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扭曲的赫连峥
刚清醒没多久的朝北一甩脑中的疑惑,冷喝道:“放肆,车中乃我家王爷,还不快开门。爱睍莼璩”
刚刚说话那人并未见过朝北,但另一人却是见过一面的,之前并不敢认,直到朝北说出王爷两字,这守卫方才确定,他拉住还想说话的人:“闭嘴,这车子里的可是煞王。”
另一人心头一凛,两人跪地,求饶道:“求王爷饶命。”
“开门。”朝北说道。
那两人赶紧立即开门,岂料,门刚被打开一条缝隙,便被里面大力推开,只见一道身影自远处策马狂奔而来。
马蹄溅起飞尘,一看马上之人,浑身是血。
走在前面的朝南脸色剧变,未曾禀报赫连宵,便已经飞身而起。
他看的不错,这人就是射了自己一箭的人,他是德妃外家侄子,跟澜王同岁,也是澜王最好的兄弟。
朝南举剑倾尽全力往那人砍去。
那人满面血色,本想侥幸跳出京都,他万万想不到迎面而来的是这个煞王,还有那个本该死去的煞王护卫。
这男子举剑抵挡,然,到底也是奋战了很久的人,此刻的他已经脱力,被朝南这么重重一击,狠狠摔下马去。
朝南举剑走到男子跟前,一剑刺向男子的胸口。
噗,一道血幕噗了出来,朝南稍微侧过身子,躲过了突如其来的血色。
终于报了仇,朝南这才来到马车前,单漆跪地,说道:“王爷,属下该死。”
“走吧。”对于朝南的性格,赫连宵了解,若不是激怒,他断然不会不经过自己的允许,便径自斩杀别人。
“谢王爷。”朝南起身。
刚刚的两位护卫已经被吓得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透过缝隙,赫连宵扫向外面,勾唇,对外面的朝北说道:“撤了这两人。”
大赫的守门之人竟然如此没胆,要他们何用?
后面朝北应声。
一行人进了京都。
大赫最繁华的的该就是京都了,以往的黄铜大街,无论清晨,或是夜晚,均是人满为患,然,此刻的黄铜大街上却是空无一人,偶尔一声犬吠,显得格外苍凉。
这种空寂让赫连宵挑眉,他好奇地问:“你做了什么?”
“我不过是让人通报皇帝一声,有人想夺他的皇位。”即墨莲嘲讽地说道。
从为数不多的几次交谈中,即墨莲已然摸清了赫连峥的性格,这人多疑,阴沉,且心思多变,他为了权力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女子,还让最爱女子生的孩子几番经历生死,用他一辈子的幸福换取的权力岂容他人觊觎。
开始赫连峥必然不信,然,德妃兄长出动了军队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即墨莲让未传消息进京,说是皇上派遣寻找赫连宵的人已经跟大赫的军士同归于尽了。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赫连峥必然会几番试探,而德妃外家兄长这一番动作后必然已经抱了被发现后决裂的危险。
反正,他们以为赫连宵已然成了废人,而皇上自从自李家手中夺得了权利,早已看太子不顺眼了,四皇子又是个不成材的,如此看来,便只剩下赫连澜了,即便皇帝对赫连澜失望,也不会舍得杀掉这个唯一能继承皇位的儿子。
然,他们却没有明白赫连峥的心思程度。
在即墨莲心里,此刻的赫连峥心思已近扭曲。
人越是年纪大,便越会想念以前,不管是引以为傲的,或是曾近做过的错事,赫连峥心底唯一的一处弱点,或说是愧疚,便是倾妃,是以,倾妃留下来的赫连宵便成为他的唯一念想。
试想,有人想毁掉他的唯一念想,赫连峥如何能允许。
在加上德妃的奋力一搏,遂,没有一番生灵涂炭才怪。
“这就是你让我养伤的原因?”将自己处于纷争之外,等京都的一番动荡结束后,这煞王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记得等会儿要表现出一点武功都没有的样子。”即墨莲再三叮嘱。
想要赫连宵演戏,估计有些难。
几人进城门不久,一对人马已经疾驰过来,马上之人停在马车面前,纷纷请安:“见过煞王。”
“何事?”
“皇上有请。”那侍卫头领恭敬地说道。
赫连宵刚想冷冷呵斥一声,却被即墨莲捂住了嘴,即墨莲朝他摇头,无奈,赫连宵只能按着即墨莲的口型,有气无力地说出几个字:“本王累了,无法进宫。”
想起皇上的吩咐:“若是煞王声音有异,便准了他回府。”
那些侍卫恭敬地说道:“是。”
看着马车缓缓离去,这些人才舒了口气,又快速跳上马,绝尘而去。
一时间,黄铜大街上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此刻的马车内,赫连宵拉下即墨莲的手,眼神带着祈求:“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们还来刚刚的吧?”
“赫连宵!”即墨莲低喊,又怕外面的朝北朝南听到,声音低了下来,她正色地说道:“这种事情不能做多,况且,我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即墨莲心中暗道:难道武功高的人,咳咳,持久力都很好?当时真不该一时心软让他尝到这种滋味,到此刻受苦的是自己的…手哪。
马车终于到了煞王府。
还未等两人下车,管家的哭嚎声已经传了过来。
“王爷啊,呜呜呜…老奴就说王爷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管家浑浊的老泪又爬了满脸。
还别说,即墨莲还真挺想管家这个急促的大嗓门的。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赫连宵面色有些冷:“好了,本王已经回来了。”
这时难得的赫连宵式的关怀方式,尽管面色不愉,管家还是激动的不禁又鞠了一把泪。
不等管家进门,两道雪白身影窜了出来,一只跳往赫连宵身上,一只围着即墨莲直转,看得出来,这两只雪狼尤为兴奋。
“王爷,这小二小四已经好多日未吃东西了,每日都会趴在王府门口,就等着王爷跟小姐回来呢。”管家笑道。
这话让赫连宵欲拍开身上小二的手顿了顿,继而不甚用力地推开小二的脑袋,吩咐道:“让厨房做些它们喜爱的。”
赫连宵难得大发慈悲。
“是。”管家领了命令,小跑着下去。
在所有人的激动瞩目下,赫连宵跟即墨莲相携进门,还未等他们进入厅堂,门口传来侍卫的惊呼声:“皇上驾到!”
侍卫的话让赫连宵浑身戾气迸出,尖锐的杀意毫不留情地射向门口,即墨莲丝毫不怀疑下一刻赫连峥再无生还的可能。
然,就在她准备唤醒赫连宵时,他身上的戾气却同一时间消散,即墨莲疑惑。
“他现在还不能死。”
陌玉虽然确定能配出解药,赫连宵却不能贸然杀了赫连峥。
倚靠在赫连宵身上,即墨莲唇角勾起,她的赫连宵已经不会意义用事了,这是他的改变。
片刻后,赫连宵在众人的拥护下进了王府。
“皇上万岁!”众人跪下请安。
唯独站立着两人,赫连宵跟即墨莲。这两人一个眸色险红,一个脸色苍白,一看均明白这两人虚弱的很。
让即墨莲挑眉的是没想到即墨端也跟了过来。
对于自己这个三子的不敬,赫连峥并不在意,毕竟,若是想要收服这个三儿子,首先便让他感动。
至于即墨莲,赫连峥幽深瞳孔一缩,这丫头,太过目中无人,着实该死。
收拾好心绪,赫连峥面上没有丝毫不悦,他抬手:“都起吧,今日朕私访,无须多礼。”
“宵儿,你的身体如何?”赫连峥继而担忧地问。
那红果果的紧张不像骗人,若是赫连峥的其他几个皇子得到这种待遇,定然激动的热泪盈眶,然,他对着的是赫连宵,注定要让这个一向呼风唤雨的大赫皇帝失望了。
“还死不了。”赫连宵难得回道。
“宵儿,你遇到刺杀这件事朕已经知晓,也关押了德妃娘家的一众人,德妃也进了冷宫。”赫连峥近乎有些讨好地说道。
看着赫连峥有些晃神地盯着自己的脸看,赫连宵厌恶地皱眉,若不是想要解药,他犯不着看着这样让自己厌烦至极的脸。
“让本王失了武功,关押便可?”赫连宵挑眉,面带讥笑。
赫连峥面色一僵,继而问:“那宵儿想要如何?”
“将他们交予本王。”赫连宵直接要求道。
“这…这不符合审理程序,朕——”
赫连峥的话被一声嗤笑打断,赫连宵牵着即墨莲转身,凉凉地说道:“如此,还是放了他们吧,本王失了武功那是本王活该。”
含着自嘲的话让赫连峥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似乎又看到了倾妃在冷宫里嘲讽自己的模样,那张脸一模一样。
“倾儿…”赫连峥着迷地说道。
即便声音再小,以赫连峥的修为也听到清楚,就连身旁的即墨莲也不禁皱紧眉头,这次赫连峥的行为好生奇怪。
眨眼间,赫连宵已经立于赫连峥面前,他血红的眸中泛着哀伤跟愤怒,赫连宵声音依旧低低的:“不要让本王再听到你这么喊她。”
赫连峥不配。
赫连峥猛然清醒,他轻咳一声,这才忆起赫连宵的话:“宵儿,你说你武功尽失了?”
“怎么?觉得本王受的伤很轻,要不要将本王扔进天牢,让他们再收拾一顿?”赫连宵后退一步,依旧面带嘲讽。
倾儿便是这些人用肮脏的手段害的魂归西天,如今,倾儿的儿子也被他们陷害,赫连峥一时气怒攻心,脱口而出:“这几人就留给你了。”
“皇上!”出声阻止的是即墨端。
即墨莲掉下悬崖这事传入京都,这让本来因为夏春心一事颓废的即墨端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他的女儿,自小就收紧苦楚,最后还要落得尸骨无存。
是以,他多次派人寻找,均未有结果,即墨端心底抑郁过重,终于倒下,而煞王跟即墨莲回京的消息刚刚传到左相府,他便强撑着身体起身,想来煞王府见见这个女儿,而恰巧皇上同时过来,两人便一起进了煞王府。
在即墨端的心里,女儿重要,女儿的幸福也重要,但这一切都不如国事在他心底的地位,对于近日皇上突然而来的反复,即墨端有些疑惑,不知为何,这段时日以来,不仅是他,便是其他大人也发觉了皇上近日的不同来。
皇上本来低沉多疑的性格变得有些夸张,情绪反复更是明显,而且这段日子皇上频频临幸后宫女子,在朝堂上更显疲惫。
赫连峥转身,不悦地问:“怎么?朕是这一国之主,就不能做些自己的决定吗?”
“皇上,廖大人的是非对错刑部会调查清楚,到时一定会给煞王一个交代的,若是就这么将廖大人交给煞王,微臣恐其他大人不服。”即墨端说道。
“放肆!谁敢不服,尽管来跟朕说。”赫连峥冷喝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皇上…”即墨端还想说什么。
“左相大人,这里是煞王府,不是皇宫,若是左相大人有何不赞同之处大可上朝禀报,我听闻左相大人今日家中发生了些不大不小的事,看大人这气色,想来家中的事已经得到很好的解决了吧?”截断即墨端的话,即墨莲毫不客气滴说道。
在光天化日之下,即墨莲毫不客气地揭穿即墨端的伤口,还在上面撒了把盐。
“莲儿,你…”即墨莲面色迅速转白。
许是急怒攻心,即墨端开始大声咳嗽,一时心中堵得厉害,咳到最后,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噗了出来,染红了立于他前面的赫连峥的龙袍。
即墨端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双膝重重跪地,恐慌地说道:“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晦气。”赫连峥皱眉说道:“宵儿,那朕先回宫了,这廖家人就交予你了。”
话落,再不愿看到到还想开口的即墨端,大步离去。
即墨端觉得脑中一片闪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