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气血逆行
什么修为突破，若真是突破还好了。
沈湛阳气势汹汹地闯进寒潭小院，这冰封的湖水之上矗立着的院落已经摇摇欲坠，院中的红梅也被震落一地，万年寒冰上裂开的一条细纹足以证明它刚刚经历了什么。
江封白的住处早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沈湛阳一进门就看见他扶着殿门前的石质护院兽，示意沈湛阳先别说话。
两两沉默间，江封白气血上涌，灵力逆袭，一大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他这才咳嗽着边擦嘴边开口。
“咳……没事，没事……小问题。”
沈湛阳原本质问的话都堵到了嘴边，他连忙走上前，代替护院兽一把扶住江封白，开口道：“怎么回……”
他的话还没问出来，江封白又是一口鲜血涌出。
灼热的鲜血将寒潭暖得微微升温，甚至烧了沈湛阳的衣角。
江封白拧着眉艰难摇头，血糊着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抬手掐了平顺气血的诀，点在自己胸口，沈湛阳也当即将他放在地上，盘膝而坐，抬掌渡气。
沈湛阳的灵力本不适合江封白，好在他们师出同门，修习的许多法术一样，让沈湛阳的灵力得以在他脉络之间通顺。
灵力一入体，沈湛阳便仿佛看到一片干涸的海，源源不断地引着他的灵力游走，吞吃，而他身体里每一条连通灵力的脉络，都存在一个难以突破的节点。
沈湛阳加大灌输的力度，想要强行冲开节点。
灵力刚刚触及，他的面门前便爆发出巨大的灵力，将沈湛阳整个人弹开，又是一道蓝光冲天，但这次光线很快虚弱下来，连同之前的，一起消失不见。
沈湛阳在空中调整了下姿势，堪堪落在院墙上，暗自苦笑了下。
师尊啊师尊，您登仙了就不管下面了，害得徒儿好苦啊。
这下沈湛阳算是彻底知道，刚刚发生什么了。
定是江封白自己修炼的时候感觉到了身体里桎梏，想要强行冲破，结果气血逆行。如此强悍的灵力炸开，换做旁人早就爆体而亡了，真不愧是天下第一近仙。
江封白吐清口中的血沫，颤抖的指尖沾着鲜血在地上画上阵符，沈湛阳见状，立时在空中助他成阵，作符，敬镇八方后生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寒潭笼罩，江封白这才感觉身体里翻涌的气血平息了几分。
沈湛阳收手，阵中灵力散去，一抹紫色掺杂其中擦着沈湛阳身侧跟着散尽，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他并未犹豫，跳下院落重新回到江封白身边。
“怎么样，好点没有？”
江封白喘息着抬起头来，一张脸苍白如天上落下的雪。
五脏六腑都在体内绞痛着，折磨他的神经，那灵脉中或长或短的桎梏都是着他使用禁术遭到的反噬，脉络寸寸萎断。
沈湛阳倒是有句话没有说错，既是禁术，自有代价。
“没事，心急了。”
他轻飘飘一句带过这一切，用力抓握着沈湛阳的手，站起身来。
“这次也得有劳师弟给我善后了。”
“这倒是不打紧……”左不过是重建，但显然，沈湛阳更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灵力怎会亏空成这个样子，昨日我便生疑，小小妖兽岂能伤到你，你莫不是……”
沈湛阳微微迟疑，唯恐隔墙有耳，他没有把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但他知道江封白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如果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江封白笃定地看了他一眼，引水洗净染血的衣袍，就着废墟坐下身。
“我要重塑灵根，还要填补灵力，但如今灵泫门已有太多目光关注，因此，此事不宜外传，日后我每月闭关一次，你得替我挡挡。”
重塑灵根，这事就连沈湛阳，还只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有谁能够做到，修炼千年的灵根要重塑，谈何容易？
“好，师兄既然说了，我自当尽力，只是重塑灵根一事，我们几个都帮不上你什么，付明衍那小子的体质倒是跟你大差不差，不然让他来……”
“不行！”
江封白当即一口回绝了他的提议。
现在对于付明衍，他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刻与他单独相处。
沈湛阳看着他，有些不解。
江封白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不得不给出个解释：“重塑灵根不知要耗费多少灵力，他才修炼多久，若是不小心损伤修为，如何对得起他？”
“噢，这个，你说他修行尚短，可你不看看他才多大，以后修行的日子长着呢，当然，这事我自然会与他商量，他若是不愿，那也不勉强。”
付明衍确实是个好苗子，但江封白这边，更不容有失，相较之下，沈湛阳更关心谁一目了然。
江封白说不过他，又不能直白坦白自己对付明衍那造孽的心思，只好让步。
“那也不急。这次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这个月先缓缓吧，后面若是真有需要，你再去与他说便是。”
“行，听师兄的。你这院子变成这样，重建也需几日，别处又不适合你的体质，先去长枫台暂住几日吧。正巧今晨出发时，你那爱徒还满嘴念叨着你的伤势，若是他修行回来，知道与你住在一处，定是高兴坏了。”
江封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体质特殊，运功时通体灼烫，需在极寒冷的地方长时间生活方能平衡几分，而如今灵泫门，除了寒潭之外，也就付明衍的长枫台能勉强合适。
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回头看向自己的院落。
命运总是推着他向着付明衍的方向走一步，再走一步，想避也避不掉，仿佛他们师徒命中注定的有这一劫，他轮转时间走了几次，依旧选择了再走一次。
难不成，最后发生的那件事，果真与他们两个人有关？
一想要窥探他使用禁术的真正原因，江封白就头痛欲裂。
看来想要改变过去，绝非一件易事，只是这次江封白必须成功，他的灵力已经不允许他再走过一个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