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寒烟林寻药
夜里下起了小雨，正适合窝在被窝里，无绪正在闭目打坐，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出声询问：“谁？”
“是我……闻莺。”
无绪动动手指用法力把门栓推开，闻莺轻轻推门而入，又把门合上。
“怎么了？”
“下雨的夜晚……有点吓人。”
或许是刚来到陌生的环境还不习惯吧。无绪想着，便问道：“你要在我这里睡吗？”
闻莺点头，几个小碎步跑到床边，无绪让她睡里边，闻莺就在无绪让出来的空位躺下，无绪觉得自己这么坐着可能会影响到闻莺睡觉，也就一起躺下来。
沉寂许久，闻莺看无绪平躺着看着上方，问：“无绪，你不睡吗？”
“想些事情。怎么，你睡不着吗？”
闻莺摇了摇头。
门口又响起敲门声，无绪问：“谁？”
门外传来少年的声音：“绪姨，是我……”
无绪走去，打开门看到元潜站在门口。
“怎么了？”
他却扭捏起来不说话了，无绪又问：“自己一个人睡害怕？”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无绪说：“你是大孩子了，应该自己睡了，我就在这里，一有动静就能察觉，别怕。”
元潜指了指房间里的闻莺：“为什么她就可以？”
“她是女孩子，跟我睡我不介意，不行的话你也可以去找慕晓枫。”无绪说着还给他指了方向。
元潜只是不服气地“哦”了一声便走回自己房间，嘴里还嘟囔着：“我突然又不怕了。”
次日一行人便前往寒烟林，无绪召来坐骑仙鹤，把闻莺带到仙鹤背上，慕晓枫把元潜夹在肋下，两人便各自出发。
下方有一处密林灵力充沛，无绪一行人便朝那方而去，缓缓落地。
无绪把自己所认识的有关修复容貌的药都各收了一些，转身却不见慕晓枫，只有元潜和闻莺在玩耍，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树藤绕成球，正有来有回地踢着。
“慕晓枫呢？”无绪问。
两个孩子便都指向一处，无绪顺着那方走去，却见那人半蹲在一棵树下，她走到近前，看到树根处泊泊流淌着一小股清泉，慕晓枫正用手舀水擦脸。
他见了无绪便在树下找块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又拍拍身侧，仰着一张笑脸看她：“阿凌，过来坐。”
无绪把收集的药材拿给他，说：“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他便不好意思地浅浅一笑，认真翻找起来，挑出来几种药，揉碎了抹在脸上，然后躺下来一副要晒太阳的样子，“等药晒干了再用那泉水一洗，或许就会好了。”
无绪看着周围景色，林中微风拂过，令人身心舒畅。她大概逛了一圈，看到慕晓枫还在晒太阳，就在两个孩子玩耍的地方附近找了个凉快的树荫靠坐着。
天气愈发有些炎热，按理说修炼到这个境界已是不畏严寒酷暑，但无绪生来身上有些毛病，是有些不喜热的，她调动了些微寒气才舒适些，躺着神游天外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慕晓枫找过来的时候看她还睡着，便静静看着她。
另一边的元潜有些愤愤地看着，闻莺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凶地看着他们？”
他“哼”了一声，说：“我见过一些男人就是这么看女人的，他要把绪姨抢走了，他们要是有了自己的家就不要我们了。”
闻莺顿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那怎么办……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没有家啊……”
“至少要让那个头上戴花的男人知道抢走绪姨没那么容易，不让他那么快抢走绪姨，要是让他轻易得逞了他是不会珍惜的。”元潜下定决心似的说。
闻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无绪醒来看到慕晓枫脸上全好了，就在心里盘算起来，先找个地方暂住一段时间，好歹等这俩孩子学点东西，长大一些再另做打算，而且带着元潜到处走也怕碰上他的仇家。
身边白云飞过，慕晓指向下方的地界：“这便是玉桐城。”
几人在无人的地方降落，无绪把闻莺从仙鹤身上抱下来，慕晓枫也带着元潜落地。
无绪买了一处院落，看着所剩无几的银钱顿感忧伤。她正打算去揭榜除几个妖祟什么的，慕晓枫却拿了一袋沉重的银钱放到她面前。
“出门在外不便携带钱财，这点银子阿凌先看着用。”
无绪淡淡地说：“我干什么拿你的钱？你这又是从哪掏出来的？”
“家里做几个小生意罢了。”慕晓枫说着脸上浮起一片薄红，“今后还得阿凌多多操劳，细软不够尽管提。”
于是无绪打了欠条，慕晓枫沉默片刻收下，她又提起送元潜和闻莺上学的想法，慕晓枫脸更红了：“今后我接送两个孩子。”
慕晓枫办事效率倒挺高，当天找好书院就处理好上学的事宜，第二天就带着元潜和闻莺前去，无绪看着道别的三个人心里感到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大致将玉桐城走了一遍，看见了大片的荷花。
荷花园里，有一叶轻舟推开重重荷叶在其间缓缓划动，船上有两人，一袭青衣的男子悠哉悠哉地划着船，藕粉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船头，光着两只脚一下一下地拨动水面，清亮的嗓音远远荡漾开来，曲调悠扬。
无绪听得心中一阵舒畅，脱了上衣的外衫盖在头上，靠着树看着荷花和湛蓝的天。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一到天气炎热的时候她就很容易犯困。
她本来只是想闭着眼睛想一些事情，却不知不觉睡着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刚刚是睡过去了。
身边坐着藕粉色身影，却是之前在船上唱歌的女子，她见无绪醒来，便笑道：“我见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怕不安全，就想等你醒了再走。姑娘醒了就好，我该走了。”
无绪浅笑道：“多谢。”
女子起身朝不远处的青衣男子走去，两人说说笑笑着离开。
无绪却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某次坐公交车司机到点没停车，那时天已经快黑了，车上只有三个女孩子，她提出疑问，司机只冷冷地说了句“等会”。
虽然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后司机把她们送到地方了，但全程她只能警惕地站着。
下车的时候只剩两个人，坐在她旁边的女生却往回走，她问：“你为什么不在上面下车？”
女生说：“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会害怕啊。”
她总会在失望之余得到一些惊喜。人生苦短，只能试着开解自己，苦中寻乐，虽然现在的她人生不短了。
下午，无绪觉着去书院的三人差不多该回来了，闲着也是闲着，便出门去。
走了一阵，果然见到那三人往回走，元潜首先向无绪大步跑来，闻莺也提着裙子小跑着，慕晓枫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
“你们今天在书院怎么样？”无绪问。
“元潜已经会认字写字了，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我从读书写字学起，刚入学堂，回来还要多用功，赶上其他人。”闻莺开心地笑着说，她已经能流利地说话了。
无绪便问：“是不是认识新朋友了？”
闻莺高兴地点点头。
前方迎面走来一男子，在四人面前站定，挑眉道：“哟，慕兄，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慕晓枫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李兄。”
那人用暧昧的眼神将他们打量了好一阵，这才说：“本以为慕兄是修仙之人不近女色，原来是早就有了家室，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下他们可以放心了。”
“放心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们以为你有不同的癖好，还以为你……”那人停下来看了无绪一下，凑近慕晓枫压低声音继续说，“还以为你不行呢。”
他这悄悄话跟没掩饰一样，无绪听得一字不差，没忍住抿唇笑了一下，又赶紧收敛，说：“只不过我们四人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那人愣愣地点了点头，也没细究这“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只说：“原来如此，是在下冒犯了。”
他随即又一笑，说：“慕兄这是刚到吧？不如由在下为四位接风洗尘？”
慕晓枫也淡淡一笑：“李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们已有住处，在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无绪开始相信慕晓枫是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了，想了一下他跟一帮朋友花天酒地的画面，风流倜傥的公子身侧围绕着如花美眷，心想那样好像更符合他一些。
闻莺沉迷于学习之中，无绪就陪元潜练练身手，等他累了休息，无绪就去了厨房。
男保姆慕晓枫正在准备晚饭，看起来心情不错，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手里动作游刃有余。
见无绪来了，他便说：“这里油烟味重，你先出去等等，若是饿了先吃两块点心垫垫肚子。”
“你一个富家子弟怎么做起这些这么熟练？”
慕晓枫只是笑笑，过了一会，又说：“如果据我所知的龙宫那件事情况属实，元潜真是那时逃离的，那他应该不只是这么一个孩童的模样，只是暂时停留在十几岁的样子。”
“等他想起所有事情就会恢复了？”
慕晓枫点点头：“或许，毕竟目前来看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封印。”
饭后闻莺又在夕阳下看书，不时有不认识的字便问慕晓枫，他也耐心指导，半侧着脸头发从另一边垂了下来，周身被柔和的光笼罩着，看起来无比温柔，又带着烟火气。
此时的慕晓枫竟无比顺眼。无绪眨眨眼睛，忽略掉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转而去和元潜踢球。
“我不要这么踢，太无聊了。”元潜抱臂，将球踩在脚下。
无绪轻轻哼了一声，“踢过来。”
元潜照做，她轻松接住，像踢毽子一样踢了一阵，说：“就像刚才那样，不能手碰，不能落地，我们就比谁踢得久，如何？”
元潜叫好，无绪把球踢回去让他先来，等到他结束了自己接过来踢，故意保持得比他久一会儿，他便不服气要再来。
半大的孩子精力十足又爱玩，无绪依言陪着元潜。
慕晓枫看着那边浅浅笑着，闻莺见状也没出声叫他，顾自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