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姥就是你姥
自称姜震宙的壮年人同时也是这家乐器店的合伙人，她引着姚慎远进了乐器店，店内稀稀落落的挑选者时不时驻足在不同的乐器前，偶尔低声与同行之人交谈几句。
这家店没有待客用的小机器人，每样乐器大赤赤摆在不同的展台上，展台旁立着电子介绍页，上面写满了乐器详细信息。
姚慎远来到离门最近的笛子展台边，乐器介绍页不仅标注了该样商品的价格，尺寸制作者出生日期都有，还写了笛子的上手难易度。
她点击介绍页音色试听，一段清脆透彻的笛音飘了出来。
姚慎远定定心神，笛子虽好，但不能弹唱，还是吉他，吉他更好。
她一向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打定主意，她绝不在其她乐器那里逗留，一路摸到吉他展台前，这时候已经有人上台试音了，琴弦震颤，流水般的音律让她不由为之投向视线。
恍惚间，姚慎远看到潺潺溪流，溪边桃花被风吹落，团团粉霞随流水奔向四方。
演奏者是个青年人，她垂眸拨弦，神情专注，手指时缓时快地划过箜篌的长短弦，即便是姚慎远这种声乐刚入门的选手，都能意识到她演奏技巧的高超。
在旋律前奏步入尾声，一道钢琴声适时接住，小提琴紧随其后做为伴奏。
虽非同地区乐器，演奏起来却如此圆融一体，这是演奏者的技巧。
绿芽钻出土壤，春日万物竞发。
旋律起到高声段，笛音混入，将这段合奏拉入高潮，鼓点低沉时隐时现，笛声隐没，钢琴与小提琴再次居上，最后只留鼓声，节奏愈来愈慢，直至消失。
春雷阵阵，雨打新绿。
“三月春每次听都耳目一新。”姜震宙放下笛子，笑着说。
试音箜篌的青年下了展台，说：“我从小听姞董的歌长大的，这首是我发挥最好的一首。”
弹钢琴的壮年人跟姜震宙应该很熟，态度随意地打招呼：“姜老板，好久不见了，最近在哪忙活呢。”
姜震宙回：“家里有点事，忙完了就来看看。”
方才的合奏旋律给了姚慎远灵感，她眼下做不到想什么旋律就能转成简谱记下，但把哼唱的旋律录下来，回头对着转简谱还是可以的。
她火速把从脑子里闪过的一小段旋律录入玄女。
录完她登上展台，既然这里可以试音，就把脑子里的旋律弹奏出来，顺便完成每日任务。
临拨弦前，她灵机一动，打开系统学习室，点击扫描本地资源，页面跳到【开始扫描】后，那种让人着迷的一学就会的状态又回来了。
她摸清吉他每根弦的发音，开始尝试把脑内旋律改成吉他乐谱，当她第一次磕磕绊绊把旋律演奏完，系统提示她完成了今天的每日任务。
姚慎远立马点击领取大脑营养剂并使用，清凉的感觉从脑部弥漫全身，她的手指灵活度似乎也得到了微小提升。
开挂的感觉，爽。
可以完整演奏后，第二次尝试她便能流畅把脑内旋律弹出来，第三次她修改了其中不够圆融的部分，使之更适合吉他演奏。
随着一次次尝试，姚慎远终于趁着特殊状态把这段旋律的吉他乐谱写了出来。
写完点击系统学习室页面的停止扫描，跳出弹窗【确定保存本地资源？】，确定。
保存完立马退出学习室，此时现实时间才过去四十分钟。开挂虽好，可不能贪杯，万一又来个昨晚那样的debuff可会当众丢人的。
乐谱上传玄女，玄女提醒她乐谱网站备案，明确著作权，在此之前得全网查重，以防抄袭发生。
姚慎远大手一挥，全部搞定，从今天起，请叫她姚作曲人慎远。
“你之前学过吉他？”
姚慎远放下吉他，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展台边的姜震宙。
“今天才摸到手。”姚慎远说。
姜震宙点头，“看得出来——有学其她乐器吗？”
“吉他是我摸到的第一件乐器。”
“学音乐多久了？”
“不清楚，”姚慎远实话实说：“我前天才从医院醒来，之前因为意外在里面躺了十年，对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姜震宙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刚刚的旋律是你自创的？”
“听姜老板的合奏来得灵感，只有一小节。”
姜震宙表情深沉，语气镇定：“你很有天分，有没有想过请老师专门学习声乐？”——比如我。
“如果可以的话——老师？”姚慎远飞速顺竿爬。
姜震宙掏出个人终端，“加个联系方式。”
在加联系方式的过程中，姜震宙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姚慎远。”之前不是问过了吗？这人咋回事。
“好，以后我就叫你慎远了。你除了吉他还对什么感兴趣？”
“？”
“这家店里的乐器我都略懂。”姜震宙自矜道。
“老师，我报名了明日之星…”
“明日之星？哦，最近那个到处铺广告的。”姜震宙对这个节目没有表态，只是道：“那你可得努力了，天分重要，练习也不能少。”
“这样吧，今天我先摸摸你的底。”
这人不是拐卖犯吧？本来因为找到水平不错的指导者而暗喜的姚慎远，面对姜震宙热切的态度也不禁心里嘀咕。
“我先跟家里说一声。”姚慎远拖延道，又转话题：“这吉他我想买扫介绍页的二维码就行了？”
“对。你是我学生，打八折。”姜震宙一副自己很大方的表情，从终端操作给店里吉他改了个限时打折。
姚慎远：“……”这时候不该为了表示惜才吉他白送吗？
她很怀疑之前那通表现是姜震宙真情流露还是带有表演的成分在，这可能也是这家乐器店的销售手段？
默默付了六千多信用点，姚慎远拿下吉他装进展台旁的吉他包里，包里还有其它吉他配件。
“媎妹，你刚那段弹得挺好。”
姚慎远装完吉他，起身看向来人，是之前弹箜篌的青年。
捧哏是吧。
“加个好友？”对方把戴着终端的手伸过来。
姚慎远扫她，她低头点击终端同意好友申请，边说：“听说你要参加明日之星？”
“嗯。”
“好巧，我也是。”
姚慎远盯住她，这人什么意思？这是还没正式参赛就要排除竞争者了？
“我是姒已。”青年笑着说：“姜老板什么乐器都会，且博采众长，很期待等上了正式舞台你能达到什么水平。”
演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回头就把你们拉黑。
告别姒已，找借口婉拒姜震宙，姚慎远背着吉他坐着车，脚底抹油逃离黑店。
等到了家，她一抹汗，城市套路深，幸好她检查了一遍吉他，没有暗病，音色又喜欢，应该没被坑。
可还是不放心。
进了门，她找去厨房，兰兰阿舅果然在里面准备午饭。
“妘鸿宇呢。”
“她在影音室。”舅舅在案板上切着菜，高压锅里咕噜咕噜煮着汤，“卫生间旁边有个通往地下的门就是。”他补充。
“你怎么叫她全名？你俩闹矛盾了？你们两个可别因为我…”他抬头，姚慎远早就走远了。
妘鸿宇一人坐在影音室内，巨型幕布铺在正前方，荧幕光芒映在她的脸庞，她身体笼进黑暗，拿起薯片塞进口中。
幕布放映着一部动画片，天空声道响起片中欢快的音乐，她面无表情地看着。
有人默不作声在她旁边座位坐下。
这是一部剧情老土的动画片，说的是一对好朋友踏上冒险旅途，她们过五关斩六将，结识贪吃妖怪，美丽小郎，拜师好色老者，最终打败魔王。
故事于魔王倒下结束，王国中央立着两位勇者的雕像，这里将永远传颂她们的名，她们踏上新的旅途，关于她们的故事永不完结。
电影落幕，姚慎远在结尾过制作组名单时开口：“你姥姥有个摇滚乐队是吧？”
“那也是你姥姥。”妘鸿宇没好气，“有什么话直说。”
“我吉他买回来了，想让人掌掌眼，怕被坑。”
两人出了黑漆漆的影音室，来到客厅，妘鸿宇看了眼她掏出来的吉他，问：“多少？”
“六千四百点，”姚慎远蹲下身拨了吉他弦，嗡得震颤，“打完八折。”
“还可以，没亏。”
“那就好，还以为遇上黑店了。”她松口气。
面对妘鸿宇看过来的视线，姚慎远把自己乐器店的经历事无巨细交代一通。
妘鸿宇：“姜震宙？”
姚慎远：“你认识？”
“我姥认识。”
“她不是骗子？”
“嗯。”
姚慎远自动忽略她鄙夷地眼神，把心放回肚里：“不是就好，那我现在就拥有了一位声乐老师。”她兴冲冲点开终端，准备向她的便宜老师预约课程。
“也不算好人。”妘鸿宇这句话姗姗来迟。
姚慎远点开姜震宙个人页面的手，停住了。
“她这人特爱收学生，曾经还想让我当她学生，我姥让她该死哪死哪。”妘鸿宇语气闲适，满是看好戏的味道：“因为太爱收学生，收了又抛之脑后，被不少人诟病。”
“所以你不用担心，回头她就把你忘了。”
“……”合着搁这玩儿精灵宝可梦呢？
“不过，能被她收为学生的，多少有点天分。”
谢谢，一点都没被安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