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娶王君。
裴青轲没反驳, 毕竟她确实是准备娶王君的,不然对他这么好干什么?
为他寻药找人,带他出丰都去风无山庄, 宁愿不要解药任人威胁都要他安全回来,不想他有一点闪失, 若不是为了娶王君, 能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日行一善。
裴青轲敛眉问道:“那你呢?”
“我?”唐潇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的身体, 在没有医治好以前, 我不会想其它的。”
从前他没有想过能医治好, 但在风无山庄那天, 他忽然有了一定会好, 一定要好的决心。
如果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会好,那还让谁去有此决心呢?
唐潇抬头看向裴青轲,微微勾了下唇角, 也许她其实一直都有信心的。
裴青轲道:“再过两年,你就十八了。”
十八岁,已经不小,过了出嫁的年纪了。
唐潇道:“……嗯。”
裴青轲:“有些晚了,那时候如果找不到好的妻主怎么办?”
唐潇:“……”
裴青轲继续道:“你不如从现在开始找, 看看周围还未娶的人, 如果合适,可以先定下来。”
周围未娶的人……
唐潇结巴道:“不、不用了,我的事情另说,姐姐你其实也不小了,你更着急一点。”
才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干嘛要把两个人的情况连在一起说, 显得……显得她们很合适一样。
裴青轲轻笑了一声,道:“确实,小小想给我做媒吗?”
闻言唐潇摇了摇头,道:“不想……姐姐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找,我……我要忙自己的事情,我刚想起来,我好想确实也不小了。”
裴青轲不依不饶道:“不行,我既然是你姐姐,你自然得帮我。”
唐潇扁嘴道:“那你要找什么样子的?”
裴青轲:“最好不是武将的儿子。”
唐潇点了下头,那就是文官。
裴青轲:“我身为王女,未来王君的家世不能太低。”
唐潇又点了下头,她说得有道理。
裴青轲继续道:“要我认识的、熟悉的、经常接触的。”
这次唐潇没有再点头。
她性格其实偏冷,并不像沐遥世女一般浪迹于男人之间,不管是传闻还是亲眼所见,她都可以算是不近男色,不然也不可能二十三岁依旧未娶未纳。
她说得这三点,全丰都没有一个人符合,除了他。
唐潇低着头,手按在腰间荷包上,想努力把缝得很好的图案抠出毛刺,“说得这么详细,那……那你有什么心仪的人吗?”
裴青轲道:“你说呢?”
唐潇抬手,手还在不自觉用力,试探道:“……没有?”
裴青轲抬手戳戳他的额头,没好气道:“你说没有就没有。”
唐潇护住自己的额头,往后躲,“疼……你为什么这么凶?”
裴青轲斜睨他一眼,“这就算凶了吗?”
唐潇用力点头,“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说没有。
不凶他简直都对不起自己。
但他方才说,身体没好之前,不考虑嫁人。
裴青轲不想强迫,只想顺着他。
反正人总归在手心里,跑不了,迟几年晚几年也多少区别。
这情况和裴沐遥与青松可不一样。
裴沐遥看上去熟悉女男之道,但其实从前根本没有真的看上过什么人,对于男子心思,知道的也许都不比三岁小儿多多少。
至于青松,裴青轲想起偶尔几次见他。
他目光一向坚定沉毅,很少有什么波动,对自己的未来显然极有规划而且很难被人改变。
他逃婚应当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裴沐遥要找到他估计不容易。
不过这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裴沐遥如果找到青松,二人照旧成亲,青松依旧要从王府出嫁的话,自有左如凡准备,如果找不到……那就更简单,什么都不用准备。
裴青轲看向依旧在扣自己荷包的人,放缓声音道:“别折腾你的荷包,一会儿该坏了。”
唐潇收回手,“……哦。”
想起他方才的话,裴青轲问:“是唐正君和你说什么了吗?”
不然他也不会提什么让她请旨的话。
唐潇抿唇犹豫了几息,决定实话实说,“我爹说,不让我和你过分接触,说是……不合适。”
裴青轲凉凉问:“有旨意就可以了?”
唐潇道:“爹是这样说的,但他这明显就是在为难人,我也没抱希望,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唐正君有如此反应,裴青轲并不意外,而且早有准备,“我和你娘说,你和以前一样就好。”
唐潇双眼瞬间亮起,“真的?”
裴青轲勾起唇角,道:“小小,叫我姐姐,是有很多好处的。”
唐潇问:“那……你也让别人叫你姐姐吗?”
裴青轲极快速道:“不会。”
唐潇:“……哦。”
回答得虽然简单平淡,但是怎么都压不住的嘴角表明,他远不如表面上那么淡然无所谓。
裴青轲才从皇宫回来,换过衣物后便去见了唐楼墨,还没来得及处理从皇宫出来后留下的其它事宜。
她道:“你先自己玩,我谈些事情。”
唐潇道:“需要我去别处吗?”
裴青轲:“不用,你就在这里。”
她唤过门口侍卫,让她将人叫来,先是只叫了杨坨梅哲等五六个人,都是从风无山庄出来的人。
纵使蓝辛背叛,但她对她们依旧如从前一般。
蓝辛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只能代表他自己,裴青轲不会祸及他人,尤其是这几个她一手培养起来的人。
在等人来的间隙,唐潇问:“姐姐……你七年前被绑的事情,算是皇家辛秘吗?”
“不算,”裴青轲道:“有心人可以查到,只是几乎没人知道我曾经去过哪里。”
她是独自一人隐瞒身份回丰都的,没有靠她人帮助,自然也就没人查得出来她曾途径哪里。
唐潇道:“那我能和娘还有爹说我们以前见过吗?”
裴青轲正站在桌前,低头翻找信件,随口道:“你想说便说,没什么不可以的。”
唐潇其实……并不想和人说,那是他和姐姐的小秘密,他并不想和人分享,可是如果不说的话,又不好和家人解释他和她的关系。
爹如果知道她们过去认识,也许有了这层过往,他会不会就不会那么限制她们两个人交往了?
见他一直沉默,裴青轲抬头问道:“怎么了?”
唐潇道:“没什么……你继续忙。”
还是不说了。
况且姐姐不是说,她会和娘说的吗?
他不用管那么多,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唐潇无条件信任她。
裴青轲点了下头,继续低头翻找。
先唤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心腹,所有事情都要说与她们听,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
她找出年初以来所有信件的备份,正看到一半,六人都到了。
几人见到唐潇,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行礼,“参见唐公子。”
唐潇道:“不必多礼。”
她们走到书桌前,开始商议事情。
唐潇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存在,都不如一旁摆着的花瓶有用,索性拿起一本画集,走到屏风后面看了起来。
裴青轲说话声一直没有间断,看着他走入屏风后,才收回视线。
唐潇看着画册,思绪却总是忍不住飘到屏风那头。
屏风是很薄的丝质屏风,上面绣了花鸟图,隔着屏风虽看不到对面,但是看人影绰绰有余。
他一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跑到屏风后面,在前面看书不是也可以吗?
现在想看看那面是什么情况,都看不到了。
她让杨坨将年初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复盘,时不时说一句话。
声音沉冷平淡,句句都落在最重要的点上。
唐潇很想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脸上表情是什么,身体的姿势又是什么,想从细微中发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可惜他躲屏风后面了,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过去或多或少都会打扰到她们。
他坐在椅子上,总觉得怎么坐都不对,小幅度地挪来挪去,直到两刻钟后,裴青轲对守着的侍卫道:“请其它人过来。”
唐潇换了个姿势坐好,彻底不准备出去了。
听她方才的意思,这个其它人指得不少,是在府中的慕客以及其它与瑞王交好的人。
他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唐潇直到翻完那本画册,外间的谈话声还在持续,他重新打开画册,仔细看了起来。
这次她说话不再像上次一样了,而是真假参半、有所引导地讲。
他听了全程,抱着书册,没忍住笑了笑。
她从来都不会再他面前掩饰什么。
坏就是坏,算计就是算计,她从没伪装过自己是个好人。
无论她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在他面前,就是本来的她。
此时,屏风后面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感激道:“谢王女看重,属下定不辱使命!”
唐潇:“……”
看重什么看重?她骗你的!
你做的事情根本就是在为她真正要做的事情打掩护的!
她可会骗人了!
……所以会不会她也是让他觉得,她看重他,不会骗他,但其实背地里也在骗他?
唐潇顿时顾不上想别人了。
回府路上,两人坐在马车里,唐潇时不时看她两眼,欲言又止但是又总是什么都不说。
问吧……其实什么必要。
她确实没骗过他什么。
不问吧,又特别想问。
也不是不相信她,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而已。
裴青轲任他看,约摸着快到唐府时才道:“你想说的话如果现在不说,就得下回了。”
确实。
唐潇眨眨眼,小小声道:“姐姐,你有……骗过我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