送我上去。”一脚踏上尤溪轰来巨拳,身形暴升十数丈,将身穿重甲的厄喀德送到最先飞来的血契武士背上。
素鸣衍站在高崖城堡的鹰嘴岩上,远处,贝迦人的毕摩正役使十几头尼密巨虎破坏壁垒外围的陷阱。尼密巨虎是产于尼密丛林深处的大型荒兽,成年的巨虎通常有八九尺高,以坚韧的皮革著称,只是暴烈的脾气与恐怖的破坏力令狩猎者敬而远之。
紫狻背上驼着两人,嘴里还衔着一人,邀功的走到素鸣衍的面前,将人放下。
摩诃纪425年暮春之月,第二次格图会战迅猛而惨烈的展开了。
大规模的“雷陨天火”间续轰击的三次,间歇的时间相当短。千贺武士都在第一时间脱离战场,逃到边缘地区被雷陨天火波及,由于楼迦罗人的体质比常人要弱,同样的五阶千贺武士仅从肉体的强悍程度来说,只及得上常人的四阶武士,特别羽翼对雷陨天火的防护力更差,所以千贺武士的损伤还是相当严重。
烈炎魔弓射手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迅速拔高脱离战场,往城墙这边飞来,大群的羽鹫骑士从箭阵的缺口掠过,飞上毕摩祭司团的上空,狂暴的将满弦上的利箭射出,不作停留,迅速从两翼分散,在高空旋转,在大群的四足猛鹫追来之前飞回格图守军的射程。
素鸣衍失力,身子下沉,此时另一名血契武士及时飞来,接住素鸣衍的身体,素鸣衍站上血契武士的肩头,早就握在手中的草籽瞬间长成十丈长藤,将尤溪接到半空,送到另一名血契武士的肩上。
站在鹰嘴岩的上紫狻张口吐出紫色链状闪电,落在下面拥挤的冰原战士之中,强烈的三道闪光过后,贝迦人遗留下数十具冰原战士的尸体开始后退。
从壁垒掉落的石屑中可以看出巨虎临死一击的冲撞力度,素鸣衍担忧的摇了摇头。
防线即将崩溃,在素鸣衍决定率部脱离战场之际,一柱青潆之气从檀那耿明的帅帐冲入云宵,清越的梵唱响彻南城的战场,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涌出火红色的彤云,翻滚着的彤云急剧旋起一个个涡流。涡流的漩心,响起隆隆雷霆之声,猛烈的射出一道道刺目的雷光。
贝迦人除了没有调来大群的龙骑,对右翼军团的其他兵种都进行了加强,贝迦人的毕摩完全压制住格图城中的灰袍术士,当贝迦人的毕摩用大量的高级术法消除守军在防御与地形上的优势,格图主城东南的主战场成为吞噬双方将士的绞肉机。
被役兽术控制的十几头尼密巨虎倒在高崖城堡与壁垒城的箭雨封锁之下,上百只猛禽甚至没能抓下高崖城堡垒墙上的一块墙砖,在没有动用烈炎魔弓、千贺武士没有出动的情况,高崖城堡仅利用险峻的地形就粉碎贝迦人最初的进攻。
云梯像林梢一样靠上城墙,将刀衔在嘴里,赤膊露乳的冰原战士,将巨弓背在身后,上身刺着各种的兽纹,如蚁群附上城墙。
正迟疑间,却见魔焰之海的中心跃出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火鸾,正张开长喙发出嘹亮的鸣叫。紫狻兴奋的嘶吼,素鸣衍疑惑的说:“不是真正的火鸾兽啊。”
绝大多数千贺武士都保住性命,但是完好无损的只有五名站在地阶之巅的血契武士。曾与他们并肩作战的羽鹫骑士在素鸣衍的命令下一同后撤,但是伤亡更加惨重,被雷陨天火波及的战鹫极少能保持平衡,虽说有两百头战鹫脱离劫难,但是生还的武士却不足百人,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被千贺武士冒死救出。
天上虽然不再降落雷陨,但是被雷陨覆盖的南城都陷入火焰之海,一切能燃烧的物品都猛烈的燃烧着。
正当素鸣衍猜想厄喀德的容貌时,她座下的翼手龙猛然展开巨大的黑色翼膜,像利箭一样向高崖射来,素鸣衍骇然失色,来不及取下背后的蜇龙弓,只看见厄喀德与翼手龙掠过高崖城堡的垒墙。厄喀德手中的巨矛猛然扎下,仿佛黑色的闪电在垒墙上释放,一名武士被巨矛刺穿,身体与身后的垛墙一齐被巨矛上随即涌出的巨劲炸裂。岐伯鼓翅击来,合翼挡住刺来的巨矛,被震退、翻滚十多丈才稳住身形,厄喀德却在千贺武士合围之前,役使翼手龙飞下高崖。
她的龙骑卫队还尚存的人与地龙正全速撤离战场,但是还有十几名龙骑宁可违背军令,也不愿背弃自己的主帅,只是忍受不了火鸾的高温,远远的跟在厄喀德的后面,没有掉头撤出战场,但是战场上的高温魔焰正迅速侵蚀他们的生命。
“末将柳知世,原任白令郡王府近卫佐领一职,有一事恳求殿下。”
灰白色的长羽就像雪一样飘落,大多数的猛禽临死时会挣脱役兽术的心灵控制,然而迷茫的心智只会令这些猛禽临死时的反击变得更猛烈,铁一样坚硬的长喙,铁一样坚硬的利爪,刺穿守军的头颅,撕碎守军的躯体。
“雷陨之殛”所降落的雷陨天火虽然威力强大,但是真正有杀伤力的还是之后燃起的高温魔焰,不能及时脱离火海的人几乎都脱不了一死,以素鸣衍、尤溪等人的修为,也不能在魔焰中呆太长的时间。只要及时将魔焰扑灭,就能救回相当一部分人,但是以她一人之力,能不能将战场上的所有魔焰都吸尽?
壁垒城是铸币司的驻地,控制格图境内的主要银矿区,壁垒城规模不大,但修筑在险峻的山岭上,用银城特有的黑麻石垒砌,异常的坚固。前年银矿苦役暴动时,朱子夫仅以数百矿兵就守住壁垒城,其他地区的援军也是先抵达壁垒城站住脚跟,对暴动的苦役予以毁灭性打击。
格图主城的东南是一处开阔的坡谷,坡谷的两侧是低矮的山地,贝迦右翼军团在格图城外的三座大营,就有两座设在这处坡谷之中。
羽鹫骑士营此时的最高将领是两名佐领、六名卒长,都身负轻重不一的伤势,此时都走到素鸣衍的面前。素鸣衍看着眼前被主帅出卖的武士们,能感觉到他们沉痛的心情,却又无可奈何,说道:“你们就近到东城军营集结吧。”
站在格图东南的岭嵴上,素鸣衍阴沉着脸,愤火在胸臆间燃烧,整个南城都变成魔焰之海,即使没有雷陨天火直接击中,还要忍魔焰灼烧,低阶将士根本没有活命的可能,战场上,除了贝迦右翼军团的将士,还有相当多的守军将士殉葬!
巨形火鸾突然动了,往檀那耿明帅帐方向走去,素鸣衍立即看见巨形火鸾下面的厄喀德,她的翼手龙坐骑大概已经死去,穿着全身鳞纹甲的她正艰难的向檀那耿明的帅帐走去。
贝迦人将龙骑投入战场,在夷为平地的南城,龙骑的集群冲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冲击瓦解守军的防线,两翼贝迦人的精锐游骑就利刃一样将守军防线的裂口撕大,撕碎。檀那耿明几乎将手中所有的精锐战力都调在正面的战场上,一直在西城避战的石京度所部在如此危急关头,也向南城调派两千精锐。
“啊!”许多人与素鸣衍一同想起那人可能是谁:贝迦右翼军团的主帅厄喀德。
啊,原来她已经有牺牲自己的觉悟了。
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被彤云散发的死亡气息慑住,情不自禁的停止疯狂的杀戮,昂头望向天空的雷光、彤云。
素鸣衍暗感可惜,檀那耿明对烈炎魔弓手的使用过于小心,刚才完全可以用普通的鹫骑吸引前列箭阵射出第一波箭雨,烈炎魔弓射手则迅速飞到毕摩祭司的上空,将上百支附着混沌元素之力的魔箭射入贝迦人的祭司人群中,那道十数丈高的魔焰之墙,一定会让贝迦人感受到切肤之痛。
贝迦人的军阶,以旗杆上的狼尾计算,贝迦人的右翼军团惟一的七尾大将便是贝迦人的女武神厄喀德!素鸣衍揉揉发胀的脑袋,看着一名全身覆盖着鳞纹明光甲的龙骑士在一队龙骑兵的簇拥下缓缓望高崖这边行来,她的骑兽相对娇小一些,与小紫狻一般高矮,颈侧各生出三支锐利的骨刺,与长击刀一般大小,背脊隆起山一样的黑色翼膜,是一头极其罕见的翼手龙!翼手龙是沼泽飞龙的一支,不过产地不在贝迦帝国的境内,而是在贝迦帝国东部的碧格斯山脉以东的蛮族领地。
第二次格图会战以贝迦人攻打壁垒城右翼的高崖城堡展开序幕,虽说贝迦人在清除格图外围壁垒的前哨战役就投入精锐兵力,但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最后的高崖城堡与壁垒城的守军会如此的强大。这都是因为素鸣衍没有及时挂出旗号的缘故,以致贝迦人以为这里的守军战力与别处相当。
最前列的羽鹫骑士用烈炎魔弓射出黑色的羽箭,触及冰原战士举起的高盾就爆出一团火球,将高盾以及高盾后面的冰原战士都吞噬进去,上百支烈炎魔箭形成一道高及十数丈的冲天魔焰之墙,瞬间在保护毕摩的翼阵前列打开一个缺口。
一支羽箭从壁垒城中射出,狠狠的扎入一头巨虎的尾部,从这边看过去,明石羽正将另一支羽箭搭到弓弦上。那头巨虎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吼,挣脱役兽术的控制,猛然向壁垒城冲来,明石羽与左右随从连续射出十数支利箭,却只有几支箭簇破开巨虎坚韧的皮毛,拥有顽强生命力的巨虎猛然跃过两三丈宽的深壕,撞在坚固的垒墙上,临死的咆吼声几乎要刺破众人的耳膜。
“他们……”岐伯望了一眼零落的鹫骑阵列。
彤云还在迅速的滋长,六阶以下的武士休想毫无损伤的扛过即将降下的雷陨天火。
这时,贝迦人前锋营的营地驰出另外一队人,挡在厄喀德与她的卫队前,想来厄喀德的行为令她的部众也相当不悦吧,一直到第二次格图会战结束,素鸣衍都没能再次与厄喀德交锋。
汹涌的能量在彤云之间奔腾着,即将要释放出来。
素鸣衍骇然失色,他对星相没有研究,认不出天穹上突然耀出强光的星辰,但知道檀那耿明的帅帐有人正接引星辰之力,此时的天兆表明那人正施展终极混沌术法“雷陨之殛”!
数个守护之盾的淡黄色光晕在羽鹫骑士的迅猛打击中消散了,但是也有不少羽鹫骑士被两翼的护卫箭阵射落。
旁边的毕摩祭司慌忙伏地,滚到岩石的背后,顾不上祭司的形象,左右的冰原战士迅速结成盾阵,将几名毕摩掩护严实。
烈炎魔弓在越是狭窄的地形里越能发挥巨大的威力,素鸣衍亲自率领侍卫营两百名精锐武士与一百名千贺武士携烈炎魔弓守高崖城堡,只要封锁住壁垒城右翼的开阔地形,拥有八百精锐武士的壁垒城完全不怕其他方向的攻击。
壁垒城在格图主城的西北,相距不足十里,甚至可以相互看见对方谯楼、箭塔里的箭簇闪光。壁垒城的右翼地形平缓,也是壁垒城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方向,素鸣衍考虑到贝迦人有围城打歼灭战的可能,在壁垒城右翼的山崖上另修筑了一座险峻的城堡。
守军放弃格图城外围的所有防线,然而在壁垒城的抵抗尤其坚决,令贝迦人以为守军只是想守住退入银城郡的最后退路,无论是厄喀德本人,还是她的参谋部众,都认为格图守军的抵抗意志正在削弱,此时应将兵力集中到一点,攻破格图城,完成战役目标。
素鸣衍暗感可惜,转头去看被厄喀德奇袭的城头,那名武士只剩半身残躯,一个人的垛墙已经消逝不见,下面还给崩开一个一人大小的裂口。岐伯展翅飞来,在他比玄铁还坚硬的翼翅上出现几道细微的裂纹。
贝迦人终于放弃围歼格图守军的奢侈念头,调整部署,撤出壁垒城外的阵地,将兵力集中到格图主城的东南。
集结在格图的灰袍术士无法完全消除地震术对城墙的破坏,在十数名高级毕摩的持续攻击下,坚固的城墙开始裂开,在城墙的正面形成枝状的大裂痕!守在城墙上的守军一不小心就给掉进裂开的口子里,给不断变形的裂口挤成肉糜。
看不到厄喀德的身影,火鸾在迅速的生长,素鸣衍说道:“尤溪与血契武士留下,其他人立即离开。”与尤溪各站在一名血契武士的肩头,在其他三名血契武士的护卫,飞上魔焰之海的上空。
“是啊,”素鸣衍坚定的眼神没有离开那只犹在抽搐的尼密巨虎,“贝迦人有全歼格图守军的野心,是想攻下壁垒城封锁格图最后的退路。”说到这里,素鸣衍撇撇嘴,轻蔑的笑道,“就让贝迦人在再度尝尝丢兵弃甲的滋味。”
羽鹫骑士多受重伤,素鸣衍不敢滥施“自然之疗伤”,对岐伯说道:“你回壁垒城,问桑吉主祭的几名弟子愿不愿意送他们一程?”
檀那耿明一开始就将底牌暴露出来,素鸣衍意识第二次格图会战注定艰苦卓绝,贝迦人感觉到烈炎魔弓的威胁,上百名坦胸露乳的武士加入护卫箭阵,他们没有携带弓箭,身后的皮囊里插满寒光熠熠的短矛,素鸣衍心想:他们手中的短矛一定有惊人的射程吧。不仅如此,贝迦人将他们役使的大群四足猛鹫滞留在不远处的岭嵴上,以便随时接应。
素鸣衍飘在半空中,看见檀那耿明的帅帐被“灭世之炎”烧穿,形成一条宽及二十丈的空白带,只有四点焦黑的人形摇摇欲坠。
“传说中,火鸾天兽的究极技是什么?”素鸣衍大声问尤溪。
素鸣衍、檀那耿明并没有完全认识到贝迦人攻打格图的决心,以致接战之初就落入下风,城墙防御要是这么轻而易举让贝迦人突破,会严重挫折守军的士气。檀那耿明不得不调用他的卫队,隐藏在两翼谯楼的羽鹫骑士瞬间飞上半空,掩袭贝迦人重重守护中的毕摩祭司团。
素鸣衍沉吟片刻,说道:“说吧,你们若想离开格图,我也会视而不见的。”
远处,大群四足猛鹫正在专长役兽术的毕摩控制下飞过岭嵴,巨大的阴影覆盖住整个岭嵴。
锐利的眼神就像利剑一样刺来,素鸣衍心想:冰冷的面罩下果真藏着一个女人的面孔?
卢青叶、明石羽、步如归等侍卫营将领专注的注视着战场,生怕错过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没有光明系的保命之术,许多身负重伤的鹫骑根本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
极端的愤怒让素鸣衍的嗓音嘶哑,站在魔焰之海的边缘,忍受到高温的烘烤,素鸣衍声音低沉的对岐伯说:“你率伤者向壁垒城转移,小心贝迦人会发动报复性攻击。”虽说雷陨天火让贝迦人损失惨重,但是贝迦人在城外还有相当强的兵力。
素鸣衍将手中的数十粒草籽弹向高空,以草籽为媒介,凝成一个巨大的青色结界,将来不及脱离战场的几十名千贺武士都覆盖住,纯粹而强大的力量撞击,让素鸣衍心念在瞬间失守,青色结界只能稍缓雷陨天火的轰击,便告瓦解,数十枚由草籽长成的草苗瞬间化为青烟消散。尤溪舞动焰口刀,昂然击向炽烈燃烧的天火陨石,素鸣衍扣在手间的四支羽箭也连续射出,也来不及借用蜇龙弓的龙力……
确实,厄喀德率领她的卫队强袭的话,高崖城堡确实会陷入相当危险的境地。
在彤云滋长到极限,差不多要覆盖整座南城,彤云在一弹指间收缩成一点,被巨大的能量撕开的空间缝隙,将满天的彤云、雷光吸纳其中,时间就在那一刻停滞了一瞬,猛然吐出无数炽烈燃烧的陨石,气势无俦的覆盖南城的战场。
前列的冰原战士推进到缺口前,千贺武士从城堡中飞起,遮天闭日的飞到缺口的上空,与地面的侍卫营武士利用箭阵封锁缺口,身穿战魂铠甲、又将鳞甲功练到顶层的卢青叶手提一支巨矛,与一队武士站在缺口的前面,眼睛紧盯着跃出缺口的第一个冰原战士,大喝着荡出重重矛影,将那名冰原战士绞成碎片。
素鸣衍不想部众在惨烈的攻防战中白白消耗掉,但是这样规模的战事,对将领的成长极为重要,在贝迦人将前锋营撤出格图城西的山岭,素鸣衍与岐伯、尤溪、明石羽、卢青叶、步如归等侍卫营高级将领率领千贺武士进入格图主城助战,仅让老成持重的纳吉悟言率领侍卫营严守壁垒城。
“兽化,”尤溪兴奋的说,“本尊就是天兽,那人即使不是贝迦帝室子弟,也是贝迦最重要的家族子弟。”
素鸣衍也知道厄喀德几乎到达极限,不断喷溅火焰的火鸾之形开始走样,无数的贝迦将士趁着魔焰减弱的时机,艰难的撤出战场,当然也包括相当一部分守军将士。
素鸣衍见半坡的龙骑兵纷纷掣手背负的巨弓,射出手中的羽箭,便出声制止千贺武士飞离高崖。素鸣衍知道蜇龙弓也不能伤了这个强悍的女人,羽箭朝翼手龙展开的翼膜射去,却让厄喀德及时格开。
中陆天榜中的人物,还没有听说哪位在召唤‘雷陨天火’之后,还有余力抵抗‘灭世之炎’的伤害。
巨形火鸾高高的昂起头,发出临死前华丽而高吭的鸣叫,全身的火焰羽发出炽烈的红光,火鸾张开嘴,喷出数团火焰,随即,火焰团连成一根巨形火焰柱,席卷前方。“灭世之炎”的范围远不及“雷陨之殛”,但是要论火焰的伤害,却更胜数倍,只要让“灭世之炎”沾上,瞬息间就变成飞灰,被火舌卷过的地方,尸骨无存,铁甲与兵器熔化成铁水四处流淌。
“啊,”尤溪惊讶的说,“她竟想将南城战场上的魔焰都吞食掉,好让残存的人逃生!”
被役兽术控制的猛禽回撤,守军也获得重新夺回城墙控制权的时机……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七天,格图主城的城墙都给摧毁,格图南城夷为平地。在最危险的时刻,守军仅存的数百名鹫骑与素鸣衍亲自率领的千贺武士被大量的猛禽包围在东城,烈炎魔弓在越是狭窄的地域越能发挥强大的威力,但是面对数以千计的四足猛鹫与大型猛禽,却处于劣势。
城墙的内侧,近千名守军正形成扇形阵列,准备填补缺口的防御,城墙上的守军无暇回魂定神,迅速涌到断墙的边缘,用箭阵封锁缺口。断墙还在不断的坍塌,无法后退的守军跟随断裂的墙砖,一同向缺口处的贝迦游骑砸去,格图攻城战的第一天就如此惨烈而悲壮的揭开序幕。
柳知世屈膝下跪,说道:“多谢殿下成全!”残存的羽鹫骑士黑压压的一齐跪下。
正如帝国想以一场会战的胜利体面的向贝迦人求和,贝迦人也希望以一场会战的胜利来进一步削弱帝国的抵抗意志。虽然贝迦人没有觉察到格图城里隐藏的把戏,但是第一次格图会战中,贝迦人领略到格图守军的坚决抵意志,第一次格图会战中贝迦人的主将杜戈尔给贝迦入侵军团统帅部的建议中提及“第一次格图会战中,我军遭遇的守军表现出来的抵抗意志为以往所未见,青岚在格图方面的统帅虽然贪鄙,却不得不承认其在城防守御方面的耀眼才华,鉴于以上两点,发动第二次格图会战,将会遭遇许多意想不到困难,要占领格图地区,就要彻底的歼灭格图守军……”,在青岚以偷梁换柱之计更换格图守军之时,贝迦入侵军团的统帅部也抽调精锐加强右翼军团的攻击力,并以厄喀德为右翼军团的主将。
素鸣衍坏笑道:“不晓得那个施展‘雷陨之殛’的高人有没有及时撤走?”
柳知世与其他鹫骑正要叩谢之时,城中响起嘹亮的鸣叫,一股强大的力量之潮迅速漫过南城战场,魔焰之海让这股力量一压,火势顿时弱了几分,素鸣衍与尤溪面面相觑,不晓得还有谁在此时施展究级术法。
然而南城的守军的数量不及敌军的三分之一,其他三个城区,除了西城之外,兵力也相当缺乏,再抽不出兵力补充南城的防线。
檀那耿明在外围所组织的前哨战没有起到疲惫、削弱敌军的作用,贝迦人清除格图城外围的碍障,前锋营甚至推进到位于格图主城西北的壁垒城之下,迅速而有效的将进出格图的通道控制。
此时,遍及南城战场的高温魔焰出现异常,仿佛流水一样向火鸾流动,火鸾吸引魔焰之后迅速生长,眨眼之前就达到六七丈。
紫狻对高温的魔焰有所畏惧,但是迟疑的片刻,还是扑入魔焰之海,紧随着素鸣衍。
贝迦人似乎领悟到高崖守军的强大实力,将山岭团团围困住的贝迦人没有连续发动无谓的攻势。素鸣衍站在鹰嘴岩,可以清晰的看见一队龙骑拥着一杆七尾狼毫旗进入贝迦前锋营在岭脚下的军营。
代檀那耿明统领鹫骑的主将被一枚雷陨石直接击中,跨下战鹫当即死去,不晓得失去坐骑、又受重伤的他能不能逃出此劫。装备烈炎魔手弓的近一百名鹫骑显然事先得到檀那耿明的通知,在“雷陨之殛”发动之前,他们就向战场边缘逼近,现在不晓得他们撤到哪里,想必都逃出来了吧。
素鸣衍冷冷的说:“让千贺武士换上烈炎魔弓,小心这疯女人强袭!”
“灭世之炎,”尤溪惊慌的说,“这只火鸾吸食了这么多的魔焰,要是厄喀德不顾性命,足以将檀那耿明的帅帐烧毁。”
素鸣衍大叫道:“尤溪,我们赌厄喀德不会将灭世之炎向后喷!”话音未落,人已经跳了下去,尤溪大急,要是正中灭世之炎,以他们的修为也要遭受重创,再让魔焰一烧,十条命也会去掉九条,见六殿下已经跳下,吩咐血契武士:“火鸾形灭,便下来接应我们。”也跟着跳下去,魔焰上方的强烈气流,降低他们降落的速度。
岐伯在下面担忧的吩咐:“厄喀德的本尊虽然是火鸾天兽,但是还不足以吸尽所有的魔焰,厄喀德再不停止,就会爆体,殿下小心受波及。”
格图主城西北的狭隘岭地,壁垒城与高崖城堡互为犄角的防御体系,加上驻守的精锐武士,令贝迦人在第二次格图会战的前序战中就饱受挫折。
若非考虑到檀那耿明还有一线胜利,素鸣衍几乎要率部众脱离战场。
毕摩纷纷施展有术士护甲之称的守护之盾,外围的冰原战士竖起高盾,精锐射手执弓站在盾阵的后面,将闪着寒光的箭簇对准飞来的羽鹫骑士。
击退贝迦人的这波攻势,高崖城堡中的数百名民夫迅速用巨木、石块将缺口堵实。
魔焰之海的上空也是极其的炎热,要不是血契武士都是站在地阶巅峰的楼迦罗武士,也无法载人飞翔。素鸣衍取下背后的蜇龙弓,虽说对檀那耿明的行为感到极端的愤怒,但是能殂击敌军的主将,素鸣衍也不会轻易放过。
那几名施加地震术的毕摩站在冰原战士阵列的后面,身上散着术士护甲特有的淡黄色光芒。站在鹰嘴岩上的素鸣衍解下背后的蜇龙弓,取出足有一臂长的透甲铁翎箭,搭在弓弦上,眼睛里流露出特有戏谑神情,看着透甲箭破开术士护甲的光圈,扎入一名毕摩的胸口。
破开的地表,冒出硫磺的刺鼻气味,数名毕摩联手施展的“熔岩沸流”使一段城墙失去极坚实的支撑,轰然倒塌,四溅的高温熔岩烫伤烫死不少守城的将士。在射程之外集结的贝迦游骑,完全不顾沸腾的熔岩还没有完全冷却,踏过坍塌城墙的废墟,迅速穿越缺口,贝迦游骑特有的弯刀闪耀着刺眼的强光。
次日,贝迦人以数百名冰原战士用巨盾掩护几名穿着暗红色长袍的毕摩接近高崖城堡,地底涌出巨大的能量使得整座山崖都颤抖起来,坚固的崖石裂开巨大的缝隙,临时修筑的高崖城堡没能挡住地震术的第一波攻击,正面的垒墙轰然坍塌,形成一道十丈左右的缺口。数百名冰原战士举起巨盾,沿着陡峭的山崖艰险的攀爬,他们要先攻打高崖城堡,才能在这一边的开阔地形,以优势兵力攻打壁垒城。
彤云中汹涌的力量之潮是如此的澎湃,役兽术对大量猛鹫的心灵控制瞬间就给粉碎,失去控制的猛鹫惊恐的脱逸,素鸣衍神情凝重的取下蜇龙弓,站在一名千贺武士的肩头,毫不犹豫的下令后撤。岐伯掠过低空,伸手夹起明石羽,明石羽不悦的大呼。
毕摩祭司展示他们非凡的术法力量,一只只光迹不停流转的球形光团不断飘浮到城墙的上空,释出一道道手臂粗细的枝状霹雳,落入密集的守军之中,肉焦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
“贝迦人似乎想清除外围的壁垒,然而再全力攻打主城?”岐伯的浓眉微蹙着。
大量猛鹫像乌云一样散去,城头还停留着少量从役兽术的心灵控制中挣扎出来的猛禽,正疯狂的袭击每一个站在城墙上的人,很快就给清除了。
厄喀德此时应该退出南城战场寻机再战,而不是逞武夫之勇,以一人之力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