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深入魔窟
谷雨 太行山北
书接上回，话说芝依向纯阳真人禀明魔教藏身处后，真人脚踏祥云亲自去了现场视察一番，回来便发出集结指示，匠心门众弟子陆续而至，汇合于太行山脉北侧。
巳初，于山林空地，二十余门人如期而至。此时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闲谈等候，全然不似大战来临，像在等着踏青出游。
片刻后，纯阳真人与朱珀师徒三人亦姗姗而至，人群方才聚集一处。
“众道友有礼！” 纯阳真人行至人前，开口道：“此前方不足三里有一宅院，正是魔教众人藏匿之处。吕某已先行探明，这处宅院不过是掩人耳目，魔教贼子怕是都藏身在地下，稍候我等进攻，众道友可三四人为伍，进到宅院后找寻通道进入。若遇着得道高人不可硬拼，只交于我与朱珀真人师徒即可。众道友的任务主要是寻找那魔头所在，得见后立即回报，不可耽搁！”
众门中一人道：“真人所言及是，在下斗胆多问一句。若真遇着魔头，我等还有命回报吗？”
“不妨，那魔头此时决计尚未出世，若否定然不会如此匿影藏形，目下甚至可能无法动弹！”真人见一席话说得众人心安，接着道：“待此间事了，吕某仍会在圣寿寺逗留几日，诸道友若有发现仍可来此见我。那么，出发！”
“诺！”众人一声呼应，摩拳擦掌，各自潜去。
此谓之有心算无心，匠心门常久找寻魔踪无果，反令魔教放松了警惕，这一日神兵突至当真是措手不及！众门人祭起法器攻入院中，轻易占领了各处屋舍，开始翻找地下通道。
魔教这才反应过来，从地道中陆续杀出，战火四起。忽见八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窜出，汇于一处，向天放出无数钢针，眨眼间钢针亮起微微蓝光从天而降，覆盖了整个院落。
“看吕某天遁剑法！”纯阳真人轻轻念了一声，背后灵剑自行飞落手中，纯阳真人手握长剑向前挥出，一道淡黄色的剑气遮蔽了半个天空，将所有蓝色光针尽数斩断。八名黑衣人相视一眼，抽出长剑飞向纯阳真人。
朱珀真人双手一张，放出两只青铜鸟，说道：“本座的青铜鸟陪你们耍下。”这青铜鸟关节清晰，复杂而精致，且似不需本人操纵，飞来窜去行动自如！黑衣人只得分成两拨，一拨奔向纯阳真人，一拨斗那青铜神鸟。
赤练子见那八名黑衣人略觉眼熟，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圆通拉过赤练子道：“你门中人已冲进地下通道，我们也下去吧！”
“好……对了，你有看到芝依姑娘吗？”
“没有，应该是去找行路真人了吧？”
“嗯，有可能！”
二人冲进一室内，圆通眼尖一下就找到通往地下的台阶，招呼一声就要下去，见赤练子没跟来，问道：“你干嘛呢？走啊？”
赤练子张望着回首一笑，道：“这间是魔教的药房哦，我们看看有没有用的着的带走？”赤练子自顾的翻找，将一些瓶瓶罐罐碰倒在地。圆通说：“你这不是趁火打劫么？我们此战是为苍生免去一难才动用武力，你强取他人之物跟行窃有什么区别？”
赤练子被说得有些局促，强辩道：“这个算战利品，跟偷可不一样”话虽这么说，赤练子倒也不好意思再寻什么。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见到地上有一瓷瓶，瓶身上用红纸黑字写着惑仙丹三字，立时两眼放光，拿起来就收进怀里！
见圆通拿不好的眼神看他，赤练子笑说：“我这个算捡，是在地上捡到的！既不是偷也不是抢！”
圆通道：“还不是你自己碰倒的？”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众师兄弟还在下面苦战等我们下去呢，快走快走！”圆通摇摇头，被赤练子拉进通道。
二人下了台阶，见通道两侧壁上燃有火把，至少空气与能见度都不成问题。行走片刻又遇上两条支路，二人择其一而入，顺着道路歪歪扭扭的前行，结果走进死胡同。
圆通说道：“或许这地道在建造之初便已考虑了这种方式来拖延时间吧！”
“嗯，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回到之前的路口再行一阵，又遇着一分叉路口，好在这次不必选择，因为同来的三位门人正自其一飞奔而回，一边气愤的吼道：“此路通向院内另一处出口，走另一边！”
一行五人随即汇合进入另一通道，复行数十步，眼前为之一亮。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天然的石窟，可以落脚的台地约摸四米见宽，平台四角架着火盆，平台左侧为一谷地，下面黑漆漆的难以看清，隐约亦有四、五米来深。
赤练子卜一踏入室内，即感受到一股惊涛骇浪般的压力朝自己铺天盖地的袭来。仿佛突然置身于深海之中，压得呼吸都喘不上来。方才注意到，压力全来源于右侧正中的石座上，一位冷峻的中年男子右手正托着脑袋静静安睡。
那种感觉，就像看见一头像山一样庞大的洪荒巨兽突然出现在眼前，却尚未发现自己，此时想跑怕引起注意，不逃又只能等死的矛盾在恐惧与焦虑中不断的煎熬。
赤练子悄悄转头，发觉自己后背已惊出一身冷汗，再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众人皆不敢出声，只以眼神交流，一致决定回撤！
突然平台对面的通道传来脚步声，众人的内心为之一颤，似乎都在担心脚步声会将石座那人惊醒！短暂的瞬间被无限的拉长，直到一席蓝黑色的道袍自黑暗中踏出，凝固的时间才得以恢复。
却见那人带着轻松的微笑，略带惊喜的招呼：“赤练小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赤练子一愣，没想过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旧识，回想一阵，不自信的问道：“长信真人？”
“不错，正是本座！”
赤练子奇道：“你果然是魔教中人！眼下纯阳真人率众师兄共讨魔头，你等覆灭在即，为何你还笑得出来？”
长信真人又是一声长笑，说道：“本座身为圣教教主，何等风浪未曾见过，岂会为这点阵战失了方寸？只可惜时机未至，尚非交战之时，本座要先行撤退了，你们去下面玩玩吧！”长信真人长袖一拂，赤练子等人像失了地心引力般被轻易的抛飞出去，全无抵挡的坠下左侧的深坑。
五人在空中各施手段，赤练子祭起扰棱想将自己托住，奈何下坠太快，尚未托住已经摔落在地，“咔嚓”一声，右臂传来钻心疼痛，一动才知已然骨折。圆通急忙来扶他站起，借着上方的光亮看到，除了自己伤重，其余四人只是略有青肿淤伤。
众人正自嘲倒霉，忽觉四周有异物正慢慢围拢，黑暗中现出数不清的腥红双目！长信真人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忘记说了，本座在下面养了几只妖兽，你们慢慢玩。对了，如果有人活着出去，记得替本座转达一声，巴蜀之地，本座会令妖族毁去一城，以为回敬！死伤就算在纯阳真人头上了，要怪就怪他胆敢坏我圣教好事！”
长信真人的笑声自近而远，渐渐消失。
众人相顾失色，看这眼睛的数量，这哪是几只？分明少说了个十！妖兽嘶吼不绝，终是群起而攻。赤练子扶着右手不便回击，圆通长棍飞舞，护着赤练子背靠墙边，奈何妖兽凶猛异常，左右围攻，五人身上不断挂彩。
眼看抵挡不住，赤练子苦思脱身之计，忽然肩上一沉，右臂传来压迫巨痛，忍不住叫了一声！原来是同来的三人中有人踩着赤练子跳了上去，此时双手已经抓住台地的边沿，剩余二人一见争相模仿，踏着赤练子腾空而上，抓住第一人就要翻身上去，却又被第三人扯住！第一人双手不支掉了下来，三人一起摔下来压在赤练子身上。
圆通一把将赤练子拖了出来，不忘击退妖兽，急道：“这里空气流通无碍，应该还有其他出口，快找！”赤练子缩着身子拿眼四顾，喜道：“那边，那边有光亮，一定可以出去。”
此时双眼适应了黑暗，赤练子这才看到圆通已经一身是血，妖兽利爪撕开的伤口遍布全身！圆通长棍劈开兽群，喊道：“我拖住它们，快走！”
赤练子双眼潮红，想祭起扰棱却撑不住臂上伤痛叫了一声，仍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圆通不停的挥舞长棍，无视身上飞起的血花，利爪扬起的白光与血滴仿佛停顿静止，一个肌肉横练的光头少年在妖兽群中矗立，大吼道：“走！”
赤练子眼中带泪，不住摇头，圆通又吼一声：“走啊！”
赤练子终于倒退着转身向光亮处跑去，落下泪珠滴在身后，一如过往的挫败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