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银河
石知行带应景去了他常去的裁缝铺，是个男性的老师傅开的，在金融区附近的一个老小区里面，闹中取静地开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店面。
里面很有90年代裁缝铺的感觉，店面不大，可能7-80平的样子，柜台和墙上的柜子里，放满了各式布料。有一面墙挂着成衣。
看起来确实不贵的样子，应景略微放心了。
石知行进门后招呼柜台后的年轻人：“程，你师傅呢？”
“哦，行哥，师傅在后院，我去叫他。”年轻人去叫人，不多会老师傅跟他一起从后门进来。
石知行介绍，老师傅姓程，跟着他的是他的孙子，孩子学服装设计，经常来店里帮忙。
程师傅就是老式裁缝的样子，戴着方便工作的围裙和袖套，脖子上挂着一条软尺，戴花镜，灰白短发打理得很整齐清爽。
“哟，啊行，上次你那套衣服，我过两天找个跑腿给你送过去。”程师傅以为石知行来拿衣服。
“不急，今天是朋友想来找一套西装，生意酒会上穿。”石知行拍了拍应景。
程师傅扶了扶花镜，看了应景一会，应景笑着点头招呼对方。“小伙长得很周正，急穿吗？”
“急，周五晚上要用。”应景回答。
“那只能在成衣那里选一套，选好了我再量量尺寸，给你适当改一下，那样明天就可以取。”程师傅示意他俩去男士西服区选。
石知行轻车熟路过去翻看起来，选了三四套让应景去试。在应景看来，每一套都挺好看的，而且做工非常精细，他觉得刚才自己看到店面判断这里价格不高很可能误判。
最后一套上身，铁灰色三件套，除了腰身略大一两寸，其他地方跟量身定制一样合身。
人靠衣装，应景穿上它，从一个精致美男变身成高冷贵公子，优雅又矜贵，石知行看得眼睛放光，程师傅在他俩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一脸慈爱的笑。
“这套吧？”石知行看着镜子里的应景，问他。
“嗯，好。”应景跟他对视而笑，两人品味挺一致。
“眼光好的很呀，这套是我花心思的作品。”程师傅说着上前给应景量身。
边量边说话：“腰身收一点点就行，其他地方都合适，裤长袖长都合适，少见的，模特身材这个帅哥，比阿行都好。”
“不至于，石律师那身高那腿长，盘靓条顺。”应景笑着回应。
“nono。”程师傅还挺时髦，拽了个英文，“啊行太壮，他的衣服都必须定做，成衣不合身的，肩膀不够宽，袖长裤长也都不够的。”
“程师傅江浙人？”应景听他口音猜测道。
“阿拉上海人。过来几十年了，乡音难改啊。”
“江浙师傅做衣服老厉害了。”应景带了点上海口音，逗老师傅。“难怪还有这么多旗袍，好看的。”
“你小子，学得蛮像，哈哈哈。还懂得欣赏旗袍，不错不错。”
一老一小聊得欢，石知行倚在柜台边看热闹。
“好了，稍微改一下就行，明晚来拿，九点前都可以。”程师傅直起腰，去柜台写单子。
“谢谢程师傅。”
“不客气呀，来签个名小帅哥。”
应景签了名，留了电话。
“应景，好名字。”程师傅看这小伙顺眼，哪哪都好。
“过奖过奖，收款码在哪？”单子上有金额，比应景想象的低多了，他边说边掏出手机。
石知行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了个方向，对着墙边，有个支付码：“那边扫码。”
“程师傅，这个价格确定没有写错吗？少一个零之类的？”应景有点不可置信。
“不用这么贵，我这里出了名的手艺好性价比高嘞，你还是阿行带来的，你俩这么般配，再给一个友情价是要的咯。”程师傅乐呵呵地看着两人。
般配？应景觉得今天遇见的人，对他俩的形容词都有点…奇特，带着审视地看了石知行一眼，对方回他一个无辜的眼神，看不出所以然。
“谢谢程师傅，我明晚下班来拿。”
“好的，再会。”
从裁缝铺出来已经九点半，应景打算去地铁，石知行坚持送他，推辞了一下，对方不动摇，应景作罢，跟着他去取车回家。
可能应景自己都没发现，在石知行面前，他特别容易妥协，跟着对方节奏走。
送到老地方下车，应景跟石知行挥手道别，各回各家，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下班，应景直接绕去程师傅的工作室拿衣服，没想到石知行又在，他说他也是来拿衣服的。
程师傅笑眯眯把他俩送出门，理所当然的，两人又约了个饭，石知行再把人送回家。
路上石知行突然讲说明晚的酒会，自己也去，还有陈叶律师。
应景有点惊喜，是那种本来以为自己要面对一屋子陌生人，却突然听说好朋友也在的惊喜：“那感情好呀，不全是陌生人，我心里放松多了。”
“有需要帮忙的，给我消息，我跟银河有过几顿饭的交情。”石知行还是不放心应景。
“ok，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肯定不会客气的，放心吧。”应景边解安全带边拍了下对方的胳膊，去后备箱拎了衣服回家去了。
周五晚上，应景跟着荣信阳和王洋，到了金融区洲际酒店，酒店三楼富丽堂皇的国际厅为了这次活动装饰一新。
他们到的时间刚好合适，宾客已经来了一些，两位领导在门口分别签到，应景在旁边递笔收笔，乖巧得很。
礼仪小姐领着他们进入宴会厅，里面是自助餐形式的酒会，f市商场上有头有脸的基本都在了，三三两两地聚作一群，各自应酬寒暄。
应景的两位领导进入这个场合，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各个企业的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商业互吹，好不热闹，应景只跟着领导身后微笑，偶尔帮着拿下酒水饮料，十几分钟把会场转了一圈。
荣信阳在f市商场是有一定份量的，只是他也就是个高级打工人，对着那些家族式的老钱们，仍然要摆出低姿态，逢迎赔笑。
应景留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石知行和陈叶，估计还没到。
七点钟，主席台上有人敲了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静。
政府今天来了个大领导，镇场子，例行说了会话，左不过是一些场面话，感谢各大企业代表的光临，希望大家一如既往支持f市的经济发展，顺便介绍政府今年有哪些优惠政策。
“我来了。”应景正经地站着听发言，身边靠近一个人低低说话。
他目不斜视，只是学着对方，侧了下身子，轻声说：“来这么晚。”
“律所有事耽误了。”
几句话间，上头的人发言也结束了，两人跟着众人鼓掌。
王洋看到了石知行，过来打招呼，再带着他一起去给荣信阳打招呼，应景继续当自己的背景板。
王洋跟着石知行又应酬了一圈，没一会快步示意应景跟上，银河出现了。
荣信阳向着一个年轻人走去，应景观察了下对方，黝黑高大，身材和年纪应该都跟石知行不相上下。
穿合身的黑色西装，平头，剑眉单眼皮，眼神犀利，不太像生意人，面相有点凶，跟石知行的儒雅温和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银河也看到了荣信阳，迎了几步过来，作为小辈，主动伸手招呼：“荣总，好久不见。”
荣信阳与他相握：“银总，好久不见，上回也没聊几句。”
两人寒暄了几句，荣信阳切入正题，“听说你去年收购的仙桃，最近要换物流？”
听话听音，银河懂了，“是跟我讲过这个事。”
“我们最近两年在发展大型物流，或许可以合作。”荣信阳是个老狐狸，不咸不淡地说。
“那是仙桃的荣幸，只怕荣总看不上我们小企业。”银河四两拨千斤。
“银总太谦虚了，我们市场部的年轻人干劲十足，诺，这个小子，听到风声后，把市调都做好了，做得特别有意思。”荣信阳指了指应景。
应景趁机上前，冲银河伸手：“银总，久仰。”
银河本来漫不经心地看了应景一眼，一眼后眼神定在了他身上，瞳孔黝黑，伸手有力地握住了他：“先生，怎么称呼？”
“应景，应该的应，景色的景。”
“应先生，应峰是你的？”银河握着的手还没松开，甚至有点过于用力。
应景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虽然纳闷也还是回答：“那是家兄，银总跟家兄熟识？”
银河还是定定地看着应景，眼神复杂，有一闪而过的欣喜，痛苦，纠结和松一口气。
“嗯，熟。”
“居然是熟人吗？银总和我们小应。”
“故人的弟弟。”银河整理了一下表情，重归镇定，应景不知道这人跟应峰什么关系，只看出来他貌似有很多话想说。
“那更好了，应景给银总好好汇报一下你的调研结果。”王洋趁机安排。
“我们去露台谈？”银河主动邀请。
“小应去吧，好好讲，我陪荣总去一下那边。”王洋给了应景一个眼神，两位领导向银河道了失礼，去了另一边跟人应酬。
应景随着银河到了露台，天有点冷，露台没有人，银河走到栏杆边，转身认真地看着应景。
“我总算找到你了，应景，应峰快醒了，有话带给你。”银河一脸严肃。
应景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应峰一个植物人，突然来个人说他要醒了，还有话带给自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