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就着烟火和屋檐灯笼的光, 唐潇把自己从小到大喜欢的各种小东西小玩意给她看,并一一给她讲得到这些东西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箱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几个方形盒子, 有几个长的,还有一个短的。
唐潇首先拿出那几个长盒子, “姐姐你打开看看。”
里面的都是画。
情景各式各样, 但画中都只有一个人。
唐潇看着她一副一副的打开又合上:“这就是我之前画过的……你, ”
接着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想我现在, 应该已经画不出这样的你了。”
裴青轲道:“因为我变了, 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画上的人眉目清淡, 面庞青涩,都是几年前的她。
唐潇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 你也太小看画师了,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只要我想,我就能把你化成从前的模样。”
裴青轲:“那你……”
“是我不一样了,”唐潇看着画上的笔触, “我对你的感觉, 不一样了,所以不管画上的你是什么样子的,画笔走向不会骗人,笔触不会骗人,所以我不可能画出过去一样的你了,因为我再厉害……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
此时夜色正好,风月也是宜人, 听着他的话,裴青轲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她是真的连自己都对不起了。
裴青轲合上画,将画装入盒子里,又把盒子放回描金箱子,叫他,“小小。”
唐潇毫无防备地转头,“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忽然袭来,不仅侵占了他的唇齿,甚至侵占了他所有思维,再让他感受不到一点冬日寒冷。
良久,裴青轲慢慢放开他,手还抵在他后脑,额头紧贴着他的,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忽然笑了一声。
唐潇小声道:“你……笑什么?”
裴青轲哑声道:“味道不错……我笑我以前,也不知道在忍什么……”
这个吻,在那日她们互诉衷肠的时候就该有了,她居然硬生生忍到了这个时候,忍到了他居然连人带箱子,在除夕夜一起送到了她府上。
唐潇:“……”
唐潇推她,“你……你退后一点。”
裴青轲顺势放开他。
唐潇看到她润泽的唇瓣,想起自己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他结巴道:“还、还有一个呢……你拆开看看。”
裴青轲盯着唐潇看了几息,直到他越来越局促,才悠悠然转开视线,拿出那个较短的方形盒子。
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柄匕首鞘。
唐潇:“好看吧?我自己做的,送给你,就当我的生辰贺礼。”
裴青轲道:“你的生辰,送我贺礼?”
“嗯,”唐潇点了下头,“我在生辰的时候会收到很多贺礼,但是我也想送别人啊,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不知道送谁……”
他看了眼裴青轲,“就勉为其难送给你好了,以后每年都给你送。”
裴青轲沉默几息,喊他,“小小。”
唐潇:“嗯?”
裴青轲叹了口气,“你逃避我轻薄的方式,就是送个我很喜欢的礼物给我?你这是分明就是欲迎还拒。”
唐潇:“……”
“我没有!只是想送……唔。”
裴青轲用行动告诉他,这种逃避方式,明显是不可能成功的。
裴青轲也给唐潇准备了生辰礼物,不过远没有他这般认真。
裴青轲一时间都有些不想送他了。
唐潇看着她笑了笑,“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生辰贺礼了?”
裴青轲捏捏他的脸颊,没说话。
唐潇弯着眉眼,“那你以后要在你生辰的时候,送我一个很好的贺礼。”
裴青轲应道:“好。”
唐潇又在瑞王府待了许久,两个人放了些烟火,裴青轲才把他送回了唐府。
裴青轲靠在墙头,看着他不太熟练地翻|墙,“你怎么回自己家还得翻|墙?”
“嘘,”唐潇说:“小点声,我娘她不知道我出去了。”
裴青轲点了下头,“知道了,我明天就让她知道。”
唐潇跳下去,落在地上,“姐姐你怎么还带欺负人呢?”
裴青轲:“亲一下就不说。”
唐潇:“……你还是告诉我娘,让她打断我的腿好了。”
裴青轲自然是不舍得他的腿被打断的,不过也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事,说亲一下就要亲一下,既然他不愿意主动,那她主动一点便好了。
裴青轲主动取了交换,把他送回屋内才离开。
已是深夜,裴青轲回到王府休息,本以后就算不是彻夜难眠,也可能是辗转反侧,谁知沾枕即睡,一觉到天亮。
新年伊始,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放一放,这几天是休息的时候。
裴青轲本来准备在初十左右就带他离开,谁知唐楼墨和林婉茵商量过后,居然把唐啸林的婚期定在了二月初。
唐啸林成亲,唐潇肯定是要在的。
从丰都到淮南,一来一回至少要二十多天,她如果在此时带唐潇回去,待不了几天就得再启程回来
着实没必要这么折腾。
于是便改期,想等到唐啸林成亲后再走。
唐啸林的成亲仪式极为盛大,裴青轲作为瑞王,自然是尊贵的座上宾。
参加此次成亲仪式的人,除了祝福新人,无一不感慨瑞王对唐公子的用心。
只因她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唐家大小姐都极其看重,贺礼一箱一箱地往唐府抬。
女儿的大喜之日,收到众多珍贵贺礼,唐楼墨别提有多高兴了,可是碍于现在形势,她却不能将这份开心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只能愁眉苦脸地看着成堆的贺礼,和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
愁啊……
到底该怎么拒绝瑞王娶自己的儿子呢?
成亲仪式以前,唐丞相满脸写得都是这些字,成亲仪式前一刻,唐丞相进了趟书房,再出来,就是不管瑞王如何,但今天是自己女儿成亲,那就得高高兴兴的坚强表情。
裴青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佳酿。
一旁,裴沐遥凑近,小声道:“唐楼墨哪怕不做丞相,靠着这变脸大法,也能养活唐家人。”
裴青轲淡淡看了她一眼。
裴沐遥道:“当然了当然了,唐家有你,什么都不做都行。”
裴青轲伸指把她退远,问道:“你的未婚夫郎呢?”
裴沐遥僵了一下,无奈道:“你就不能不揭别人伤疤吗?”
裴青轲举起酒杯,“说说,反正也无事可做。”
她是外来观礼的人,纵然坐在最前的酒席桌上,和唐家家眷离得也不算近,自然没法和小小待在一起。
裴沐遥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他不回来,说我……狠心。”
彼时青松手执短剑,挡在院门口,不让她进去,淡淡问:“世女知道这些年,丰都对于世女的传言是什么样的吗?”
裴沐遥多少知道一些。
那些年丰都传言,沐遥世女一贯风流男女通吃,男女通吃是假,但风流,却是真的。
她万花丛中过,看上的愿意的,便纳了入府,不强迫谁,但从不放在心上,在一起几天,腻了便再不会想起。
更何况,她后来又为了一个男人,把所有的侍君全部遣散,不管跟了她多久的,她都没留情面。
青松一一说出,最后道:“世女,我常年跟着你,知道你实际比传言,更加无情。”
“薄情人短暂的深情,青松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如果没有了,那又会有多无情?青松承受不起,所以从一开始,便不想沾染。世女请回。”
裴沐遥从来不知道,一向连话都很少的青松,居然这么会说。
想起他说起的这些话,又叹了口气。
麻烦就麻烦在,传言是真,青松说得话也是真,她根本无从反驳。
那句薄情人短暂的深情,更是戳人,能把人肺腑都戳的千疮百孔。
裴沐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算了,他既然不信,就算了,我也真不至于,这辈子就是非他不可了,美人那么多,我何必在一棵树吊死?”
裴青轲微眯着眼,看了眼唐潇在的内桌,道:“少喝点,喝醉了没人管你。”
裴沐遥充耳未闻,又是满满一杯酒入喉,“我有青竹,不用你管。”
裴青轲都懒得问她青竹是哪里找来的。
听名字就知道了。
青松得不到,就找了个替身。
裴沐遥一杯一杯灌着酒,“青竹比青松好多了,长得又漂亮,性格又讨喜,还听话,本世女何必要非一个暗卫不可?一个暗卫罢了,没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本世女什么身份?多得是要嫁给我的人……”
她声音渐渐变大,周围不少人都在偷偷往这边看。
沐遥世女临近婚期,结果不仅取消了婚礼,甚至还大张旗鼓找了好几天未婚夫郎。
不少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已经丢人了,如今再在唐啸林的婚礼上闹起来……
裴青轲一瞬间有些后悔,就不该提起青松。
她一把按住裴沐遥的酒杯,略带训斥,“不许再喝了。”
然而已经晚了。
裴沐遥酒量不好,几杯下肚,已经醉了。
“放、放开我,我要去找青松!”
裴青轲低声对一旁站着的黑衣男人道:“青竹,扶你家世女去找唐丞相,就说她醉了,借一间房休息。”
裴沐遥站起来,晃了晃,“我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他就在——”
裴青轲紧跟着站起,点了她睡穴,裴沐遥身体一软,她接住人,就见青竹站在离裴沐遥三步远的距离,踟蹰着不敢上前,
裴青轲颦眉。
青竹犹豫道:“王女,世女不让靠近她三步以内,不管醒着还是睡了……哪怕死了都不行。”
裴青轲:“……”
青竹不会武功,裴沐遥也不用他伺候。
所以她身边跟着这么一个所谓的暗卫,是为了拿来当摆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