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连夜的追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阳那边没有消息传来，老曾和他老伴儿到家里来了，两位老人是来送还李大友抵押给他们的房产证的。
老曾对何玉说：“咱们在拆迁前就是邻居，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怎么会真的收这个房产证，我在电话里里头听李阳的语气，就知道老李肯定摊上事儿了，咱这个时候不能落井下石--”
何玉感激地哭了：“曾大哥、大嫂，连累你们了--”
老曾两人听了何玉的话，叹息说：“这老李也是，照你们的条件，30万虽然多，也不是天大的事儿，他怎么就想着要寻短见这条路--”
何玉伤心地擦着眼泪：“这死老头子就是这样的脾气，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最能干的那个，这才摔了这么大个跟头，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老曾夫妇俩看只有何玉和姜瑜在家里，便陪着一起等消息。
没一会儿，李佳的电话打了过来，着急忙慌地问：“妈，爸爸真的不见了吗？”
何玉嗯了一声，开始哭。
李佳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是我碰到表哥，表哥给我说的，爸回来没有--”
“你哥正在找他--”何玉心头的焦急也没有少多少：“你带着孩子，告诉你也是跟着白担心--”
“我和一晓马上回来--”李佳虽然平日里懒懒散散地啃老，但对父母，还是有感情的。
两人赶到的时候，李阳的电话打了来：“妈，爸的身份证号码显示他在省城边上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了--”
家里人这才如释重负，好在李大友还没有做傻事--
赵一晓说：“我和大哥一起开车去省城接他--”
姜瑜赶紧说：“先别忙，从这里去省城开车要4个小时，要是爸半夜起来跑了怎么办？”
李佳也焦急起来：“那怎么办？又不能用飞的--”
姜瑜想了想，给李阳打电话：“你赶紧给省城大伯家的刘二哥打电话，请他立刻去那家旅馆拦住爸爸，然后你和一晓赶去--”
李阳答应了，回家来拿了衣服，和赵一晓匆匆地朝着省城赶去。
外头落起了大雨，姜瑜担心地跟了下楼：“晚上高速视线差，你们开慢一点，只要刘二哥拦住了爸，你们尽可以慢点赶过去--”
李阳点头，将她朝楼上推：“快回去，这么冷的天，看冻感冒了--”
他转身要走，又回来对李佳严肃地说：“现在是非常时刻，你不准再惹你嫂子生气！”
李佳神色沉了一下，却点头道：“我知道--”
待车辆驶出了小区，姜瑜还在担忧地回头看，
李佳吸了一下鼻子，哽咽着声音伸手搀扶她：“回去吧，嫂子，爸爸不会有事儿的--”
何玉让李佳送了老曾老两口回去，老曾对她说：“我那钱，不着急，先把老李平平安安地找回来，再慢慢说还钱的事情--”
老曾当了一辈子的理发师，二十万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但他能这样的仗义，何玉很是感动，点头应了，掉下眼泪来。
这一夜，很是漫长。
李阳的三个表姐和一个堂哥听见了这事儿，都赶来了家里，陪着一起等消息。
何玉坐在沙发上，不管小辈们怎么劝说都不肯去睡觉，她要等着李大友平安的消息--
夫妻这么多年，她心头很是惦念他的--
李阳和赵一晓换着开着车，高速路上的雨实在太大了，雨水如同瀑布般落了下来，砸得他们看不清道路。
正在如履薄冰开车之时，刘二哥的电话打来了：“李阳，我拦住幺叔了，只是旅馆喊来了警察，我解释了半天才警察才相信我是来找他的，他现在和我在一起，我带他回家，你们直接来我家--”
李阳的心方放了下来，打电话给家里，何玉的心才放了下来，哭了起来：“这个不省心的老家伙--”
表姐、堂哥好说歹说，才劝了她回屋里去休息。
姜瑜让李佳带着赵二宝挨着何玉睡，也是怕婆婆夜里再难过。
表姐表哥离开的时候嘱咐她：“姨爹回来之后，你们拦着姨妈，不要和他吵闹，如果钱上有困难，我们一起帮帮忙，一家人这个时候更要团结--”
姜瑜谢过了，送走了他们，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又回房间去带小二，她觉得疲惫极了--
李大友本来想去跳河，但是走在河边又没有了勇气，就想干脆去省城转一转，看能不能找点儿事做，或者找不到事做，死也死在外头。
他坐上了班车去了省城，但到了省城才发现，以前熟悉的街道、商场、批发部已经完全变了样，他在街头茫然地转了一圈，天黑之后，就随意找了个旅馆住下，谋划着怎样去找工作--
他乍离开家，原以为心头的负罪感和悔恨能减轻一些，可真正走出了家门，心头的沉重没有少一分，反而越来越重--
他也是想着能多挣点钱，给儿子和女儿，特别是女儿，过得不好，能多给她存一点，也免得她日后凄惶--
李阳舅妈口口声声说不会有风险，稳得很，并且给他看了自己账户的收入，他才下定决心跟着投资的，没料到竟然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深感无言对家里人，特别是和他从最苦的日子过来的何玉--
他躺在旅馆的床上，深思恍惚，一时又想着明天再出去寻寻，看能不能找个事儿做，挣了钱寄回家里去。一时又想自己这把年龄了能挣多少，不如跳河一了百了--
愁肠百结之时，门被敲响了，他警惕起来：“谁！”
来人说：“我是派出所的，这里有人来找你，你瞧一下认不认识--”
他将门开了一条缝，一眼就看见了大哥家的儿子站在门外，看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幺叔，你要吓死一家人吗？”
省城的警察非常尽责，当旅馆报警说有人来寻要自杀的人时，还以为是有人寻仇，匆匆赶来，听刘二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又劝说了李大友一顿，让他回家好好和家人商量，不要做傻事--
李大友羞愧感动之余，答应了和刘二先回家，
回家的路上，刘二调侃地说：“幺叔，我听李阳说你留书出走还以为你欠了300万呢，就是30万嘛，你这还没到起跑价嘛，你家四个人挣钱，你跑啥啊跑--”
还债的计划
李阳和赵一晓赶到刘二家里时，天都快要亮了，李大友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等看见两人的时候，一脸的羞愧。
李阳没有责怪父亲，而是和伯父伯母、刘二一起劝说他，让他打消寻死的念头，和自己一起回去。
李大友呜呜地哭了起来，说对不起何玉，她平时买根葱也要跑两个超市比较，自己一下子弄了三十万出去，她还不得气出毛病来--
李阳安慰他，妈首先着急的是他的安全，打了几次电话来确认他的平安了，还说只要人是平安的，钱都好说--
李大友哭得更加难过，最后在劝说下，决定和儿子、女婿一起回家--
何玉在得到李阳将李大友带回来的消息之后，痛哭了起来，决定见了面要狠狠地骂他一顿，
可真当李大友满脸羞愧地站在她面前时，她只骂了一句：“死老头，你吓我们做什么--”
就呜呜地哭着说不出话来，李大友又跟着哭。
李阳和姜瑜只好又好说歹说地劝了一顿，才让老两口止住了哭泣。
因为奔跑了一天一夜，李阳和赵一晓很是疲惫，姜瑜让两人好好去休息。
赵一晓妈的电话又打来了：“儿子，你到了就赶紧回家吧，跑了一晚上一天，你怎么受得了？她爸爸惹出的事情让她爸爸自己解决去呗！两个老东西房子不给你们买，你们也没必要管他们的债--”
李佳在旁边听了，嘟囔着：“我也没有说要给爸爸还账啊，你妈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大友进卫生间洗漱去了，何玉听了这话生气了：“这是怎么说的，我和你爸什么时候要你们还钱了？一晓，你妈现在就开始担心了？我家的事情再怎样也轮不到她操心吧--”
赵一晓红了脸：“我妈有口无心的--”
“算了，你和小佳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李阳赶紧拦着：“你们还是回去吧，让你妈别担心--”
赵一晓说：“我妈只是担心，我和李佳没有钱--”
李阳说：“我知道，你们有那份儿心就行了，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和你嫂子会解决--”
李佳知道接下来要解决那三十万的债务，自己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拉着赵一晓走了。
何玉看见两人走了，气愤地说：“这下子回去，不知道赵一晓那妈还要怎么编排？”
“妈，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家里都这样了李佳还要听她婆婆的，跳出来要家产的话--”姜瑜索性直说：“您以后再顾她半分，都是您--错--”
她本来想说“贱”字的，但说了又觉得不尊重婆婆，改了个字。
何玉听出了她的意思，点头：“往后，要给你爸爸还债，我也没那么能力顾她了--”
姜瑜叹口气说：“折腾了这么久，先休息吧，休息完之后再想法子--”
蓦然就要面对三十万的债务，她的心头沉重起来--
晚上，小二哭闹起来，姜瑜想要起来，李阳按住了她：“我来收拾--”
他起来给小二换了尿布，又冲了牛奶拿进来，看见姜瑜在给小二喂奶，就在旁边坐下，抚摸着她的发丝：“老婆，让你这个月子坐的这么折腾，也幸好有你--”
姜瑜心酸起来：“李阳，我不怕没有钱，我怕一家人好好地就出事--”
扪心自问，她嫁进这个家这么多年，公婆对她实在没话说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容得下李佳，并且实心实意地为这个家付出的原因。
菲儿长了这么大，她没给孩子洗过一次衣服，都是公婆在管着。她和李阳无论在外玩到多迟、早上睡到多久，公婆从不会干涉，把孩子带好就是。她坐两个月子，婆婆都是一直伺候着，换着花样地给她做饭，她生了菲儿身子虚，婆婆听说县城里有个老中医好，大热天的自己坐公交车去寻找，给她买中药调理身子。
公公爱干净，家里的卫生都是他在打扫，小两口的衣服来不及洗的时候，他会默默地洗好、晾干、折好，送回两人房间，李阳不得空的时候，姜瑜加班迟了，他会念着去单位接她。
这么多年，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吵闹，但公婆从来没有在外人跟前说过她的半句不是，她和公婆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所以，公公出了这件事儿，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李阳哄着孩子，说：“我想过了，爸妈有退休工资，店铺一年也有几万块的租金，还这30万元也不难，明儿我就去银行咨询一下，贷30万元还给人家--”
“爸妈还吗？”姜瑜看他：“我们要不要跟着出钱？”
李阳摇头：“我们手里的钱不多，还要养孩子，再说，我们店铺的贷款也还有两年才还完，又提前还完了房子贷款，所以我的意思是这钱还得爸妈自己去还，咱们帮着给点生活费--”
姜瑜心头如释重负，点头：“爸妈手里应该还有钱吧--”
“哎！”李阳叹了口气：“我和小佳结婚，爸妈把手里的钱都给了我们，这几年，家里的开支也大，还要时不时地补贴小佳，有也应该没有30万--”
他们两个最开始参加工作的时候工资不高，还要凑钱买店铺，生活都是两个老人管，后来他们工资慢慢涨了，才开始给家里生活费--
姜瑜道：“即便有点儿钱也不能全拿来还债了，老人家一年比一年年龄大，也得留点儿钱在手里才是，算了贷款吧，不过几年的时间，咱们每个月再多给一千生活费--”
“你别操心了，珊珊下午打电话说保姆找好了，我让她明天带家里来，无论如何，我不会让这件事影响到你和孩子的生活质量，还债的事情我会和爸妈商量的--”李阳把二宝放进了小床，躺了下来，又叹了句：“30万元，房子都能买半套了--”
姜瑜安慰他：“财去人安乐，折财免灾罢了--”
第二天，李阳和爸妈坐在了一起，说了还债的计划。
何玉和李大友都很是支持，又不让他们多出一千块，说现在他们要养两个孩子，钱也紧张，他们还有工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三四年之内，不像以往宽裕罢了--
姜瑜还是让李阳坚持每月多给钱，她清楚婆婆的节省性子，这下还不得更加节省，多给点儿钱，也是想要生活开得好一点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何玉对李大友说：“我想来想去，想了这么多年，家里的店铺和房子以后还是得留给李阳和小瑜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