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问罪
第二日早朝，周煜有些睡眼惺忪的坐在龙椅上，昨日，前往探查水灾的李成回来了，上了一本关于四州水灾的札子，周煜看到了很晚，至子时方才入睡。
看了眼朝堂大臣，周煜问道：“诸位，今日有何事要奏。”
“陛下，”郑钤步出队列，躬身行了一礼:&34;陛下北伐大捷，收复幽州，而北凉内乱，已无力南顾，臣认为北凉所驻兵马理应减少，减少军费支出，而且，大炎百姓因北凉战事被强行征收了大量的杂税，如今战事已息，这些杂税理应免除。“
周煜点头：“嗯，郑相所言有理，我大炎与北凉之战，旷日持久，天下百姓皆为其所累，如今战事已息，朕也认为，当休养民力了。“
“陛下，臣认为不可！”闻听此言，周煜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发声者，一位红袍官员步出，原来是兵部尚书苏维，，见他躬身道：“陛下，万万不可！&34;
“有何不可？”
“陛下莫怪，臣非不知体恤百姓，只是如今北境新定，便要裁撤冗兵，一旦将士心怀不满，届时恐于国不利啊！”
周煜点了点头，“苏尚书所言有理，既如此，那便先免除杂税，裁撤冗兵待北境稳定后再施行，也不急这三五个月。”
“陛下，若是冗兵不撤，这杂税如何减免，”户部尚书柳承涛快步走出，躬身道：“陛下，户部粮草银钱不足，若是税负减少，这户部恐怕便会出现亏空，臣认为这杂税不可免啊。”
“柳承涛！”周煜还未开口，另一位官员便从队列中步出，道：“如今天下大定，这杂税如何不可免，只怕是因为你还未从中间捞够好处吧！”
此言一出，朝堂皆静，众人一起转头看向此人，周煜也不禁来了兴趣，此人名为贺文府，官居六品国子监司业，此时突然直言怒斥，想必是有了什么凭据。
“陛下，”贺文府行了一礼，而后道：“臣参户部尚书柳承涛贪污渎职，舞弊圣上！”
“哦？”周煜眼神微凝：“贺司业可直言。”自周煜执政以来，朝堂之上从未有人敢当殿直参三品官员，北凉战事刚息，军功封赏尚未议定，就有人直接发难，这朝堂之中怕是不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
贺文府拱手道：“陛下，据臣所知，西南各地铜产量极低，难以用现钱缴纳赋税，常以粮食代替，而其折算价格却被户部掌控，平时，粮食每石价值 200 文，但在缴纳赋税前一个月，价格会暴跌至 60 文，如此一来，西南地区的赋税直接高出两倍有余，各地百姓都深受其苦，怨声载道。”
“什么！”周煜霍然起身：“可有证据。”
“陛下，此乃铁证！”贺文府从怀中拿出一封札子道：“自柳承涛接管户部，这种巧取豪夺之法不计其数，虽陛下未有旨意，但天下各州赋税已涨数倍，若是继续如此横征暴敛，恐伤民心啊。”
周煜让何承恩取来札子，翻看了一遍，里面全是户部增加赋税之手段，例如麻布变绢帛，强行低价收购粮食布匹等等，方法甚多，看到最后，周煜猛地一拍桌子，喝问道：“柳承涛！此事可认？”
“陛下，”柳承涛满头大汗，连忙跪地：“臣也是无奈之举。”
“无奈之举？”周煜冷笑：”朕倒要好好听听，究竟是怎样的无奈！“
柳承涛不敢起身，伏地道：“陛下，臣上任户部，方知国库空虚，大炎与北凉交战，所需粮草甚众，臣多次请求陛下增赋，然先皇与陛下皆爱惜百姓，臣奏未允，可北境怎能断粮，无奈臣才出此下策。”
“难道是朕的过错吗？”周煜脸色阴沉，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好一个北境断粮，好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朕问你，多收的税赋去了哪里？朕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呈上来的折子里写着西南六州一石粮食折价 180 文。”
柳承涛依旧低着脑袋，颤声道：“陛下，西南六州与北境运粮甚远，人吃马嚼，路上折损，皆是支出，臣根据西南地方官吏所上奏报，送至北境之后，这些确实是180文一石。”
周煜怒不可遏，“好哇，好一个柳承涛，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那朕来问你，这一路上的损耗为何要让百姓来承担？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想着开源节流，只想着剥削百姓，你可知罪！”
听闻此言，柳承涛身躯一颤，正欲开口，却见赵礼上前一步，躬身说道：“陛下，柳尚书之举虽有不当之处，但其本意是为解决国库空虚之难题，为北境供应粮草，大炎百姓虽受些许影响，但亦是为国家大局考虑。”
“不错，陛下。”枢密使孙继宣亦躬身言道：“近年来北凉虽屡屡袭扰，但户部粮草从未出现过差池，去年祁支部犯边和今年水患之事，户部粮草也都调配及时，柳尚书虽有错，可也是为了大炎，为了陛下啊。”
“陛下！”周煜见郑钤也迈步上前，便沉声道：“怎么，郑相，你也要来劝朕？”郑钤闻听此言，高声道：“陛下，若此事属实，柳承涛罪不可赦！”
俯首的柳承涛猛然抬头，转头看郑钤一眼，随后怒道：“郑钤，你！”
郑钤仿若未闻，踱步至柳承涛身前，厉声道：“圣人有云，苛政猛于虎，历朝历代，莫不如是。仁政则国兴，苛政则国衰。陛下推行仁政，乃是为了大炎长治久安，而你却瞒着陛下推行苛政，你究竟是想将大炎引向何方？柳尚书！”
此言一出，赵礼拂袖，冷着脸返回队列，朝中百官皆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大理寺卿何在？”
“陛下！&34;大理寺卿尚未走出，郑钤便急忙躬身施礼，继而道：“陛下，微臣虽认定柳承涛有罪，但此事仍需详查，地方赋税官员也恐有欺瞒之举，不如先派人到地方查证此事，待彻查后，再将柳承涛提至大理寺也不迟。”
“如此甚好。”周煜颔首，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柳承涛，沉声道：“罢其官职，禁足府中，待此事彻查清楚，直接押送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