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章 另一个自己
段清薇从学堂出来，看着阳光明媚，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她眯着眼睛，用手挡住了额头。
转身看了一眼学堂，径直往家走去！
“去哪里？”
路边有小汽车跟着她，她并不转头，回答他，
“回家去！”
“清薇，你别闹脾气，听我给你解释！”
还解释什么！黎笙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自然是有的是人家向他示好，这段时间她在学堂已经听说了，他快要成亲的事情。
“三哥，你快要成亲了，以后我们就不要来往了！”
黎笙听到她的话，沉默了一下，
“你别闹！”
闹？他成亲的事情苏州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自己这会儿要跟他断了，他居然说在跟他闹？
“是陈筱兮小姐亲自上门找到我的！你们两家又是世交，郎才女貌，也算般配。我这样的家世原就是配不上你的，三哥，这些日子，我很感激你的相助，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我们便到此为止吧！”
她说的决绝，说完便径直向前走，不再理会黎笙了！
黎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他是怎么样的人，这么些年来，贴上来的女人多的很，说要分开的段清薇倒还是第一个，他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汽车一直跟着她进了段家小院儿里，段清薇知道黎笙不会这样轻易放弃，十分无奈，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男人呢。
想当初她在学堂里并不出众，机缘巧合下得了黎笙的帮助，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熟识了，她长得好看，黎笙一直以来就很绅士，长此以往，说不芳心暗许那是假的！
黎笙的手段段清薇也是清楚的，在这苏州城里有权有势，呼风唤雨，就没有什么事他办不了的。
不该招惹这样的男人的。
这会儿她却摆脱不了了。
“你到底要干嘛，可不可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都要成亲了，为何死死抓住我不放呢？”
“清薇，你若是说你不高兴，我便可以退了这婚事！“
即便是真的退了这婚事，他就会娶自己回家吗？他若是真的闹到了这一步，黎家太太还不知道怎么苛责自己呢！
“三哥，我真的不欲与你纠缠了，求你看我们相处的不错的份上，好聚好散吧！”
她说完，便推开了段家小院的门，走了进去，关上了大门！
黎笙被隔绝在门口，暗暗握紧了拳头！
黎笙的身边其实并不缺女人，他平日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就因为如此，他挑女人的眼光格外的高，段清薇的那张脸实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初见是色起，相处下来才发现这女人在这样的世道下还格外的独立，浑身上下又散发出一种别样的书卷气！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这样的女人，他黎笙既然拿下了，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段清薇原以为当日已经和黎笙说得很清楚了，可是当她在女子学堂里看到黎笙和校长站在一起时，她才知道，这男人手眼遮天，哪里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她！
她看着两相交谈的人，避开了他们，从学堂侧门回了家！
后日。便是她的毕业典礼，便坚持到那日吧。
段清薇回到家，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摆设棋盘的父亲，她走过去，
“父亲，今日怎么有雅兴，一个人对弈吗？”
段博礼抬头，看着和过世的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微笑说说，
“薇薇回来了，正好，陪父亲下一局！”
段清薇的母亲早年因病身亡后，段博礼也不再续弦。
段清薇的母亲是苏州城中出名的才女，写得一手好字，弹的一手好琴。段清薇都继承了下来。
父亲段博礼呢，也在苏州城大学做教授，学子满天下，家中虽不富裕，却也是不愁吃穿的。
家中最贵重的便是书房里的那一屋子典籍，随便一本都是有些厚重历史气息的古籍，是父亲最宝贝的。
两相坐下，段博礼惯会下引导棋，段清薇每每都会掉入他的圈套中。
“不下了，父亲，我就没有赢过！”
段博礼见段清薇生气，也不气恼她，笑着说，
“清薇，后日你毕业典礼结束后，替为父去一趟北平城吧，”
段清薇疑惑，父亲这一生都在苏州城里，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未出过苏州城，怎么在北平城还有熟人吗？
“去干什么？”
段博礼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来，里面当着一块凤凰图形的玉佩，还有一封书信。
“你带着这个盒子，去北平城顾家一趟，将这个盒子交给顾家老爷就可以了！”
顾家？北平顾家她是知道的，有名的军阀大家，顾家老爷不就是顾家大帅吗？
可是，北平城那样大，姓顾的人家应当也不止那一家吧。
“是哪个顾家？”
段博礼弹了一下自家女儿的脑壳，
“还有什么顾家？北平还能有几个顾家？”
段清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轻呼出声，
“父亲，痛呀！”
这样也好，若是去一趟北平，说不能回的时候黎笙已经成亲，届时便不再纠缠自己。
毕业典礼这天清晨，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给人一种清爽舒适的感觉。她早早地起床，精心打扮着自己。她穿上了学校统一发放的校服，那是一件蓝色的上衣，搭配着黑色的下裙，显得格外精神焕发。上衣的剪裁合身，线条流畅，展现出她纤细的身材；下裙的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透露出一丝优雅与俏皮。她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牛筋底布鞋，轻便而舒适，让她能够自在地行走。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紧紧贴在她双腿上的白色长筒袜。袜子的质地柔软光滑，完美地勾勒出她腿部的曲线，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这双长筒袜不仅增添了一份清纯可爱的气息，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青春活力。它们与校服的搭配相得益彰，形成了一幅美丽动人的画面。
她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自豪和满足感。她知道，今天是毕业典礼的日子，这将是她人生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她要以最好的形象出现，留下美好的回忆。于是，她带着自信的笑容，走出家门，迈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当所有的同学在学校操场集合时，她看到了台上校长身边的黎笙，她暗暗皱眉，只希望黎笙不要胡来的好。
黎笙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校长宣布让黎笙给学生们颁发毕业证时，段清薇终于忍不住了，
“姜姜，等会儿你帮我领一下毕业证吧，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姜姜看着台上的黎笙，哪里不知道段清薇这是在躲着黎笙呢。
“当真断了？”
“他都快成亲了，都已经登报了，若是不断，好像也不行了！”
姜姜了然，虽然黎笙真的很优秀，也是整个苏州城里条件最好的男人了，但是她的好姐妹被这样辜负，她也是义愤填膺的。
“行，等会儿我帮你拿回家，你先回去吧！”
段清薇看了一眼台上，确定台上的人没有注意到她这边，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她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人拉住了，她转头，拍掉了拉住她手臂的手！
“别闹了，我今天来就是要亲眼给你毕业证，看着你毕业的，我这么有诚意，你就别耍小性子了！”
段清薇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三哥，你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真的，我们断了吧！干干净净的断了！”
“陈筱兮那边我已经说过她了，她不会再来骚扰你，我们婚事我也可以再周旋，”
“三哥。你真的喜欢我吗？”
段清薇突然发问，空气有两秒寂静，她率先开口，
“实际上，我并未感觉到你对我有多么深沉的喜爱之情。归根结底，我们之间的这段情感旅程起始得略微轻率了些。或许，你仅仅是需要一个女性伴侣，恰好觉得我还算顺眼；而我呢，则是在那一瞬间被情感冲昏头脑，误将感动误认为心动。这样的感情，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持久的。毕竟，我们的性格与处世方式都大相径庭”
黎笙黑眸沉沉，
“没有人天生就是合适的，清薇，我们可以继续磨合！”
黎笙看着像是在哄她，但是周身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别闹脾气了”
段清薇终究是移开了视线，不在看他，而且看着自己刚刚被同学们挤着不小心踩到的黑色皮鞋，那上面有一团轻轻的白灰，垂眼说道，
“三哥，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干嘛就抓着我这样一颗清粥小菜不放呢？”
“看来你是丝毫不给我回旋的余地了，”男人眼色幽深，突然说道，
“既然这样，你要断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给我补偿吧，我们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总得让我尝些甜头！”
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一年一直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两个最大限度的亲热就是拥抱，有时，黎笙也会亲亲她的小手，但是到底是保守的年代，在没有三书六聘三媒六礼之前，黎笙倒是尊重她。
这一点，段清薇但还是挺庆幸的，毕竟那日陈筱兮来找她谈话的时候，她从陈筱兮的嘴里知道黎笙从前玩女儿的花招可多，连孩子都没了好几个的。
她当日听得实在心惊，对黎笙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惋惜吧。
段清薇听他现在这样说，吓得退了好几步。
“清薇，我想要的可不是简单的亲吻！”
段清薇听了他说这样的混话，才彻底反应过来，这人恐怕真的不会对她善罢甘休。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黎笙并没有追上去，看着那一抹倩影消失，嘴角勾着愉悦的弧度。
段清薇小跑着回家，跑到半路时碰到了恰巧下班回家的段鸿晖。
“大哥！”
段鸿晖目前在苏州城的证券交易所工作，他平日里住在证券交易所旁边的房子里，不经常回家。
段鸿晖看到小妹，递过给段清薇买的荷花酥，
“春和楼的荷花酥，你最爱的，我排了好长的队才给你买到！”
段清薇接过荷花酥，笑着说
“谢谢大哥！今日怎么回来？”
“父亲打电话到证券交易所，让我回来的，应当是有事吧，走吧一起进去！”
两兄妹一同进屋，文姨已经做好了一大桌饭菜，段博礼看到两兄妹，招手让两人坐下，
“快，先吃饭！”
段家书香门第，平日里很注重传统礼仪，但是一般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总会聊着天，边吃饭边说话，一顿饭下来，气氛也相当愉悦。
“证券交易所那边的工作可还顺利。！”
段鸿晖点点头，给段清薇夹了一块桂花糯米藕，
“还行吧，”
“嗯，你呀，好好工作，我也不催你成亲，你若是看对了眼的就带回来！”
“好的父亲！”
“还有一个事，这薇薇已经毕业着，我想着让她去北平城闯闯。现在学校都将新女性，我想让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段鸿晖倒是不惊讶，父亲整日在大学里，耳濡目染，接受着新思想，不过一定要让薇薇去北城却是有另外一层意思的，看样子，父亲暂时还没想让薇薇知道，应当是想让薇薇到了北平，看清了情况再说。
段清薇却以为当初父亲让自己去北平只是为了给顾家送东西的，没想到竟是想让她长期待在那边吗？
这样也好，可以摆脱了黎笙！
她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此事！
“你若是一个人去了北平，一定要注意安全，时常写信回来，知道了吗？”
“好的父亲，我会的。不过去了北平首先要找一个住处吧，还有，我若去了北平是不是要先找一份工作糊口呀！总不能一直让你们给我寄钱接济我吧！”
段博礼听了她的话，突然站起来，转身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里面摸摸索索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个铁盒子放在了兄妹两人的面前。
段鸿晖将那盒子打开来，里面竟是好多银票和几条小黄鱼！
“父亲！这是？”
兄妹二人都震惊了几分，没想到平日里极其节约的父亲竟藏了这么多钱财。
“这些是我这一辈子的积蓄了，都是给你们兄妹二人存的，微微这次要去北平城，那便拿出一些来带走，身上有钱才好傍身！”
兄妹两人面面相觑，这也太多了些。
段鸿晖这会儿倒是大方，
“父亲，薇薇，我已经在挣钱了，每日的工资也不少，加上平日里还有些奖金，日子也能过得去。这些钱都给薇薇吧！”
段清薇才不会拿，她摇摇头，
“这太多了，我一个人去北平，带这么多钱，也不安全！”
这倒也是，段博礼便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又给段清薇的荷包中装了好些银元和铜板这才放心。
“到了北平城，若是没了银钱就尽管写信回来，你一个人在外面，总要有些银子傍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