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群寇惶惶
素鸣衍冷冷的说道:“这种猛禽虽说让役兽术召来,但是不辨敌我,流寇此时敢出营,我看他们是嫌命长。”素鸣衍知道这种猛禽的习性,虽说凶猛异常,视力却很弱,只看得见活动的物体,流寇在营地重新燃起火把,又举着火把追出来,比空中的千贺武士还招摇。正说着话,地面的火光果然吸引四足鹫的注意,数十只四足鹫一起朝坡地上的流寇扑来,钢钩一样的利爪狠狠扎进人的后背,皮翼猛的一样,加兵器、皮甲将近两百斤重的活人就给带上高空,四足鹫这时却松开利爪……
素鸣衍撇嘴笑了笑:“他或许直接从星界召唤龙兽也说不定。”
素鸣衍取下背后的蜇龙弓,即使只看轮廓,他也能清晰的辨认出千贺武士与四足鹫的区别,凶残暴戾的四足鹫皮翼骤然开阖,妄图用皮翼上的利爪抓住铁翎箭,铁翎箭从利爪间滋溜的滑出一窜火光,猛的扎在四足鹫的铜头上,将这只四足鹫带向更高的天空……
流寇看见塔楼、石殿的下场,都不管躲在建筑物中,纷纷冲出来。尤溪、藏金、慕昭云、纳吉涅骑各领一队人马,见此情形,各自整饬队形,稍稍退后,以免在流寇的垂死反击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今后开辟上唐峡到燕云隘口的道路,还要在燕云隘口筑城,这一带所栖息的荒兽数量极多,不乏高阶荒兽,甚至还有两头火蝎狮将此地当成自己的领土。火蝎狮力量强横,速度迅捷,可比人类的天阶高手,智慧不在常人之下,在素鸣衍来羽嘉之前,尤溪则与岐伯联手诱杀雄火蝎狮,关键时刻雌火蝎狮赶到,夺路逃走。素鸣衍到羽嘉后,千贺武士竟没发现它们的踪迹,但是一般的王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领土。
这才是蜇龙弓解开第二重禁制后的威力。
岐伯率领一百多名千贺武士埋伏在流寇的退路上,数十只四足鹫从他们埋伏的地方经过时,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岐伯与千贺武士藏在低矮的灌木林里。
素鸣衍看着堂下长眉细目的名叫石京度的中年人,势沉如山,气度不凡,明知自己刚立下赫赫战功,还敢代表苏盖文过来说这番话,勇气可嘉,当年在羽嘉没见过此人,不晓得他何时投到苏盖文的麾下。
两股气流交旋互合,生成浅灰色的气旋,急剧变大下降,颜色也变得更深,将上方的风速鸟遮住,还发出鬼哭狼嚎的异响。素鸣衍撇了撇嘴,心想:飓风生成,或许还要避上一避,这少年真是张狂。也没想取他性命,一箭便朝气旋的风眼射去。
“苏盖文为帝室镇守羽嘉有二十年了,现如今,羽嘉境内匪比兵多,且盘踞在羽嘉与内地联接的要道上,迦南对羽嘉没的贪念则罢,若生贪念,不知道苏盖文拿什么来守羽嘉?这话也不用你传给苏盖文听,父皇的使者已到下资,我约他一直到羽嘉去,我要当着使者的面,亲口问一问苏盖文这话。”
素鸣衍想不通苏盖文的态度为何一下子变得强硬了?左右看了看,江采离、尤溪他们还暗自不解。
那名流寇倒下,发出低沉的声音,旁边的流寇让眼前的死亡一激,不由自主的丢下手里的兵器,跳到一边,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利箭夺去生命的人。有人领头,群寇纷纷抛下兵器,岐伯派出百名千贺武士,在群寇上空盘旋,严密监视群寇的一举一动,稍有抵抗者,便乱箭射杀。
岐伯在空中寻机射杀流寇,听见啸声,敛翅落到素鸣衍的身边,听白术这么说,赞同道:“分兵太多,可能将来援的流寇吓走。”
流寇哪想到高人召来的猛禽竟然不分敌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包围高上的素鸣衍等人,纷纷逃回营地,却将更多的四足鹫引向营地,流寇营地顿时人仰马翻。
风速鸟缓缓降低,不过仍在长弓的射程之外,少年骑在风速鸟的背脊上,探头望下来,大声说道:“上唐峡那次可是我三叔的杰作,原因嘛,我不能说,要不是这群流寇太窝囊,我倒要叫你好看。”语气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尤溪见殿下不听劝阻,将话闷在肚子里,只得将火气发在逃跑的流寇身上,素鸣衍寻了一处高处,站在山岩,好整以暇的再次取下蜇龙弓,两名千贺武士在他的上空盘旋,却不上前围杀逃跑的这几名流寇,想必是听从岐伯吩咐,务必保证他的周全,素鸣衍也不理他们。
素鸣衍抬头望着空中,千贺武士四处躲避猛禽的利爪,没有地面的援应,这十几名只带弓箭、而无兵刃的千贺武士,只怕难逃一劫。
岐伯率领两百名千贺武士先行离开,准备从山的另一侧绕过去,截着流寇援兵的退路,其他人都稍作休息,准备接下来的战斗。经过激烈的战斗,人都有些疲倦,但是大获全胜,又让人相当的亢奋,休息不好,纳吉涅骑来回走动,制止纳吉家武士喧哗。
与藏金押解的近千名流寇汇合,侍卫营、龙骑营、千贺武士团押着两千六七百名俘虏回到上唐关城。上唐峡离下资有三四百里,目前仅发现千贺湖、黛湖两处水源,关城附近需要挖掘深井取水,多生灌木,群山里凶兽猛禽,常出来袭人,江采离来上唐之前,让裔天商队从下资等城招募上万名民夫,几个月下来,被荒兽伤了上百条人命,几次提高用工的薪金,民夫才没有大规模的离去。
素鸣衍取下身后的蜇龙弓,那少年似乎知道蜇龙弓的威力,风速鸟瞬息间又升高不少,素鸣衍舔了舔嘴唇,说道:“这人召来风速鸟,群寇也大为混乱,看情形流寇也不知道这个的存在……”
侍卫营与龙骑营汇合时,两千名流寇离此只有四五里路。有二十名千贺武士在空中担当警戒,流寇不知道他们所追击的兵马壮大了将近一倍,此时还有近二百名千贺武士已经绕到他们身后,截断他们的归路。
素鸣衍引箭射出,长箭刚到一人背后,那人转身将刀劈下,箭刀相击发出剧烈的响声,只见那人身子给箭上的冲力一撞,身子向后挫了好几步,险些跌倒,精铁打制的长箭化为齑粉,消失在空中。
素鸣衍瞅准一名首领装束的流寇,一箭贯穿他所穿的铁甲,射中他的胸口,大喝一声:“弃械者不杀。”
素鸣衍、尤溪领着人悄悄撤出,只留下两名千贺武士隐身在高地上,严密的监视流寇的动静。不知道流寇营地会混乱到什么时候,要不是两名重伤的千贺武士,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成功的骚扰。
“役兽术?”藏金迟疑的问。
江采离看见殿下押回到的流寇,顿时眉开眼笑,战俘的地位比下民还不值钱,生死无人过问,有这批苦役在,工程的进程可以加速了。
白术想了片刻,说道:“只需派出少量千贺武士配合龙骑营将来援的流寇拖住,等此地的战事解决,再寻机围歼来援的流寇。”
素鸣衍抿紧嘴唇,指着响声传来的方向,说道:“照亮那里。”
尤溪率领侍卫营封住石殿门口,千贺武士群翔而至,乱箭齐射,岐伯悬浮空中,双翼瞬息开阖,一个千贺武士形状的白色光影从岐伯身上脱落,朝石殿击去。
“好,”素鸣衍说道,“那就分出二十名千贺武士,令聂将军将来援的流寇吸引过来,此战结束,众人还要歇息一下。”
天空的云层很密,出了营地几乎没有光亮,借助夜色掩护向敌营摸去的素鸣衍、尤溪、纳吉涅骑等人,眼睛在黑暗里灼灼发光,仿佛是夜里行走的荒兽。十余名千贺武士在空中展开羽翼,飞翔的声音仿佛微风指过山岗。
“我知道轻重,不要让这些人逃了。”素鸣衍指着不远处的一名流寇。
尤溪取下长弓,射出一支羽箭,羽箭飞向敌营,无火自燃,将行经的地方照亮,隐藏在空中的千贺武士借着这短暂的亮光,又射杀数人,惊得流寇四处躲避。
与千贺湖谷那声令人恐惧的龙吟不同,左右的战士身上的热血仿佛让这声龙吟点燃,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斗志来,然而依赖建筑物顽抗的流寇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都让这一声龙吟惊得魂飞魄散,抵抗的意志差点就在这一声龙吟中崩溃。
首领逃亡,其他的流寇更无斗志,待素鸣衍、尤溪、岐伯解决这几名流寇首领,从后山飞回来,山寨里的流寇就在侍卫营武士、纳吉家武士以及千贺武士的联合打击下,宣告崩溃,逃亡的道路给封死,惟有弃械投降一条路可走。
营地里的流寇抬头张望,只见黑沉沉的天空里浮着流云的暗影,哪里看得见千贺武士的踪迹。
金色丹箭没入风眼之中,电光闪后响起几响雷爆之声,气旋就渐渐停了,那少年驾着风速鸟却不知所踪。
若让这头火蝎狮钻进普通人群,后果不堪想象。
流寇中突然响起笛声,素鸣衍望过来,却是一名穿着长衫的少年手拈一只青碧如玉的长笛站在群寇之中犹若无人的吹奏着,调不成乐,却让人生不厌恶。
尤溪应声射出一箭,附火术使羽箭无火自燃。千贺武士背后的天空出现数十只巨大的丑陋猛禽,正气势汹汹的扑下来。
不知道聂鲁达能将来援的流寇拖住多少时间,素鸣衍撤下背后的蜇龙弓,取出特制的长翎铁箭,搭箭开弓之际,檀渊逆鳞劲也注入弓臂,金色的光芒从蜇龙弓的吞口吐出来,沿着弓臂流转,仿佛一条金色的小龙缠住弓臂,蓦然发出一声龙吟。
不足一里方圆的地方,聚集了两千余人,却没有一点亮光,藏在深沉夜色中的呼吸都透出难以言喻的恐惧。
在一旁好整以暇的二十名千贺武士展开巨大的羽翼,顺着山势俯冲下去。
“那就不要理他。”
纳吉涅骑将要说出的话咽回肚子,想到山上被押的千名流寇,微微一叹,他们只怕难逃苦役的命运。
役兽术?
“看见本王就想逃跑!”素鸣衍左手垂握,丹力凝结出一支金色长矛,直朝下面那人的后掷去,身子高高纵起,长击刀疾刺而下,那人转身微沉,左手撑开一只青色气盾迎击,将掷来的金色长矛化去,却来不及避让素鸣衍劈下来的那一刀,只得以命搏命,右手刀从肋下撩击,迫使素鸣衍先做避让动作。
素鸣衍取出一支铁翎箭,搭弓引弦,没了理会高空中的少年,“嗖”的一声,钉在坡谷上的一块高岩上,这种特别的铁翎箭会发出摄人心魂的响声,钻进岩石有一尺深,尾梢还在剧烈的颤抖着,嗡嗡作响。
素鸣衍见那人能接住这一箭,必是这里的头领,哪容他逃走,尖啸一声,招呼最近的千贺武士过来背他。
风速鸟负载那名少年,在高空滑翔,盘旋着,既不敢进入精金巨弓的射程也不远去。
正在此时,西面的建筑中暴起数道人影,朝后面的山崖逃去。
逃往后山的这几名流寇确实是山寨首领,都有五阶以上的实力,奈何追击他们的人实力更强,尤溪、岐伯、素鸣衍却是突破地阶限制的高手,十几名千贺武士也是五阶以上的高手,何况还占据空中优势。他们留在山寨里,或许还会凭借人数优势挣扎一下,单独逃出来已经注定悲惨的结局。
龙骑营遇到别处来援的流寇,这啸声是担当警戒的千贺武士发出来的,素鸣衍嘴角浮出一丝残酷的笑容,侧头问白术:“来援的流寇不少,能不能分一半千贺武士过去支援?”
素鸣衍没有即刻就发动攻势,而是吊在疲惫不堪的流寇队伍之后,流寇看见汇合侍卫营将士之后的龙骑营,才醒悟过来,他们要救援的同伙早就给剿灭了,接下来的覆灭命运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一名千贺武士闻声敛翅,降到寨墙下方,素鸣衍跳上他肩上,这才将蜇龙弓背到身后,取下腰间的长击刀。
“殿下就藩羽嘉,地位尊崇,然剿匪乃总督府之职,殿下邀总督府出兵剿匪已有些逾越,不待总督府回应,擅自用兵,只会令地方不安……”
清晨,在青蒙蒙的光亮里,龙骑营、侍卫营将近一千名战士轻装潜行。流寇虽然最终将数十只四足鹫赶走,也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再没有初来的锐气,素鸣衍领军赶到昨夜的高地,看见流寇整顿装束,竟准备后撤,根本忘记他们来这里的初衷。
流寇混乱不堪,此时发动攻势,一击而溃那是必然的,但是素鸣衍的原意是将这群流寇都捉过来当苦役,好弥补筑城人手的不足,但是风速鸟负载一个人在战场的上空盘旋,给众人心里投下淡淡的阴影。
敌营一片黑暗,但在素鸣衍的眼里,却有着淡淡的轮廓。这时响起奇异的响声,间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唳叫,素鸣衍眉头皱了起来,他在燕云荒原生活十几年,在旁人耳中的奇异声音,他听起再熟悉不过:四足鹫!
役兽术是贝迦帝国的秘术,摩诃正教视其为百兽邪神所传的邪术,予以禁止,青岚极少见,但在贝迦帝国却盛行起来,素鸣衍不晓得此人吹奏长笛是不是在施展役兽术,但是有千贺武士占据高空,方圆百里的动静皆瞒不过自己,这名少年就算有役使万兽的本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供他施展。
“总督大人恪守帝制,镇守羽嘉,不敢私结王族,对殿下也是有事说事,绝无针对之意,还请殿下明鉴。”
素鸣衍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大概役使这群凶禽消耗施术者太多的精力,以致没有余暇提醒其他流寇了。
岐伯与千贺武士都收敛羽翼,落在高崖上,用箭阵封住流寇东逃的路口,也谨防少年役使风速鸟来偷袭。
素鸣衍抬头望着风速鸟,蓝色的羽翼仿佛要溶入蔚蓝色的天空,展开羽翼后的体形只及四足鹫的一半,偶尔发出一声鸣叫,异常的嘹亮。
风速鸟的蓝色羽翼在微微颤动,翼尖凝聚的元素之力让空间微微扭转。素鸣衍对付风暴早有经验,见风速鸟翼尖有气流吹下,便将丹力凝成金色巨箭,搭在蜇龙弓上,蜇龙弓的龙头吞口也吐出金色光芒,仿佛两只龙兽盘在弓臂上。
在众人惊诧间,吹玉笛的少年跳到蓝翼大鸟的背上,蓝翼大鸟双翼一振,那双大翼竟然旋出一阵飓风,将下面的流寇吹得东倒西歪,大鸟却借飓风的浮力,瞬间飞上空中,从地面看上去只剩一点蓝色的影子,几乎要溶入蔚蓝的天空里。
这次出来,只打算骚扰流寇,除了十几名千贺武士之外,只有十名侍卫,尤溪担忧的说:“流寇围过来了,我们暂时退回去吧。”
龙兽是迄今所知道的最高阶的荒兽之一,在《创世神话》中,在创世之战的末期,龙兽随神族离开中陆,回到神的发源地:星界,传言最顶级的役兽术可以召唤龙兽,迄今为止却无人能够见识这一奇术。
素鸣衍眉头微微皱着,心里想檀那明河有什么事得罪他们叔侄俩,这时要跟自己过不去。抬头见少年轻抚风速鸟修长的颈脖子,周围的元素之力有所异动,知道少年役使风速鸟释放风暴。
混乱中的群寇让突如其来的异响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往这边看来,素鸣衍寒着脸,望着坡谷里的群寇,眼睛闪烁着无情的光芒,又取出一支铁翎箭搭在弦上,用一种平缓、冰冷的声音告诫群寇:“本王就藩羽嘉,在上唐筑城,你们不思为良民,聚众为匪,本王予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弃械者不杀。”
羽嘉郡其他东西不多,这流寇却不少,从下资到羽嘉这一狭长地带,盘踞着数万流寇,在江采离的眼里,这可都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苦役来源啊。
四足鹫的双翼展开宽达一丈,没有毛羽覆盖,只是一层坚韧的褐色皮膜,四足鹫的皮翼滑过天空,就会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皮翼上面长着四只利爪,强壮有力,可以轻易的抓裂山石,紫狻、苍狼这样的王者荒兽遇见成群的四足鹫也惟有避让。四足鹫终年盘缠在燕云南山一带的天空,其他地方极少见,这种猛禽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羽嘉郡的东部。
流寇见有猛禽相助,重新燃起营火,空中的战斗在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他们无以为力,确认素鸣衍、尤溪的方位,一队流寇举着火把,向高地这边围来。
“要不要让千贺武士围歼之……”尤溪问道,不过风速鸟能操纵飓风,飞行速度非常快,既使负载一名少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素鸣衍脸色阴沉,苏盖文让石京度带来的信函就在摆在他的案上,苏盖文竟在信函里要求将两千六百名俘虏押解到羽嘉听候他的处置。
纳吉涅骑看了看聚集在寨门前空旷地带的降寇,心里想:这群人都给杀丧胆了,再多一倍的人,也未必有胆反抗。进攻山寨之前,纳吉涅骑原以为不会这么容易,龟缩在山寨里的流寇数量毕竟是他们的三倍,千贺武士实力再强,战事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解决掉。他没想到千贺武士与侍卫营从出迦南起,就配合杀敌,无论千贺武士,还是侍卫营的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战士,又有岐伯、尤溪、素鸣衍这样超越地阶的高手助阵,实力当不能用人数来计算。流寇凶残好杀,人数虽多,战力却无历经百战的军队相比。凌晨前发动攻势,午时未过,歼灭流寇将近千人,收降千人,这样的战绩代表檀那明河麾下一千精锐将士的真正实力。
没有强弩威胁,千贺武士皆在低空飞翔,毫不吝惜的将手中长箭射出。
流寇依赖建筑物顽抗,有千贺武士在空中支援,地面的推进速度可以快一些,但是聂鲁达那边的压力就要大许多。
素鸣衍站在寨墙上,此时天光大亮,纳吉家的武士也冲入寨中,从右侧的石道向里穿插,流寇正面的防御没有支撑多少时间就告崩溃,此时正依赖山寨里的建筑物作垂死挣扎。
两侧是陡峭的山岭,长满刺人的荆棘。
白术大声喝斥,让弃械投降的流寇都趴到地上。不晓得风暴的规模,岐伯让千贺武士都降落到山崖上,他振翼横在空中,只待殿下一声令下,就飞上去痛下杀手。
千贺武士趁着这机会降落下来,两名千贺武士各有半片羽翼在刚才极短的空中搏斗中给撕得粉碎,血肉淋漓,再迟一会儿,都性命不保。几只纠缠不放的四足鹫都被素鸣衍、尤溪的利箭射杀。
素鸣衍又抽出一支铁翎箭,蜇龙弓金色光芒不减,这次没有发出鼓舞斗志的龙吟,铁翎箭以刁钻的角度,将一座石殿的角壁洞开人头大的口子,约有三丈高的石殿微微晃了一晃,没有倒塌,里面的流寇却纷涌而出,都知道这座石殿下再受一箭,多半支撑不住。
尤溪也随即跳上一名千贺武士的肩头,紧随而至,岐伯与十数名千贺武士从四周聚集过来,护在素鸣衍的周围,紧追着那几道人影,往后山飞去。
没料到流寇有能力会招来凶残的四足鹫,随身只有弓箭,没带趁手的兵器,四处逃窜,不敢转身与这种猛禽在空中纠缠。
这次迅速剿灭四千流寇,令羽嘉境内的流寇惶动不安,三日之后,苏盖文派人询问此事。虽说剿匪有功,但是封爵王族干预地方军政是大忌,王族到地方就藩,虽说尊贵无比,可是还要受地方的节制。
素鸣衍淡淡一笑,望着石京度,说道:“苏总督最近跟我的哪位兄长好上了,他这顶干预地方的大帽子扣下来,是不是希望内府司将我召回帝都,才合他的心意?”
“殿下……”尤溪随后跳下来,见殿下搏击如此凶险,忍不住要开口劝谏。
“殿下!”白术无奈的后面喊了一声,不及素鸣衍回头应他。
素鸣衍正嘲讽那少年时,高空中的千贺武士发出一声厉啸,提醒地面注意远方的异常情况,素鸣衍抬头往北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浮起一点蓝影,蓝影正迅速往这里飞来,瞬息间就飞到近旁,原来是一只蓝翼大鸟。蓝翼大鸟速度非常快,数名千贺武士飞过去拦截,竟让它从空隙间飞过,几十支羽箭连它的尾毛都没有射落。
“这群凶禽明明是群寇一路引来,却不知道它们的习性?”尤溪奇怪的问。
“空中!”
远空传来数声厉啸,素鸣衍抬头望去,两名千贺武士在空中盘旋了数圈,随即就朝山下俯冲。
“确实,流寇若能跟他好好的配合,昨晚我们一定会有不小的伤亡。”
这些武士都是纳吉家精心培养出来的战士,个个武技精湛,但是实战经验及不上侍卫营,充分利用战间的短暂时间休息,就是保持战力的最佳方法。
此行目的不为杀敌,而是要骚扰这群流寇,使其疲倦,以利明天的战事。
哨卫不可思议的看着钻进胸口的羽箭,重重的摔到篝火里,溅出无数的火星,周围来的哨卫还没来得及搞清羽箭来向,已让十余支利箭贯穿身体。
素鸣衍见大局已定,垂下蜇龙弓,手指着天空,扬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数次都想用役兽术坏我大事?”
素鸣衍点点头,流寇中就算有天阶高手的存在,也绝不会多,就算此地还有一两名天阶高手,也影响不了大局,毕竟千贺武士团、侍卫营、龙骑营的强横实力不是流寇用数量能够弥补的,素鸣衍、岐伯、尤溪也都是天阶高手。
身后将士皆喊:“弃械者不杀!”声势骇然,吓得坡谷里的群寇惊魂不定。
铁翎长箭刺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一名流寇正寻声低下头来,只见胸部以下给这支铁翎长箭洞开拳头大小的洞眼,在死亡掩盖他意识的同时,也听到身后塔楼坍塌的声音。无数流寇来不及反应,就被倾倒的砖石压在下来,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殿下在千贺湖谷滞留了一个月的时间,说是有可能突破地阶瓶颈,众人羡慕之余,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殿下今年才算是弱冠之年。白术眨眨眼睛,殿下这一箭的威力,远胜以往。
素鸣衍骑着银角马,缓缓而出,身后侍卫配合的掷出几粒头颅,素鸣衍大声说道:“这些就是你们要救援的人?”
纳吉涅骑见殿下与白术、尤溪站在一处山岩前,走上前去,听见殿下正对白术说:“杀戮有些过了……”纳吉涅骑生在大家族中,勤修武技,二十年不废一日,却是第一次上战场厮杀,自觉表现还不如藏金、慕昭云,一地的血腥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听殿下这么说,正要附声说好,却听殿下转了口气,“羽嘉是个荒凉的地方,多流寇野兽,民众不愿意迁徙到羽嘉来,上唐峡所用的民夫,都是商队在下资用钱雇来,江采离跟我说每日单薪资就要耗一万银币,商队有些积蓄,但也经不住细水长流,日后筑路开矿还需要更多的人手,今天躺在山寨里的千名流寇本可以押到上唐峡开山筑路的。”
藏金率领一百名侍卫看押降寇,还要守护将近一百名守伤的战士,素鸣衍另外给他二十名千贺武士调用,以备万一。
素鸣衍看了看尤溪,他也不知道少年何时离开,眺望远空,只有几片流云往北飘去,不晓得少年驾御着风速鸟藏在哪片流云上方。
利箭“嗖嗖”的射下来,这里地势开阔,没有树木遮挡,群寇惟一能做的就是跟千贺武士一样,躲进沉沉的夜色中,最先醒悟过来的流寇手忙脚乱的将营火扑灭,空旷的营地里已倒下数十具尸体。
高地上的营火熊熊燃烧,天空的流云仿佛暗红色的血液。千贺武士皆施影遁术,藏在营地四周,流寇斥候接近,往往防备不了突然凭空刺出的利刃。
给四足鹫挣扎了近一夜的流寇此时已没有抵抗的意志,当前面道路的上空浮起千贺武士组成的乌云,这群流寇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前路被千贺武士密集的箭雨封锁,后面是龙骑营甲骑,风马兽皆披甲具,前额生有螺旋纹的银角散出清冷的光辉,流寇这时才意识到他们昨天追赶的竟是一群死神。
素鸣衍肩头微耸,迎上此人的右手刀,身子一震,长击刀却毫无停滞的从那人肩膀斜劈下去,溅了一脸鲜血。素鸣衍落到地上,摸了摸左肩,这些年来,鳞甲功已有七八重火候,身上还穿着锦甲,还给那一人刺穿绵甲,所幸没伤到琐骨。
“风速鸟!”素鸣衍的脸色有些难看,这名少年虽然役使不了龙兽,但是风速鸟绝非善类,其操控飓风的本领或许及不上风暴巨人,但也差不了多少,昨夜数十只四足鹫绝对是他的杰作。
在帝都,在手艺的下民也只值千枚银币,苦役的价格更低,但是上唐缺人手,这两三千名苦役,素鸣衍绝不会交给苏盖文的,不但不交,日后剿匪的事也不会停下来,苏盖文没有直接要求将龙骑营调走,可见他的态度即使强硬,也相当有限。
石殿瞬时倒塌,扬起漫天飞尘。
风速鸟的到来,令坡谷的群寇更加混乱,尤溪皱起的眉头稍稍的舒展了一些:“群寇好像并没意识到这人的存在……”
在野外结营自守的流寇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营地防御并不十分严密,素鸣衍悄悄的挥手示意,身后的十余名千贺武士跃上天空,借着夜色的掩护接近流寇营地。流寇的营地十分简陋,几乎没有什么防御,数十堆营火熊熊燃烧,将整个营地照得明毫如鉴。
天时将黑,汇合侍卫营的龙骑营退到主道旁的一处高地,结营防御,准备熬过这夜,再对这群流寇进行攻击。借助夜色的掩护,更容易发动突然袭击,但是素鸣衍贪这送上门来的两千名苦役,不想将流寇击溃,希望用强大的武力逼迫他们弃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