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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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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非天下令城中的寇兵向南城集结,令城外的寇兵从外城迂回到南城门外,商秋风对素鸣衍麾下私军的战力最有认识,见漫天飞翔的千贺武士心中已生怯意,见易非天如此而已,哪里会有异议?

    尤溪恍然说道:“原来殿下另有用意。”

    慕昭云、卢扈、卢青叶、明石羽率领三百侍卫营精锐与五百射手营精锐留在城外,并不急于跟寇兵接战。牧易寒所部两千精锐在城北营地也最先受到寇兵的袭击,伤亡惨重,一直无法进入羽嘉城与苏盖文汇合,也无法得到苏盖文的指示,这几日来就在城外游击,牵制一部分寇兵。

    石京度不顾苏盖文扭曲的面容,推门走了出去,恰看见院门处阴沉着脸的素鸣衍与尤溪走进来,敛住放肆的笑,说道:“殿下太仁慈了,苏盖文今天猜不透,不代表到了帝都也猜不透,苏盖文一定要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死掉才让人放心。”

    素鸣衍在静室单独召见苏盖文。苏盖文此时已没有初时的桀骜不逊,他心里明白,就算能将寇兵击退,他这一世的荣华富贵也已经到头了,能不能最大限度的减轻罪责,六殿下的态度至关重要。

    素鸣衍以郡王府而非总督府的名义,令羽嘉边防军司残存的三千兵马在其他三堡集结修整,由聂鲁达率龙骑营进驻丁柳残堡。

    一名光明术士抱来一只密封的金属匣,桑吉主祭打开来,金属匣里藏满金黄色的液体,浸着一只断臂,自言自语的说道:“加入的黄金液毕竟太少了,过去三天了,看来只有用大回复术才能让柳大人接上断臂。”

    在寇兵奇袭羽嘉城的第三日,素鸣衍才率领早就按捺不住的侍卫营、千贺武士营、射手营一举攻破流寇大营的营地,尽歼留守营里的六百寇兵。营地以及商秋风留在营地无法带走的大量物资交给德罗巴麾下的武士,他率领侍卫营、千贺武士营、射手营近一千二百名精锐沿楚布河西岸废道往南运动,于次日午时抵达苏盖文设城羽嘉城北的营垒。

    羽嘉城,位于楚布河谷西岸,为帝国西南雄城,西邻羽嘉山绝岭,仅开北、东、南三门,北城最先陷落,东城与南城先后陷落,只有总督府所在的内城顽抗至今,也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刻,狭窄的街道、坚固的石墙让寇兵无法展开优势兵力,易非天手里虽然有二十名龙象骑士,却没有用于城里的战场,但是近百名羽鹫骑士却令坚守总督府附近的守军吃足了苦头,丧身羽鹫骑士之手的将士多达五百人,守军的意志几乎被青羽猛鹫的闪着寒芒的利爪所击溃。

    牧易寒率部在城外与实力远胜于己的寇兵周旋,所剩下的残军只怕没有几个人,六殿下让牧易寒率残军驰援南部壁垒防线,目的在于告诉那里的守军,羽嘉城的混乱局已经得到控制。

    易非天生出功败垂成的挫折之感,虽然手中的筹码比檀那明河多得多,但是战事拖延下去,青岚的援军将源源不断的赶来,而自己却无援军,一旦双方力量发生扭转,只怕要全军覆灭于此。

    其实目前羽嘉面临最紧急的问题,不是缺水,而是缺人。说起这个话题,众人不免又抱怨起来。

    羽嘉残存的一千守军中有半数是从各家征调的武士,素鸣衍下令解散征调从各家征调的武士,裔天护卫营、侍卫营以及射手营顺势接管羽嘉城的防务。而从下资赶来的那两营客兵,素鸣衍毫不客气让他们在城外结营,让其他进入羽嘉境内的援军就此打道回府。

    素鸣衍掌握羽嘉郡军政大权,渎神之民走出黑砾原的步伐可以加快,但是整个黑砾原的渎神之民也只有七八万,离割据独立的要求差距甚远,若在羽嘉行精兵之政,羽喜嘉最终要容纳十到十二万民户才能维持这么多的军备。

    能将三万精兵控制在手中,割据羽嘉绝不会有问题,但是以羽嘉郡自身的实力能养的兵力实在有限,一旦割据之后,就无法从外地大规模的输入粮食。

    壁垒守军虽然未听郡王府的诫令出垒追击迦南军,导致惨重的伤亡,以牧易寒为首的原边防军司将领此时倒不敢再违郡王府的诫令,虽然与制不合,但是他们多少知道六殿下的强势,也知道苏盖文已经失势,这几天的诫令没有一道是总督府发布的。

    石京度、衷阑晦也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六殿下迟来半日,他们早要都成为寇兵刀下的亡魂。

    ……

    苏盖文仿佛给巨雷猛的击中,脸色苍白,眼睛几乎要裂开来,怒声喝斥:“你们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一城军民于死地……”

    苏盖文衣甲上的血迹已成深褐色,体内不可遏止的涌出疲惫之感,心想自己尚且如此,那么仅存的五百名将士更是不堪。柳静安右臂残去,左手持剑,神色坚毅,丝毫没有气妥之色。衷阑晦、石京度也狼狈不堪,依墙坐着歇息,这时候空中传来振翼之声,衷阑晦神色大变,寇兵攻势刚刚给击退,怎么又像潮水一般涌来?

    帝都授权素鸣衍兼摄羽嘉郡军政,但是没有正式授予他羽嘉郡总督与羽嘉郡边防军司都统将军之职,素鸣衍只有另开幕府来行使羽嘉郡的军政大权。只要建立完备的军政体系,就算帝都另外委派总督与都统将军,也无法轻易的拿回羽嘉郡的控制权。

    自然教派的疗伤之术,只是推进伤口愈合的进程,素鸣衍可不敢对满地的伤患滥施此术,那些重伤患,十有八九会给他治死。光明术士只是精力消耗过度,消除疲惫的最好良剂莫过于时间了,素鸣衍将光明术士集结起来,手结法印,散发一道道神域之力特有的绿色光芒,覆盖整间静室,以时间次序之力推动光明术士回复的进程。

    素鸣衍说道:“目前迦南之青叶郡为我们的现实威胁,南面以丁柳堡为主的壁垒群目前有屯有四千多兵马,以龙骑营为主,再补充些有生力量,可以编一营精骑、一营剑士、一营射手、两营戟兵,帝都要求我们有反击迦南的实力,目前也只能以他们为主。”

    素鸣衍正式在总督府起居任事,虽然经历战事的总督府多处残缺,极待修葺。素鸣衍坐在苏盖文原先坐的位子上,感觉倒是一般,望着左右众人,已没必要再掩饰割据羽嘉的野心,说道:“帝都予我暂摄军政之权,我便在羽嘉城开设幕府,名义上以望野城为主,羽嘉城为辅,实际上,以羽嘉城为主,望野城为辅。方镜川、叶明琛、巫弥生留在望野,三人分别负责望野城的民政、军政以及郡王府的事务。其他人都到羽嘉城来,采离统领民政、财权,尤溪负责军政、军令,以裔天护卫营为基础,重新组建羽嘉卫戍军,以白术为总制将军;以龙骑营为基础,重新组建边防军,聂鲁达为总制将军。”

    柳静安说道:“续肢之术费力太多,残我一臂,能活好几名伤患,静安不碍事的。”

    慕昭云率领侍卫营、明石羽率领射手营、千贺长琴率领五百名普通千贺武士配合羽嘉城仅存的千余残军加强北城与总督府的防卫。

    桑吉转身问素鸣衍:“据我所知,自然教派有生命迟滞之术,殿下还有余力施展?只要断臂不继续恶化,战后我再为柳大人施大回复术不迟。”

    在桑吉主祭与八名光明术士的努力下,轻伤者都恢复战力,重伤者也保住性命,躺在安全的角落里,千贺武士接替整个左翼的守卫,还由尤溪率领一部分千贺武士加强右翼的防护。损失四分之三战力的羽鹫骑士不敢出战,千贺武士完全占据空中优势,又有坚固的护墙依托,打退寇兵几次不算凶猛的攻势之力,羽嘉几天来首次在夜里没有响起杀伐之声。

    一声嘹响的长啸响彻长空,柳静安抬头望去,千贺武士漫天飞来。

    岐伯、千贺长琴都恢复楼迦罗人的真身,肩后的双翼如金似铁,散发出金属般的光泽。

    尤溪率领侍卫营、射手营与牧易寒接触之后,便代传素鸣衍之令,让牧易寒率残军南下增援南部壁垒防线,虽说迦南这次寇边没有做什么准备,但是保不住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定会趁守军士气低落之机攻破羽嘉南部的壁垒防线。

    帝都每年拨给羽嘉的军资约一千万银币,若是按下资的物价,确实可养三万大军,但是在羽嘉养兵的成本就要提高一倍,除非羽嘉郡能生产足够的粮食与生活物资。

    城中民户大都披丧,江采离也只得压抑内心的喜悦,装出一付悲切的模样,到总督府,见左右没有外人在,尤溪、白术、千贺长琴、岐伯、慕昭云、聂鲁达、柳静安、卢扈、卢青叶、纳吉涅骑、纳吉悟言、德罗巴、明石羽等人无一不是殿下的亲信,江采离便一脸喜色的问道:“殿下欲如何安排羽嘉的军政?”

    “寇兵能这么顺利夺取北城,也是你的功劳?”素鸣衍冰冷的双眸盯住石京度,极力压制内心的怒气。

    “那就在楚布河的尽头修筑据点!”素鸣衍一锤定音,决定由此展开向易氏的报复反击。

    江采离与纳吉涅骑一起抵达羽嘉城,此时的羽嘉城残破不堪,整片南城几乎都被大火烧毁,他们却不觉羽嘉城有丝毫破败之处,寇兵叛变,迦南入寇,致使羽嘉军民伤亡愈万,江采离也不觉得过来收拾残局有丝毫头疼的地方。

    羽嘉山与峻衡山在羽嘉城的正面形成一个喇叭形的山谷平原,羽嘉城位于喇叭底,只用一城四堡就完全封住进出羽嘉的通道,喇叭形山谷平原的另一端开口就是宽达四百里的扇面。而整个山谷平原的南半部则是与迦南西北大荒漠连成一片荒漠地形,所以无论是羽嘉,还是迦南,从这里进攻对方都相当的困难,大军从这里进入对方境内,就无法指望后方的补给。

    “羽嘉边防军司积弊已久,今日之变也不完全是苏总督的责任,”素鸣衍好言安慰他,“所幸德罗巴没有随商秋风叛变,不然我在燕云荒原也会让他打个措手不及。得德罗巴报信,我集结在燕云的所有兵力,除了进城的三百名千贺武士,城外还有三百名剑士与五百名射手与敌周旋,上唐援军可以要到明天午后才能抵达,我已令牧易寒率残军驰援南部壁垒防线,让迦南大军攻破南部壁垒防线,问题就大了。”

    被绿芒覆盖的人仿佛感觉在时间之河中跋涉了许多,绿芒消失,桑吉主祭睁开双眼,体内那股因念力耗尽而生的疲惫之感都消失掉了,看着面容苍白的素鸣衍,待其他灰袍术士都退出静室,才合掌谢礼,说道:“自然之疗伤,竟能与大回复术媲美,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啊。”

    “今天好叫你做个明白鬼,你以为易氏秘密向流寇大营输送补给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吗?”

    素鸣衍见石京度眼角有轻蔑之色,沉着脸不给笑容,说道:“苏盖文终究是你的故主,其身后事,就由你来操办。”说罢就与尤溪走了出去。

    “羽嘉军这次伤亡这么惨重,如果再从中抽调精锐,原来的军营可能会有崩解之危。石京度与衷阑晦瞒着我们秘密联络苏盖文的旧部,我让岐伯亲自盯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将这些靠不住的人都调给他,凑足一千人,也算履行对帝子的承诺。”

    素鸣衍笑道:“明河修自然教派之术,有渎神之嫌,主祭大人不责怪?”

    易非天仔细审视手中的弩箭,这是午时随龙骑营一起来驰援的楼迦罗人所射来的弩箭。仅以单体战力而言,一名羽鹫骑士相当于一名四阶的楼迦罗武士,在空中开弦射箭是件很困难的事,易非天估算随檀那明河迁至羽嘉的楼迦罗人中,能在空中擅射的楼迦罗人约在千人左右,四阶的楼迦罗武士约有三百人,这与最先随檀那明河赶到羽嘉驰援的千贺武士人数相符。但是换上轻便的十字弓弩,可让檀那明河征调飞上空中战场的楼迦罗人将骤增一倍,易非天看着手中的弩箭,越想越心寒,心里决定了一个念头:“既然取胜的机会已经不大,那就要毫无犹豫的撤出战场。”

    八名光明术士从静室出来,原本耗尽的念力恢复了七八成,素鸣衍与桑吉主祭从静室出来时,他们已经开始抢救伤患。

    高阶的光明术士通常会被王侯巨贵礼为上宾,六阶的大回复术可以活人性命,贪生怕死之辈甚至不惜散尽家财也要享受一次续命术,桑吉以六阶光明大术士的身份,到羽嘉城的破落经院里当一名主祭,实际上等同于放逐,原来是教廷的不同政见者。

    柳静安精明能干,修武的资质却不算高,素鸣衍痛惜柳静安成了残躯之人,凝眉问道:“断臂还在不在?”

    从营垒的残迹上可以看出此地发生出激烈的战斗,商秋风奇袭羽嘉城的同时,也分兵袭击此地的营地。此地驻扎的两千将士是羽嘉边防军司的精锐战力,除非商秋风、易非天一开始就将此地作为攻袭的重点,才有可能在短短两天时间里全歼这支精锐。

    狭长的燕语高地,位于岗都斯山的东麓,向北一直延伸到天都山峡口,流寇大营、铁矿场营地都处于燕语高地的边缘,江采离在进入羽嘉城之前,心里就拟好了在流寇大营旧址、铁矿场营地筑城的计划,借助渎神之路与楚布河西岸废道,就勾勒出向燕云南部地区扩张的轮廓,羽嘉郡的实际控制地域将增加两倍以上。

    易氏挑动流寇大营叛乱,率军侵袭羽嘉,无功后撤,消息迅速传遍中陆大地。战火暂时燃去,但是事件的余波却波澜迭起,不仅青岚上下震愤,就连迦南朝野也异常惊惶。从两国换质开始,关系就逐渐缓和,联合清剿赤肌鬼使得两国的关系上升到新的阶段,却让易氏一战打回原样。乔羿良、春江明湖纷纷上言要求国主诏易铭达归京自辨,都有趁势削弱易氏的念头。

    楚布河从羽嘉城往南延伸三百里才完全断流,那里离青叶城已经不远,若有一支精锐的机动部队从那里出发,可以轻易的撕破易氏在山谷平原的扇形正面建立的防线,进入青叶郡的腹地。

    素鸣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笑道:“城里的杀伐之音还没有停息呢,易非天既然没能在我们到来之前攻下羽嘉城,只能抱着遗憾离开羽嘉了。”

    “要如何应付二殿下?”

    苏盖文被软禁在总督府的一座独院中,他知道自己的过失罪责可大可小,都掌握在刀墨吏的笔中,正苦无推脱之计,听见院中有脚步声响起,来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守在院门外的武士就离开此地。

    素鸣衍未必烈焰完全扑灭,登上南城城楼,望着天际卷席而去的飞尘,心想易非天果然是可以称得敌手的人物。迦南大军撤退有序,素鸣衍只让岐伯率领三百精锐千贺武士尾随扰袭。驻守在南部壁垒中的驻军没有遵守素鸣衍以郡王府发出的诫令,出壁垒追击,被迦南大军回马击溃,损失惨重。易经玄、易非天、商秋风没有在羽嘉久战的念头,又无法摆脱千贺武士的扰袭,将陆路追兵击溃,就继续南撤。

    石京度说道:“殿下此计甚好,不明真相者,还以为殿下有意宽恕苏氏亲族呢。”

    流寇大营业已不存在,驻在铁矿场营地的一万多流寇兵除了抽调出来补充各部的两千精锐外,其他人要全部精简掉,将迁徙到羽嘉西北部的燕语高地定居,那是目前燕云境内水源最充沛的地区之一。

    此时,慕昭云率领侍卫营、射手营,在大量千贺武士的配合下,夺回北城,解除寇兵对总督府的围困。

    柳静安看到自己的断臂浸在黄金液体里,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他知道桑吉主祭施展大回复术之后,对满地的伤患再无力插手了,拒绝道:“静安还有左臂能用,右手不要也罢,若是因我一人之故,连累他人得不到及时治疗,会有所不安。”

    术法分阶,是摩诃教廷所做的事,素鸣衍从卢氏那里得到自然系术法宗卷,在最后几页记载生命迟滞之术,实际是相当高阶的术法,素鸣衍点点头,为了避免不良的影响,素鸣衍不会当众施展术法,捧过金属长匣,重新回到静室,从手印射出的绿色光芒溶入匣中,金黄色的液体变成暗金色,黄金液是光明宗的疗伤圣品,此时弥生出来的生命气息更加浓郁。

    素鸣衍又说道:“将裔天护卫营全部撤入羽嘉城,不足从德罗巴的铁矿场营地征调,共建一营剑士、一营戟士、一营射手,由慕昭云进天都山峡口营地接替藏金,藏金调入上唐,出任镇守将军一职,从天都山营地调两百武士,从纳吉家调两百武士,重新组建上唐卫戍营。”

    素鸣衍这时才解释尤溪的疑惑:“我就是要给石京度一个咬我的机会。”吩咐岐伯道,“你这些天给我盯住石京度,看他拿这条沾染苏盖文血迹的白绸给哪些人看。”

    素鸣衍说道:“江采离就要抵达羽嘉,你与他商议组建幕府的事宜。”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一是可以吸引休屠郡的民户向羽嘉迁徙,再一个就是向青叶郡掳夺人口。若无战事天灾,民户极少愿意背井离乡到其他地方定居,何况羽嘉在青岚人的眼中,一直是蛮荒之地,其实以素鸣衍个人的意愿来说,以他对摩揭氏、巫氏的戒心,他更愿意到迦南掳夺人口。易氏既然先挑动战争,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岐伯待迦南大军完全撤回迦南境内,才放弃沿途的扰袭,返回羽嘉。

    素鸣衍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惨重的伤亡,详问之下,才知道北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寇兵袭夺的,纵容寇兵叛乱,差点就引火烧身,素鸣衍暗地里唏嘘不已。

    素鸣衍进去之后,便在屋里设了一个结界,设屋外的石京度、尤溪丝毫听不见里面的动静。过了许久,素鸣衍才推门进去,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方白绸,将手上的血迹擦掉,说道:“苏盖文却没有死的觉悟,还要麻烦我来动手。”将沾染血迹的白绸随手丢掉,吩咐尤溪说道,“对外宣称苏盖文因战受伤不治而亡,向帝都请求宽免他的亲族;私下里就说苏盖文畏罪自杀。”

    江采离说道:“抚恤伤亡,还要向迦南进行报复性战争,帝都此次将拨给羽嘉大笔的钱款额,羽嘉卫戍军与边防军共有三万编制,殿下准备在羽嘉备多少兵马?”

    “苏盖文的罪不重,殿下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就兼摄羽嘉军政呢?”石京度反问道。

    走出庭院,尤溪见左右无人,问素鸣衍:“殿下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事情到了这一步,苏盖文应有自尽的觉悟,殿下亲自动手,石京度以此挑唆苏盖文的旧部,对他们就极为不利。

    青岚虽然说是帝国迟暮,但是毕竟有帝国的威严,东南四郡的驻军开始向秦山集结,准备对迦南边境郡城进行报复性打击。帝君震怒之余,令枢府解去苏盖文羽嘉郡总督、羽嘉郡边防军司都统将军之职,此时能在羽嘉主持大事的只有羽嘉郡王檀那明河与镜鉴台佐政衷阑晦,衷阑晦以身负重伤为由拒绝出任羽嘉郡总督。帝都急于筹划对迦南的反击战,决定暂时从权,由檀那明河暂摄羽嘉郡军政大权。

    苏盖文垂手而立,他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与六殿下并肩而坐的资格,汇报羽嘉城内的惨重伤亡:“……城中原有守军两千五百人,寇兵入城后,召集各家武士近一千五百人,存者不足千人,商馆伤亡也很大,昨天商馆被攻破时,武士剩下不到一百人,二十名千贺武士悉数战亡……”

    此时还没有与檀那隆城翻脸的时候,自然无法与这样的人计较。素鸣衍厌恶的看着石京度,他的手不是没沾过人血,只是让石京度这么一个角色|逼着杀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冷哼一声,说道:“你们留在外面。”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寇兵叛乱,羽嘉军民死亡愈万,又有大量寇兵投敌,离开羽嘉,使得羽嘉十万军民顿时损失两成。德罗巴所部精简下来,编民户五千,暂时以狩猎游牧为生,待铁矿场、流寇大营、天都山峡口三城筑成,可辅以农耕。上唐、望野两地民户只有三千,羽嘉城北的楚布河谷地区有民户四千,所幸寇兵叛乱持续的时间极少,战火没有波及那里,损失极少。如今整个羽嘉郡只有一万两千余民户,加上定居千贺湖谷的七八千楼迦罗人,却要维持将近一万的军队,谈割据还早了点。

    素鸣衍用一方白布将长击刀上的血迹擦干,身后流寇大营的营地里,火焰渐渐熄灭,滚滚浓烟不断的涌向天空,乱尸堆积,有千贺武士在空中封锁,留守流寇大营的六百寇兵没有一人逃脱,但是并不意味着商秋风、易非天不会察觉到这边的情况。

    年前藏金从侍卫营、裔天护卫营抽调四百精锐进入天都山峡口,卢族武士已经进入天都山峡口,可以抽调一部分人出来。

    素鸣衍从一名千贺武士的肩头跃下来,千贺武士接替总督府左翼的防卫,撤下的将士几乎没有一个完整之躯,总督府的庭院里躺满伤患,几乎没有立足的地方,但是脱离死亡的恐惧,数百人数日来脸上首次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商馆的二十名千贺武士悉数战死,苏盖文被困总督府,无法知道外界的消息,以常理推测,迦南此次调动的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以他们推进的速度来看,应是轻装远袭,没有大型的攻城器械,甚至连粮草都不足。

    素鸣衍与桑吉主祭的接触不多,但听他这番言语,生出不少好感,总无法将羽嘉境内的教廷势力完全驱逐出去,还不如扶持教廷里的不同政见者。

    自然之疗伤是单体术法,素鸣衍突破自然之疗伤的单体限制,将术法有效范围扩展到整间静室,但是还无法与光明系的六阶术法大回复术相提并论,桑吉主祭这么说,不过是赞誉之辞。

    素鸣衍、尤溪、慕昭云、苏盖文、衷阑晦等人聚在总督府的大堂商议下一阶段的防御,直到天明,南城突然燃起熊熊烈焰,寇兵已完全退出南城,与迦南大军一起往南撤退。这时裔天护卫营与驻守在下资的一营骑兵离羽嘉城只有八十里的路程。

    牧易寒残军留在羽嘉城外意义已不大,还不如去坚定南部壁垒防线守军的抵抗意志,若能将迦南大军吓退,就有全歼寇兵的可能。

    羽鹫骑士经过四日的激战,伤亡极其惨重,面对数百名精锐千贺武士,根本不敢出战,易非天抬头看着千贺武士展开硕大的羽翼飞过头顶,降落到总督府所在内城,知道错过夺取羽嘉城的最好机会,还是让檀那明河及时赶来了。

    次日午时,聂鲁达率领龙骑营抵达羽嘉,与龙骑营同时抵达羽嘉的还有五百名千贺武士,与慕昭云率领的侍卫营、射手营汇合之后,清除滞留在羽嘉城北的寇兵,准备反攻北城。

    “哈哈……”石京度放声而笑,“我们是为一己之私,可以苏盖文府上的金银难道都是干净的,你又忘了寇兵是谁所编,是谁养虎为患的?”

    柳静安右臂自肘部以下断去,甲袖绑在身后,以免作战时左右晃动。素鸣衍一把搀住柳静安,不让他拜倒,看着他的断臂,问道:“城里不是有光明术士吗?”

    江采离点点头,知道殿下心里早有打算,还真亏跟二殿下之间有这样的约定,可以借机剔除不稳定的因素。

    “古法并非要一成不变,三百年前所立的教禁已不合时宜,只是声音太小,教宗大人听不到罢了。何况能救人性命之术,殿下以为会真的是邪术吗?”

    另外,纳吉氏正举族向羽嘉郡境内迁徙,族中大量武士可编入军营。

    剩余的六千寇兵退结南城,与城外的迦南大军互为犄角。

    羽嘉城里的灰袍术士极少,战时又是羽鹫骑士优先攻击的对象,此时只有桑吉主祭手下仅有的八名光明术士由于一直呆在大堂里治疗伤患得以保全,这八名光明术士都是桑吉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修为高深,苏盖文率领众人能在总督府坚持这么久,有他们很大的一份功劳。

    聂鲁达率领龙骑营、岐伯率领三百精锐千贺武士在城外结营,用这两支战力最强,机动性最高的精锐战力在城外结营,威胁迦南大军不敢倾全力夺城。

    一名白袍老者走过来向素鸣衍施礼:“此时无人有余力施回复术。”白袍老者是教廷派到羽嘉郡主祭桑吉长老,本身是六阶的光明术士,素鸣衍最初在羽嘉时所受的严重伤势,也是由他出手施救。他此时面容憔悴,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地步,若让他强行施展五阶的回复术,只要逼他以生命之力献祭了。

    苏盖文抬头看见昔时的心腹石京度推门走进来,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已经是阶下之囚,为何你却安然无事?”

    岐伯突然从院墙中钻出来,原来他一直用影遁术藏住自己的身形,对素鸣衍说道:“殿下离开之后,石京度将殿下丢下的白绸捡了起来。”

    “什么?”苏盖文瞪大眼睛盯着石京度。

    “你都是阶下之囚了,还想不明白吗?”石京度冷冷一笑,说道,“帝子三番屡次向你示好,你却弃之不顾……”

    素鸣衍回礼道:“桑吉主祭在就好。”见苏盖文走过来,也不议其他事,说道,“准备一间静室,麻烦主祭大人将光明术士集结起来。”

    楚布河出羽嘉城,往南流淌三百里才完全断流,在楚布河延伸出去的河道附近,是羽嘉城外的四座军事壁垒,与羽嘉城共同构筑坚固的防御体系,封锁住迦南大军进入羽嘉的道路。南部壁垒防线共有五千兵力,有坚固的壁垒可以依赖,有威力强大的守城器械,只要军心稳定,守住南部壁垒防线的问题不大。

    与此同时,易经玄率领迦南大军攻破丁柳堡,丁柳堡残军退入其他三堡,易经玄仅留两千兵马守住退路,率领其余兵马从丁柳堡借路直插羽嘉城,于深夜抵达羽嘉南城,与易非天所率领的寇兵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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