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谭枣儿思想升华了
我们酒楼开起来的时候，方之怀他非要入股，他说风险他担，红利算我的，当做提前给我送嫁妆，我羞了两羞，欣然答应了。
后来想着他书读得多点，让他给酒楼取个名字，他说他的酒楼叫翠楼，我的就叫红楼吧。
果真，人不能看表相。
最后我们的酒楼叫鸿萃楼。
这样看，我是不是比较像是读书多的那个。
实在是好久没吃到秋闻做的饭菜了，那日我早早关了我的药铺门，去了我的酒楼门那里。
酒楼不敢说门庭若市，至少是座无虚席的。
我们现在就是翠楼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门口有个小乞丐在拉我的衣角。
“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吃的，我的妹妹好几天没吃饭了。”
是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我是观音在世，菩萨心肠嘛，我让孩子在门口等着，我去后厨装了好几个菜递给他。
他看着我好久，说出，你是仙女吗。
我摸摸他脏兮兮的小脸，告诉他，我就是随时会死的普通人。
我还告诉他，以后饿了就带着妹妹过来吃饭，我请他，一直可以请到他长成男子汉为止。
他的眼睛很纯净，里面的泪都是亮晶晶的。
我再次去鸿萃楼的时候，里面多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
我问秋闻哪里找的小伙计，她说是他自己要来店里帮忙的，不要工钱，只要三餐有饭吃就好。
我没甚多在意，他却在后面喊着，恩人姐姐。
我看了半天，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他说你不认识我了么，上次就是你说的，可以一直请我吃饭，直到我长大。
我才想起来。
我说，你这么小，不用在这里帮忙的。
他说他十五了。
十五了，可是他的个子看着最多十三。
回头给我秋闻说，这个孩子以后单独给他加餐，饭钱从我红利里出。
秋闻白了我一眼。
一个孩子的饭我们都管不起了么，还要大老板动用自己的小金库了？
我是懂秋闻什么意思的。
我说那每月他的例银从我这边取总可以吧。
秋闻说既然我要当这个活菩萨，那就给我个机会吧。
其实，我觉得老天爷待我是不薄的，我捡到的每个人都是宝，包括现在的这个小男孩。
那日方之怀来店里，看到忙前忙后后跑着的小男孩，问我又从哪捡的。
他是真了解我。
我指了指门口，喏，就那儿。
小男孩看到我过来，恭恭敬敬喊了声，恩人姐姐。
我拍拍他的头，让他以后喊我枣儿姐姐就好。
他又恭恭敬敬喊了声枣儿姐姐，然后对着方之怀喊了声，姐夫。
可把方之怀美的，不停地说这孩子，孺子可教，聪明伶俐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二狗子，逃荒过来的，父母都死了，就剩他和妹妹了。
方之怀拍拍他的肩，让他挺起腰背。
“以后你就叫方晟，跟着我怎么样，我可以送你去军营，那里，你有本事就能被看到。”
二狗子望着方之怀，眼睛里又开始有亮晶晶的星星。
五年之后，人们见他，都喊他方晟将军，而他，依旧喊我枣儿姐姐。
宁乡城在都城南边，因为大旱，开始闹饥荒，有很多灾民涌进了城。
一开始朝廷还有救助，后来灾民越来越多，朝廷也开始力不从心了。
我的药铺成了很多人的避难之所，但我的能力是真的有限，没有那么多财力来支撑这么多人的吃喝。
我开始为那些难民在达官显贵间乞讨。
那日去到杨府，这次，我是仰首挺胸走过去敲的门。
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下人问我做何事。
我说我在做一件怜悯苍生的事，这个他们家杨大人最在行，他是最会行怜悯之事的，希望能求见，讨教一二。
杨彦没有出现，出现的是那个玉珏公子。
玉珏公子是谁，他是都城里最有名的纨绔，当今皇上最小的弟弟，不知和那杨彦有了何种际遇，把当时的状元郎关起来许久，成就了一段轰动满都城的断袖之恋。
当然这些我都是不知晓的，都是姐妹们当做八卦一样硬塞到我耳中的。
我上前给玉珏施礼，并递上了我呕心沥血写的为灾民请愿书，希望那些个商贾富绅，达官显贵，能慷慨一二，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最好也能捧个钱场。
他把我让进他们府里，这个玉珏，果真奢靡享受，这府邸，是真大真气派，水榭花鸟，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进到内院，他着人给你送了茶水点心，才慢慢打开我那个请愿书。
他越往后看，眉头皱得越紧，这是，心疼钱了。
我说，玉珏公子，上天有好生之德，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巴掌拍不响，一群人拍才够响，公子是仁义之士，请公子为百姓洒点热血，支援点钱帛。后来怕他心疼钱，我又说道，施舍点清粥也是好的。
玉珏用手指着我那份请愿书，说，你这个字写错了，你这个引用古语，也引用了错了，还有，你的字，五岁孩童都不如。
他在羞辱我，但为了达到目的，我是能忍的。
我笑着答，民女定是不像公子和杨大人那样有学识的，爱民之心，定也是不及你们深厚的。所以，烦请您们夫夫俩，能慷慨几分，那些灾民定会为二位立长生牌，还会把你们俩立到一起的。
听了我这样说，玉珏笑得还挺舒心，果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他把那请愿书递给我，又说了句，小丫头，人嘛，有所求，有所不求，求而不得之时，不要去硬求，要不，最后伤人伤己呀。
他这是隐喻什么。
我恭敬回他，民女所求，不过是所有人都健健康康，过得安安心心。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说让我先回去，物资钱财，他会着人给我送到我的药铺去。
站在杨府大门口，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阶下磕的头破血流，最后昏迷不醒的傻姑娘。她当时所求一人安，现在，她求的是万民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