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凡人之身
“可师尊你的……”
他人在侧，付明衍并未把话说明，但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你不信我？”
他出声质问，付明衍气息一沉，立刻闭上双眼，调息内煅，不再耽搁。
江封白走到一侧，刚一抬手，几个弟子便立刻忌惮地飞身上前，轮番作阵，奔他而来。
放在往日，任何的阵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花拳绣腿，可在今日，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能有亲手伤到江封白的一天。
弯刃狠狠没入血肉，将江封白抵在树干之上，几人合抱粗的树干被强大的冲击力撞上，缓缓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摇摇欲坠。
付明衍很想睁开眼看一看，是谁占上风，可他不能。
重煅灵脉，除了周身如至烈焰之中一般，还如重塑血肉一样疼痛，他紧咬着牙，却催着内息又添了一把火。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为何人人都说他的灵根稀有。
烈焰焚身之感，他平日里时时刻刻承受着，因此真到了破境之时，反而没那么痛苦。
江封白被两个弯刀左右贯穿肩膀，双脚腾空，钉在了树干之上。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几人见状一愣，退回些许，彼此之间用眼神交流着。
对战江封白，谁也没想到能活命，所以自然用的是全力一击，没想到江封白就这样生生接下，都傻了眼。
江封白早就快忘了上一次如此狼狈受伤是什么时候了，只觉得真他娘的疼，他抬手握住插在他身上的弯刀，用力缓缓抽出，重新落在地上，缓慢喘息。
见付明衍还在调息，江封白只隐忍着疼痛，没有出声。
试探结果已出，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每一个人心里都蠢蠢欲动。
这世界上，谁要是能把江封白杀了，传出去，岂不就是下一个天下第一近仙？
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江封白，江封白却只是扔下弯刀，怜惜地看着身上的衣物。
世界上这般好的东西，他却都配不上，只要在他身边，总要一个一个，一件一件地消失，毁掉。
这恐怕就是生而为他的悲哀。
看着那群人犹豫不决，江封白出声问道：“还来吗？”
他的话像是刺激了几人的贪心，可对付一个没有灵力的废人，似乎并不需要那样多的手段和花样，为首的人走上前，掌心浮起几枚冰晶打造的棱刺，朝着江封白缓缓飞去。
速度不快，江封白可以一躲，他腾身向后跃去，棱刺却紧追着他，时快时慢。
几个站得靠后的黑衣人见到这一幕，都憋不住笑出声来，一个个放松下来，抱臂看着一出好戏。
谁能想到，如今的江封白，就像是个任人观瞧的戏子，给他们带来这样的精彩画面。
冰棱左右摇摆，挑逗着江封白，随后兵分三路从三方靠近，堵住江封白的全部退路，才逼得他站定，有些喘息地看着为首的人。
夜色浓重，那人缓缓走近，想要仔细看看江封白此时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何等有趣。
可江封白只是站在那，神情依旧自若，并未表现出丝毫窘迫与尴尬，只不过衣衫破损，有些狼狈。
“传闻说你灵力尽失，竟然是真的。这样还敢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江圣尊果然好胆识。”
江封白闻言，淡淡笑着看他，无奈道：“没办法，徒弟有难，做师尊的，难道要冷眼旁观？”
来者看向静静坐在马背上已入境的付明衍，感慨道：“那看来今日定是要让他好生伤心了。”
“没关系，”江封白的声音中透着十足的冷静与坦然，“我们相处不过十数载，于他而言，修行之路还长，能给的我都给了，做我徒弟，不亏。于我而言，我虽还有未尽之事，但是人力终归有限，我尽力了，无愧于心。”
“你倒是……果然活得久了，就看得开。”
那人轻笑一声，对江封白，也是佩服至极。
既然如此，他也没打算继续为难江封白，随即收起刚刚的恶趣味，掌心轻轻一拢，那棱刺便一声闷响，没入江封白的身体，给了他一个痛快。
江封白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身边树干缓缓跪下身去，鲜血顺着每一个伤口流出，疼痛摧残着他的神经，他却只是稳了稳声线，低声道：“我徒弟……刚刚破境，灵根不稳，求你送他回灵泫门，灵泫门古籍秘典众多，就说是我说的，沈湛阳会放你进书阁。”
“天下第一近仙求我办事——”男人轻笑一声，蹲下身来，看着江封白的眼睛有些动容。
入门的时候，谁不渴望能得到师尊的青眼，能被师尊如此对待？可真正得到的又有几个呢？
天下第一近仙……男人不得不承认，修行上他是成功的，就连做师尊，也略胜他人一筹。
他收起脸上轻蔑的笑容，认真道：“好，我送他回去，恭送江圣尊。”
江封白喉结微颤，重重点了点头，手上卸力，旋即倒在地上，闭上双眼。
充满灵力的血液渗入泥土，催生得周围生出一堆妖异的红花。
“走吧。”
男人起身，示意几个人先回去回话，他走向马匹立在原处的马，抬手拍了拍付明衍。
付明衍睁开双眼，十几条蛇影自他身后飞快窜出，每一个都精准地追上离开的弟子，将他们缠绕。
而身前的男人，付明衍坐在马上，只用一只手，便抓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提拎起来，难以呼吸。
他眼里杀意浓郁，金光熠熠，那修士只看了一眼，便断断续续地道：“妖……妖……”
付明衍没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虎口用力一握，生生将他颈骨捏碎，一道蛇影缠上他的身体，很快将他整个吞噬在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其他修士被蛇影死死绞住脖颈，很快窒息而死，付明衍长呼一口气，怒气隐隐：“我都没杀他……倒是让你们抢先了。”
都是上好的养料，蛇影大张血口，将尸体全部吞下，随后回到付明衍身上。
最后一道蛇影呈托着江封白的身体缓缓靠近，付明衍一把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扯进怀中，二指搭在他手腕之上，感觉到那缓慢沉重的跃动后放下心来。
果然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