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裴青轲道:“府内抓了个叛徒, 问出些东西。”
地牢内,虽说她确实是想知道裴嘉恒的死因,更多的, 还是在意幕后之人。
蓝辛所说的话不多,但足以推断出那人是谁。
她去抓裴嘉恒, 不过是临时起意, 若没有她, 那去的人便会是仲博简。
在那之前, 仲博简手脚麻利地抓了裴嘉恒的侍卫, 逼问出供词, 说裴嘉恒是被人嫁祸, 甚至查出了主使的人是瑞王。
却说一直找不到裴嘉恒。
能在皇宫中将一个人带出,还不让负责皇宫守卫的仲博简知道,本就是难事。
承认杀了李成, 在永州和丰都城外刺杀裴沐遥的李良,明面上和仲博简没有太多联系,但仲博简有位侍君,是李良的远房表弟。
加之种种,幕后之人哪怕不是仲博简, 和她的关系也不会太浅。
裴青轲简单说了, 裴允泽叹了口气,“原来还是没什么确切证据吗?”
“就只有一个“仲”字,没有其他,”祁朗为难道:“刑部……刑部不敢贸然抓人。”
斐朝有三位大将军,一位镇守西南,是白郑衡的姐姐,白厚卿白大将军;一位主管训兵, 常年游走各州军营,是林岳林大将军;而最后一位,便是常驻丰都,管近郊两万士兵及御林军的仲大将军,仲博简。
仲博简今年四十又七,先皇在世时便已经是大将军,她不涉党争、才能出众,裴允泽登基后便没有将她换下,这两年也尽职尽力,没有任何值得人置喙的地方。
就因为一个已死之人临死前写下的字……再说这人的身份还没确定,只是唐楼墨说口音有些像永州人而已,想来皇上不会随便怀疑的。
只是瑞王无端说出了那个“仲”字。
祁朗跪在殿中,贴身衣物的背后已经汗湿。
酷暑果然还是要来了……
裴允泽心中满是烦闷,斥道:“你说要你有何用,人在刑部都能被害,朝廷的俸禄,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吗?”
裴允泽生气,不外乎是证人死了,死无对证,仅凭着猜测不好抓人定罪,也怕平白冤枉了好人。
裴青轲却没那么多顾忌,道:“许久未见仲大将军,不知她近来可好?”
裴允泽即刻意会,“去,请大将军来,就说瑞王找她叙旧。”
仲博简到时,先向裴允泽和裴青轲行了礼,又对已经站起的祁朗点头致意道:“祁尚书。”
没有一丝异常。
裴允泽道:“大将军可知,今日刑部死了一个人。”
仲博简道:“哦?可是什么重大要犯吗?”
“你说。”裴允泽对祁朗道。
祁朗将经过又说了一遍,话音才落,就听仲博简笑道:“这是把一切都嫁祸给臣了?”
“皇上,”仲博简跪下,磕头道:“臣对您、对我朝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绝不会做谋害忠良的事情,求皇上明察。”
裴青轲道:“仲大将军,是本王请你来的,有什么冤情和本王说。”
仲博简凝眉道:“皇上尚在这里,瑞王您越俎代庖,怕是不妥吧?”
裴青轲嗤笑一声,“因为皇上明理,凡事最讲证据,不会平白治人的罪,是吗?”
仲博简暗中握拳,道:“瑞王这话什么意思,臣听不明白。”
裴青轲忽然冷声问:“景王是怎么出得皇宫?”
仲博简应答如流:“景王怎么出得皇宫,您当时查得一清二白,还是后来您派人在朝上严明的,为何此时又要问臣?”
“是不用多问,仲大将军负责皇宫禁卫,不管裴嘉恒是怎么出得宫,都算你失职。”
裴青轲继续道:“前夕是景王出宫,明日就是刺客进宫,你管不了查不出,分明就是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这就是你的忠心?”
仲博简万万没想到她会拿这件事开刀。
当日裴嘉恒一事,皇上已经责问过,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此事就算了了。
此时再提出,分明就是个借口!
一个困她查她的借口!
仲博简怒视裴青轲,忽而转首,对裴允泽道:“皇上,臣自知嘴拙,说不过瑞王,但臣绝不是瑞王所说的那般不负责任,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若只有祁朗所说的,裴允泽或许会犹豫不决,但如今觉得仲博简有问题的,还有她皇姐。
若有什么人,能让她不顾原则的偏信,这世间除皇姐外再无第二个。
裴允泽道:“皇姐说得有理,一切都按她说得办。”
仲博简急道:“皇上!求皇上明察!瑞王这是嫁祸!”
“带去刑部吧,”裴青轲见她不肯放弃,还要再求,微俯身,道:“仲博简,枉死的人那么多……”
裴青轲五官其实极为周正,尤其面中,鼻梁仿佛就是凛然正气实化的一线,但眉目下压,嘴角轻勾,硬生生逼出丝丝缕缕的邪气,“就算再添你一个,又有何不可?”
仲博简被人强行带走,依旧不死心,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当日景王手下曾说,瑞王居心不轨,此次她针对臣,皇上怎知不是她为了排除异己、安插自己的人?皇上!皇上!你身边都是她的人,夜里真的能安心入睡吗?!”
裴允泽置若罔闻,待她被带出去后问裴青轲:“皇姐,你要亲自查吗?”
裴青轲来皇宫以前,就有了决定,“此事不简单,拖久了容易出问题。”
查到仲博简,或许并不是终点。
毕竟她没有做这一切的理由。
唐楼墨身为文官之首,涉及军中事宜,做主审还是多有不便,慎王久不问事,祁朗连个刑部的人都看不好……
其他的人多也是如此,身份行的能力不够,能力够的却又不合适,都不能做主审。
“嗯,”裴允泽点头,今日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道:“那就辛苦皇姐了。”
“我还需要两个人。”裴青轲没卖关子,直言道:“唐丞相和四皇姨。”
裴允泽有些疑虑,“四皇姨不理政事许久……她会管这些事吗?”
裴青轲道:“主审或许不会,但协助应该不会拒绝,毕竟那些人伤了裴沐遥。”
“好,朕这就下旨。”
唐潇有些无聊。
娘最近总是早出晚归的,还不让他随意出门,说怕他出事,最多只能去相熟的世家里坐坐。
宫叔带着阿穆到临近的县城拜访亲戚去了,其他能说得上话的同龄世家公子们,好似说好了一般,近日都不见外客。
就连姐姐,也好久没出现了。
他等了几天,觉得这种日子短时间内望不到头,便写了封信给姐姐,问她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晨间,收到了来信,是一个木着脸的女人送来的,之前从没见过,但是翻|墙的姿势和某个人有些像,她说她叫梅哲。
此后每日,他都会在收到信的时候,把一封新的信递给梅哲。
她们彼此通信虽然总会差一天——他今日问的话,明日送来的信才会有答案;她今日送来的答案,他明日才能回以看法。
他从梅哲手上接过她对他昨日信的回复,上面可能还写着她想在明日看到答案的问题,同时交给她一封有着相同命运的信。
总是差了那么一天。
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毕竟她们也没说什么,最多的就是昨日吃了什么,明日想吃什么,月亮变成弯刀又变圆了,仲博简的案子进行到了哪一步……
最后这个,也许不该谈论,唐潇想。
不然他也不会在饭桌,在他娘和他爹抱怨今日好累啊,需要按摩的时候脱口而出:“不是已经查出是谁和仲博简合谋,没什么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码字咕,一更比一更短小,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