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开
沉思思神神秘秘的要办践行宴，无绪看了她留下的信后前往上面所说的地点。
刚一进门沉思思就迎上来，“这地方平日里很难约到，我跟朋友求到了包下来，无绪你今天可要好好玩。”
“你看起来很高兴。”无绪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哭丧着脸送你吧？”沉思思将她带到屋内，“先吃饭，我从一位朋友那里买到了这青州绝酿，这也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我不爱喝酒。”
沉思思却说：“这是特制的果酒，既香甜又不会喝醉，我不会让你醉酒耽误行程的。”
无绪在心里质疑地“哦”了一声，但还是很痛快地一饮而尽。沉思思看着，又给她夹菜，自己也跟着吃了一些。
酒足饭饱，沉思思又将无绪带到一水中凉亭，两叶小舟在水上缓缓划动，有乐声自那方悠悠传来。
她看无绪好像听得头晕，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无绪，你困了吗？”
无绪靠着亭柱闭了会眼睛，问：“有地方能让我躺会儿吗？饭后好像是有点困。”
“我带你去。”沉思思搀扶着她离开凉亭，找到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把她安顿好，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的人突然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
无绪定了沉思思的身，单手扣在她脖子上，房间里和屋子外埋伏的人一下子就冲出来。
她挟持着沉思思出门，走到空旷处，周围的人警惕着她又不敢上前。
“放开思思！”一白衣公子剑指着无绪，颇具气势，她认出来这人是那个三师兄，她暂时将其称为张三。
“三师兄，不要冲动。”沉思思楚楚可怜地开口。
“你倒是叫二小姐放我走啊。”无绪指着张三还有另外几个有点身手的人，“你，把剑丢了，你们几个，原地站着不要妄动，我自会放她平安归来。放心，我可是二小姐的朋友，不会太过分的。”
张三冷笑：“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无绪懒得再理会，开始数数：“五、四、三……”
张三赶紧把剑丢在地上，其他被点到的人也后退了几步。
无绪带着沉思思离开，没被点到的人赶紧跟上。
“没想到这样我还是奈何不了你。”沉思思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猜以你的实力大可以和他们正面对抗，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带着我行动不便地当人质？”
“没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照样可以应付自如，分毫不伤地离开。”无绪语气如常，既没有因此愤怒也没有得意地挑衅，还劝道，“这世上有太多你一旦对他出手就无法挽回的人，二小姐今后可要擦亮眼睛。”
沉思思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又道：“与其整日奔波，在修习中过清苦日子，倒不如留下来，钱财吃穿不愁。无绪，我可是很欣赏你的，有什么不满意你也可以随时提出来，你想修炼，我也可以请高人来府中。”
“二小姐这不是不缺高人吗？”无绪反问，“二小姐交友甚广，不缺我一个，还是少费心思了。”
沉思思不说话了，看着自己被带得越来越远，又问：“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那就这里吧。”无绪突然说，将沉思思点晕了往跟随的人那边一推就闪人。
跟随而来的人接住沉思思，有人想追上无绪但却发现人已经没了踪影，没多久白衣男子等人也赶上来，倒像是无绪一离开视线就跟上的。
宽阔的黄土路上，一头牛拉着装稻草的木车缓缓前行，戴着斗笠驾车的老车夫看见路边步行的灰衣姑娘，用苍老的声音开口询问：“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这路程可不近，得二十里才有人家，上来我载你一程吧。”
那姑娘转过头来，脸上戴着图案颜色奇异的面具，她看了车夫一会，才道：“多谢老人家，有劳了。”
壮硕的牛继续拉车前行，无绪刚在稻草边坐下来，那车夫又开口，苍老的声音悠悠传来：“姑娘这是从何处来，去往何处？荒郊野岭的，要不是遇上老头子岂不是徒步走二十里？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外可要注意安全啊。”
“一大把年纪了，总得出来闯荡的。”无绪说，“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二十里后到你家吗？”
“这里是晋西，二十里后就到主城了。”
“您怎么会到二十里外的地方拉稻草？”无绪又问，“哦，我没怎么下地干活，不太懂这些。”
“看来是好人家的女儿咯，好生好养的，走这么些路累坏了吧？”老人家自顾自道，“才这么大个姑娘就要出来闯荡，你家里人怎么放心得下？要是我家里的姑娘，砸锅卖铁都舍不得亏待她。”
“您一个人？”无绪问，“上了年纪还得自己出远门干活，您要不是一个人家里人可太心大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唉，我本儿孙满堂，现只剩一个小孙子咯，他跟你一般年纪，喜欢到处乱跑，我也管不住他咯，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他一个姑娘都没带回来。”
无绪不说话了。
“要是娶个媳妇说不定就能管住他了。”老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安静片刻，老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姑娘啊，你要去什么地方啊？要不，先在我家歇息歇息？”
无绪答应得爽快：“好啊，那就打扰了。”
老人笑呵呵的：“怎么会，你一个小姑娘在外边我这老头子也不放心，我的小孙子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您的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怕他对我动手动脚的。”
“不会不会，他虽然没有什么过人的优点，却老实守礼，看见姑娘都不敢乱瞧呢，但是他很能干，长相还过得去，在十里八乡也算小有名气。”
无绪长长地“哦”了一声，“他是不是高我一个头，体型并不瘦弱，还容易脸红？”
这下轮到老人不说话了。
“他是不是叫慕晓枫啊？”无绪说着，一手扣住老人的肩膀。
他转过来，撤去幻术，变回了慕晓枫的模样。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有劳挂念。”无绪收回手，靠着稻草堆，“你来监视我？还是要帮沉思思把我抓回去？”
“在下不听命于二小姐，这次也只是第二次去她家。”
无绪“哦”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我本就是一闲人，到哪里都一样，无绪不嫌弃的话不如相伴而行？”慕晓枫露出恳求的神情，怕被拒绝似的抓住了无绪的衣袖，“你看，我还能赶牛载你，又会做很多菜式，还有……还会做很多事，日后你会慢慢发现，多我一个同伴也不算坏，如何？”
无绪倒也没有马上就让他离开的意思，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看别处。
工具牛继续缓缓向前走着，慕晓枫侧坐着看无绪，半晌，她忍无可忍，转过脸看他：“你到底……你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
她又开始觉得这人脑子里是不是有点问题。
慕晓枫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觉得很难做到。”
无绪干脆半躺在稻草堆上，看着上方碧空如洗，翠色层林，养眼。
良久，她问：“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那天在沉府你为什么说那句话？”无绪扭头看他，说，“你问我什么来头，说沉思思对付我。”
慕晓枫展颜一笑：“说来也是巧得很，那日我前往锦城，见下方有法术波动便去查看，远远就见到你和那些广林门弟子对峙。”
“何以见得是二小姐？”
“我猜的。”他卖关子似的一顿，“无绪这等身手留在沉府，要么是有事相求，要么是受人压制，但不论哪种，二小姐都不会轻易放你走的，若她试过软的不行势必会来硬的。”
“那为什么二小姐不强留你呢？”
“在下不知。”慕晓枫笑笑，“或许二小姐发现软硬兼施都对我没用，又或许她的师兄跟她说我不好惹呢。”
无绪好奇地“哦”了一声，“慕兄怎么个不好惹？”
“我也不知这等误解从何而来。”
无绪不再多说，靠着稻草堆闭上眼睛。
“绪姑娘，你睡吧，到了我叫你。”慕晓枫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
无绪被这一声惊得差点坐起来，“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这个……也不行吗……”慕晓枫又开始委屈起来，背对着她坐着，拿起鞭子还真的悠悠地赶车，一阵歌声从他口中传出。
无绪没听出来是哪个地方的语言，但是他的声音与这歌声融合得恰到好处，令人心中舒畅。
“好听。”一曲唱毕，无绪也很诚恳地赞美。
他转过来对她笑了笑，脸上有些红润，看她还是靠着稻谷堆望天，转回去继续赶车，过了一会儿歌声又响起。
无绪侧过脑袋，看着他头上的桃花发簪，等到他唱完了问：“你是落英的人吧？”
慕晓枫转过来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她想起上次他把桃花簪拿下来给她，又想起来以前跟着师父去拜访落英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走在路上，路两旁站着一众弟子在对他们丢桃花枝。
突然有一枝桃花掉在她头上，她拿住，看向上方，人群中有人在起哄道：“她看上来了。”她一时拿也不是丢也不是。
在落英门派暂住期间，不时有人鼓起勇气似的跑过来往无绪怀里塞桃花枝，不用说她都猜到是什么意思了。早就听闻落英门中热情奔放，还真是……很热情。
这个门派风流潇洒，使得一手风雅的桃花剑，剑柄处也缠绕着桃花枝。落英多美人，长得好看的会被优先招收。
长寒与落英世代交好，两位祖师爷创立门派对抗邪魔而后功成身退飞升。无绪只和师父去过一次落英，但也记得在落英经常能看到有人成双成对修习。这或许也是很多人向往落英的原因之一吧。
相较之下，长寒虽然高手辈出，但附近是雪山，多数时候气候寒冷，修习清苦，不少人难以坚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落英谁也不知道那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某天一夜间门派上下加强了戒备，对来往人员加强警惕。落英是花最多的地方，但从此也关闭了对外开放的赏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