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 两处闲愁
最近都城里有个很花的花边传闻,说是玉珏公子收了一个新徒弟,长得是面如冠玉,貌比潘安,而且惊才绝艳,举世无双,还是太子伴读,以后肯定是杨家小姐的夫婿,前面我还没什么意见,怎么惊才绝艳的男子就都该配杨家小姐呗,她配不配,当然,她配与不配否,都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的。
这几天文娘子病了,我天天忙着往她那里跑,有时候一天都会待在她那里,只有文娘子敢让我给她号脉施针,我记得桑儿最开始都是在吴渝身上扎的,所以我非常感谢文娘子,愿意让我扎。等她病大好的时候,身上已经有了很多没来得及结痂的斑斑点点。为此,我还专门跑吴家旧宅去给吴锦道了个歉。
我把吴桐送我那件外衣拿给她看,问她还记不记得,她说她记得是做了两件夫妻款的,我才记起除夕那日,吴桐穿的好像和这个绣样是类似的。我问她这个一开始的香味儿怎么来的,她说是吴桐自己弄的,当时她还问了方法,吴桐就是不和她说。
真的是个聪明的男子,什么都会。
文娘子店里有时候会来些泼皮无赖的,每次我都是一手持棍,一手拿个大菜刀,反正气势肯定是不能输的。这时文娘子就会把故作镇定的我抱在怀里,喊我傻姑娘。我则是告诉她,以后我罩着她,定不会让她受了旁人的欺辱。
许是我这悍妇名声打出去了,文娘子店里消停了许久,我挺开心,但是谭老头愁的很,他托人给我说媒,别人一听我的名字,都是拒绝。气得谭老头时不时给我灌些难以下咽的苦药,说是治我这疯癫的,疯癫没治好,脑袋倒是被他治得越来越混沌,总会想不起前几天都干了什么,也想不起明天应该干什么。
又是一年乞巧节,还记得去年乞巧节的时候,桑儿还陪着我,还说送我一个花灯让我留作念想的,很奇怪,我总是记不住事,但却一直能记得他们。
今年乞巧,文娘子教我扎了一个莲花花灯,还挺好看的。晚上,我拉着文娘子就往人多的地方跑,自从桑儿成为公主后,谭老头就说我以后晚上出去,不用戴帷帽了,之前那个帷帽丢了,上面还有桑儿为我绣的一只鸭子,当时她还非说那是天鹅。现在我就当它是天鹅了,公主说的话,没有不对的。
还是之前秦子胥摆卖字画的摊前,只是这次卖字画的是另一位公子,也没有像方之柔那样的郡主给他难看,旁边有许多人在挑着字画,我就恍惚觉得,以前那些事,可能根本就没发生过,那到底是现在的我在梦里,还是那时候的我在梦里。
不远处有官兵清道,说是有贵女过来放灯祈福,让闲杂人等退到一边。
总是听说皇上都是微服私访,在重大的日子与民同乐的,这个贵女今天这么大阵仗,想必是极受宠的。
“小姐要买字画吗。”卖字画那男子问我们。
我就在想,他会不会也有卧病在床的母亲。
“我买,都买了。”
男子似是很开心,帮我装起来,然后说,“五两银钱。”
我翻开我的荷包,里面躺了五文钱。
我准备问文娘子借点时,有一个人伸出手,把钱递了上去。
我抬起头,看到方之怀。
我本想把那钱拿过来还给他的,谁知卖字画那男子像是怕我反悔,拿了钱简单收拾了下就走了。我把那包字画放到方之怀手上,“算你买的。”然后拉起文娘子想走。
文娘子看了看我身边的方之怀,然后说想去那边看贵女放花灯,推开我的手就走了,我想去追她,被方之怀拉住了胳膊。
我甩了甩胳膊说,“世子请自重。”
“到底我们谁不自重了,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我有一个很受宠的通房丫头,我母亲都听说了,还一直问我是谁,说我要是极喜欢,就让我纳了她为妾。”
“我怎么可能做妾。”
方之怀愣了愣,呢喃着,“我怎么会让你做妾呢。”
我才发现,我又说错话了,最近真是喝药把脑子喝傻了,谭老头再让我喝,一定要拼死抵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完全可以在你房里找一个,应付一下侯夫人就好了。”
“可我房里没有丫鬟。”
那能怎么办,我还能做他丫鬟不成。
“你房里没有府里会没有,自己想办法。”我真不想和他说话了。
“可她们都不是你。”
这人,最近是怎么了,哄人的情话张口就来,之前也没发现他有这个癖好,难不成是我失了哪段记忆,最近健忘的很,也许真有可能。
我很真诚地跟他说,“世子,我不知道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我对你做过什么承诺我忘了,但是忘了就是忘了,我给你道歉,我最近脑子糊涂的很,你就不要把我的胡话当真了。”
我盯着方之怀,因为他看我的表情,真的像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始乱终弃且天理不容的事,我努力想了很久,也没想到有过这么一段。
然后听到他说,“你说你要嫁与我。”
我脑袋嗡的一下,我真的失了一些记忆吗。
“不作数了,我都忘了。”
“怎么能不作数,我都记得,你说不作数就不作数了吗。”
真是跟他讲不清,都跟他说了我忘了,他是听不明白吗。
“可是我不喜欢你呀,怎么会嫁给你。”
“那你试着喜欢我看看。”
“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因为你杀了吴家所有人。”不知道是不是时间消磨的了,现在提到吴家,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只是心里空空的,又像是身体一直虚浮着降不下来的无力感。
那边好像是贵女从花船上下来了,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我也准备过去凑热闹。方之怀拉住我,说了一句什么,但是人群太吵,根本听不清,我也不想听,我甩开他的手,随着人流向前走去。
贵女最后是被官兵拥着进了轿子,想一睹芳容的围观群众,最后什么也没瞧见,我大抵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再也不能大大方方的喊她名字,抱着她了。
去年我好像也放过花灯,记不清什么时候,我也忘了我许了什么愿望,不知道去年那个愿望,今年我实现了没。
我再向后看,方之怀已经走了。
谭老头一直要我嫁出去,我今天一定要放个最好看的灯,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最好看的相公,但是,我又觉得我好像有过相公,但是他又没在我身边,我就不确定我到底有没有相公了。
那日我在我的花灯上写下了,找个很漂亮的相公回去伺候谭老爹,然后看着它飘向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