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休弃
崔思洁沉默着听完宋桃所言,随后抬了抬手,吩咐道:“去将慎侍妾叫来。”
慎舒兰本以为自己所做的局天衣无缝,刚刚放松下来,可谁知竟看见夏荷进了她的院子,“慎侍妾,王妃吩咐我带您去见她,请随我来。”
这话可把慎舒兰惊住了,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又唤她去?
当下不敢耽误,随着夏荷去了梧桐院。
刚进入肃穆庄严的前厅,便见宋桃跪在一旁。
慎舒兰心里直跳,看了宋桃一眼,不知道宋桃有没有将自己暴露出来。
崔思洁瞧见慎舒兰那眼神,便知道她想的是什么,说道:“慎侍妾,宋桃已经招了,是你设局害王侍妾流产,你可知罪?”
慎舒兰听到这话,狠狠盯着宋桃,嘴里仍不服软:“王妃娘娘明鉴,这宋桃是在胡乱攀咬,我与王侍妾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无冤无仇?”崔思洁挑了挑眉。
宋桃这时瞧着慎舒兰盯着自己的恶狠狠的眼神,心里也发起狠来,说道:“慎侍妾,不是您说的,您的孩子被王侍妾所害,所以您才要害王侍妾流产吗?”
慎舒兰没想到自己的底已经全被宋桃露了出来,也不再挣扎,上去抓住宋桃的脸,就是几巴掌呼了过去,“你这贱蹄子,喂不熟的白眼狼。”
崔思洁心里冷笑:“慎侍妾,先世子妃去世一事也是你所为,你可知罪?”
慎舒兰听到这话,心里一愣,莫非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崔思洁真的就是慎思洁?
“先世子妃孕中,你便勾引自己的姐夫,后又赠她麝香膏,供她每日涂抹,终致流产,后王爷去京,你趁王府中无掌事人,设计害死先世子妃,是也不是?”
慎舒兰听着崔思洁这话,吓了一身冷汗。
只还是咬牙说道:“不是,先世子妃是我嫡姐,我为何要害她?”
崔思洁想起上辈子的往事,便觉得心中久久难安,郁郁难平,“是呀,你也知她是你嫡姐,是她纵容你一入府便是世子侧妃,可你呢?欲壑难填,还妄图取嫡姐而代之。”
殿中沉默了许久。
就在众人以为王妃不再说话时,崔思洁幽幽道:“慎侍妾目无王法,先害世子妃去世,后害王侍妾流产,罪不容诛,今赐毒酒一杯,以平怨气。”
慎舒兰猛地瘫坐在地上。
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然此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是世子。
只见世子跪在地上,竟是要为慎侍妾求情。
“母亲,慎侍妾在我身边几年,您能不能从轻发落?您若不喜欢她,只管将她逐出王府,我休弃了她,让她回慎家,好不好?”
靳嘉良在哭求。他虽不喜慎舒兰心狠手辣,但这个女人毕竟跟着自己几年,若是就这么让她死了,他心里总是十分悲伤。
崔思洁看着跪在她面前的世子,心里想着,这就是她上辈子苦苦追求的男人吗?
靳嘉良优柔寡断,助纣为虐,自私自利,只图享乐。
自己上辈子就是因为这样的人死了吗?
殿中一片静默。
众人都等着王妃发话。
崔思洁脑海中不断闪现上一世自己的样子,苛求夫君的宠爱,苛求庶妹的友善,苛求父亲的疼爱。
又想到这辈子自己在京城宁国公府时,父亲、母亲、兄长,待自己荣宠万千。
重回雍州晋王府,晋王又用他的雅量无限地包容着她,教会她,何为爱恨,何为善恶,何为忠恕。
靳淮宸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靳淮宸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靳淮宸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就这般,从前的诸事纷纷在崔思洁的脑子里徘徊,她实在支撑不住,脑子里一片黑沉,几近晕倒。
靳淮宸在此时走进正厅,本欲看看情况,他却看见崔思洁在他面前晕倒。
连忙走上前,一把揽住崔思洁,将她抱到内室,大声呼喊道:“叫府医来。”
靳嘉良看见父王阴沉的面容,再不敢多事。
丁一一路小跑,把府医请来。
大夫年事已高,终不及年轻人跑得快。
丁一十分着急,抱着大夫的药箱,拉着他快些走。
内室里,气氛凝重,靳淮宸面容阴郁,墨黑的眼眸瞥了靳嘉良一眼,伸出穿着靴子的脚,往靳嘉良身上就是一脚,“混账,你就是这样跟你母亲说话的吗?”
靳嘉良被靳淮宸一脚踹得老远,不敢说一句话,艰难从地上爬起来,漠然道,“父王恕罪,儿臣有罪。”
靳淮宸冷嗤一声,“你不知道你母亲有孕,不能生气?本王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
靳嘉良低垂着头,看见面前脸色沉沉的父王,心里五味杂陈。
丁一终于拉着大夫过来了,只见大夫气喘吁吁地从药箱中拿出诊脉的垫子,小心翼翼地垫在崔思洁手下,凝神静气开始把脉。
殿中诸人都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触了靳淮宸的霉头。
大夫抬手行礼,说道:“王爷,王妃只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待老夫开些安神汤,王妃照着汤喝半月,即可无事。”
这下靳淮宸心情才稍稍安心。
靳淮宸让丁一领着大夫领赏,殿中诸人也逐一退下。
靳淮宸呆呆地坐在床榻旁,望着床上紧皱着眉头的人儿。
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愁眉不展?在梦中不愿醒来?
过了许久,崔思洁终于睁开了眼。
一阵迷茫,自己怎么会在床上?
自己不是在处置慎舒兰吗?
便如了世子的愿吧。崔思洁心想。
靳淮宸见崔思洁幽幽转醒,面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
“昭昭,身子可还难受?”
“王爷,我饿了。”崔思洁又开始对着靳淮宸撒娇,软软的尾音让听的人浑身发酥。
“快摆饭。”靳淮宸高兴地喜上眉梢。
靳淮宸将糯米粥端到崔思洁床榻前,拿起勺子,一脸认真地神情,喂给崔思洁。
崔思洁不知怎么,看着眼前的男子,端起糯米粥仔细地样子,眼睛有些湿润了。
一滴滴珍珠泪落下,滴在靳淮宸的心里。
“昭昭,莫要哭了。”靳淮宸温柔地说道,心里有些酸涩,都是那不成器的世子,惹昭昭生气。
泪水沾在崔思洁的睫毛上,泪眼朦胧间,只见男人轻轻地问道,
“今日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崔思洁想起晕倒之前的事,心里再无波澜,“无事,王侍妾流产一事是慎侍妾所为,就将慎侍妾休弃回慎家吧。”
靳淮宸听着妻子的话,自然什么都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