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难
出了房门，夏卿辞笑意不减，想了想，她愉快的吩咐：“碧桃，咱们去园子里逛逛。运气好，说不定能碰上夏泠泠呢。”
见夏卿辞带着碧桃离去，留下的碧水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沉声道：“你们两个好好在门口看守着，小心照顾里面的公子。还有……”
碧水目光锐利，扫视着眼前的碧荷同碧云，道：“今日的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应该都清楚。要是让我在外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停顿了下，见两人面上流露出惧意，还是心软的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她倒不是有意想吓她们，只是小姐今日所做的事实在出格。
纵是大夏朝如今男女之防不似以前那般看重，可私藏陌生男子这事若是被传出去了，小姐名声怕是毁了大半。
她和碧桃都是家生子，自幼跟着小姐长大的，小姐放心她们，她们也断不会背叛小姐。
可碧荷与碧云却不同，是半道被买入府的，跟在小姐身边虽说也好几年，却还是得敲打敲打。
碧水行事向来稳重，夏卿辞才毫无顾忌的把碧桃带走，善后之事都交给了她安排。
身后的碧桃顶着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凑过来，好奇的发问：“小姐，今天这事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为什么要去二小姐那把那个男子搬过来呀？”
她不仅是夏卿辞的贴身侍女，还是夏卿辞奶娘桂嬷嬷的女儿，因着和夏卿辞关系格外亲近，才能肆无忌惮的问出这种话。
夏卿辞狠狠捏了一把碧桃的小圆脸，见对方委屈的揉着发红的地方，才开口道：“你家小姐做事自然是有原因的，居然还问为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了。”
“我可告诉你，今日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桂嬷嬷也不能告诉。”
“小姐。”
碧桃不依的跺脚，连忙表忠心：“奴婢是小姐的丫鬟，自然不会背叛小姐。”
夏卿辞这才满意：“好了好了，乖碧桃，就知道你向着我。”
太阳渐渐西落，天空还尚留着几抹余晖，橘红色的霞光映照着天地。
后院的荷花池波光粼粼，池水随着晚霞的照射变的流光溢彩。
夏卿辞坐在亭子里赏着荷花，还没放松多久。远远的，就见夏泠泠带着婢女朝这边走来。
还真给她等到了。
夏卿辞心中得意，唤道：“碧桃。”
“小姐有什么吩咐？”
碧桃正为她泡茶，闻言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巴巴的凑过来。
夏卿辞冲着夏泠泠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碧桃转头看去，一见那主仆二人，哪还能不明白夏卿辞的意思。
她当即出了亭子，快步朝着夏泠泠走去。
“二小姐。”
碧桃站在道路中间，朝着夏泠泠行礼。
夏泠泠本寒着一张脸，对冒然冲到她面前的婢女正要呵斥，一见是碧桃，她脸色又瞬间缓和下来。
这可是她长姐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她既然拦她，想必是夏卿辞也在附近。
果然，碧桃道：“二小姐，我们小姐邀您一起品茶。”
夏泠泠眉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道：“多谢姐姐的好意，只是我现下还有急事，实在不得空。劳烦碧桃替我转告姐姐，泠泠下次再与她一同品茶。”
她都这般拒绝了，若是别的婢女便也回去如实禀报了，偏偏碧桃好似没听到。
她依旧站在那，屹然不动，看似恭敬道：“二小姐，请。”
“你……”
夏泠泠身后的婢女涟儿受不了她的态度，正欲开口，却被夏泠泠拦下了。
“既然姐姐如此盛情相邀，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面前的女子微微颔首，略福着身子，几缕青丝顺着她的动作垂落在胸前，她柔声道：“见过姐姐。”
即使夏卿辞再怎么讨厌夏泠泠，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表面功夫做的真是极好。
明明她们都心知彼此互相厌恶，可偏偏夏泠泠面对她时礼数总是周全的，哪怕只有她们两人的小道上，夏泠泠见了她依旧会行礼问好。
夏卿辞想的入了神，好一会儿才发现夏泠泠一直站在身前——她未开口，夏泠泠是绝不会冒然入座的。
虽然她平日总是为难夏泠泠，可这次实在不是她有意为之，不过……
夏卿辞抬眼看去，果然见夏泠泠身后的涟儿一脸愤慨，似乎在为自家小姐不平。
夏泠泠倒是泰然自若，脸上仍是带着笑，仿佛已经习惯了被这般对待。
既然已经被认定使坏了，那就做到底好了。
夏卿辞接过碧桃奉上的茶，漫不经心的喝着，就是不开口让夏泠泠入座。
茶盏举在嘴旁还未放下，滚烫的茶汤氤氲出团团雾气，借着隐约的雾气，夏卿辞打量着夏泠泠。
她叫夏泠泠过来就是想看看，慕璟的失踪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能不能稍微打破她的面具。
没想到啊，夏泠泠果然厉害，这般大的事发生了，却还好像没事人一样。
在那张莹白的小脸上，她只能看到顺从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慌乱不安。
也是。
夏卿辞放下茶盏，夏泠泠是什么人，她早就知道了不是，要是轻易就能看透她的伪装，她当初也不会被骗了那般久了。
看不到她失态，夏卿辞觉得没意思透了。
她施施然起身，景也不赏了，带着碧荷径直离开。
从头到尾，竟是一句话都未曾施舍给夏泠泠。
涟儿气到身子微微发抖，“大小姐怎能这般行事，明明是她邀小姐一同品茶的，不让小姐落座不说，还……”
话未说完，便被夏泠泠打断，“涟儿，慎言。”
涟儿委屈的止住了话，却还是不平，“奴婢只是心疼小姐，大小姐实在是过分了些。”
石桌上的茶具静静搁放着，从茶壶到茶杯，清一水的白皙莹润。
夏泠泠识得，这是用上好通透的白玉打造的，是难得的珍宝。
她曾在聚宝阁见过类似的茶具，观其质地不如今日这套，可价格高昂，依旧让她难以企及。
她努力想得到的，却是别人随手可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