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记得了
跟合一律所聚餐后的那周起，应景开始马不停蹄地到处跑，完成他的新项目市场调研任务。
他的计划中，要把f市周边辐射200公里直径的省内7-8个城市跑个遍。
仙桃陶瓷的门店一间间踩过去，重点了解物流方面的信息，包括个人客户，企业客户甚至海外客户，后来扩展到仓储等同一链条上的环节。
应景调到市场部后，对x快递做了深入的了解，以x快递现在的规模和体制完全吃得下很多个仙桃这种体量的企业，甚至可以给对方提供仓储服务，仓储可以作为一个增值服务半卖半送，这是他们巨大的优势，也是仙桃会心动的筹码，这个点有高人提示应景才留意到的。
十几天后，应景的市调告一段落，回到f市。
【回来了吗？】石知行的微信消息。
他俩从上次出游后，一直保持着联系，不密集，但是两天三天的也会聊几句，所以对方在做什么人在哪里基本互通。
应景觉得这个交往是很正常的朋友关系，毕竟女孩子跟闺蜜朋友的聊天频次比这高多了，只当是两人对胃口了，向好朋友发展中。
况且石知行见多识广，很多时候能为应景提供更多的思路，或者为他解惑，应景对他的感觉亦师亦友。
【刚到家，收拾下自己下午去公司。】应景放下包，回复他。
【不休息一会吗？你这十天半个月，没歇过。】
【不用，我想赶紧去把调研报告整理出来，你上回跟我说的仓储线的思路，真的很牛，我这一圈调研下来，基本没有其他公司做得到。】应景虽然身体有点疲惫，思路却很活跃，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就能把调研报告整理出来。
【客气。你赶紧歇会，忙完了再说。】对方干脆地中止了聊天。
应景洗了个澡，小睡了两个小时，起身去了公司。
他首先给吴余汇报了这趟调研的发现，以及后续自己要写的报告的重点，吴余很赞同他的切入点，叮嘱他写得全面一些。
这是个大工程，没有三五天很难完善，应景干劲十足，当天整理原始材料和报告大纲，加班到晚上8、9点。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刚从电脑前抬头，打算今天告一段落。
“石律师？”应景有点意外，两人经常联系不错，但是电话还是第一次打。
“又加班？”石知行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似乎带着磁性的回响。
“正打算走。”应景转了转脖子，咔咔作响。
“下来吧，我在你们公司车库，请你吃宵夜。”石知行今天在x快递坐班，忙到半个小时前，先是给应景发信息没回应，等了好一会，决定给人打个电话，总算逮到人了。
“行，等我五分钟。”
应景快速收拾东西，往负一楼去。出了电梯厅，石知行的黑色大g就停在门口，驾驶座窗户开着，露出那张帅气儒雅的脸，仍然是光风霁月，一派悠然。
看应景出来，冲他扬了扬手，“上车。”
应景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这个车他也坐了不少次了，轻车熟路。
石知行盯着人看了一会，低下眉眼调收音机频道，心里嘀咕人又瘦了，本身看着就没几两肉，这一轮跑下来更是清减，下巴都快尖成蛇精了，大眼生生的，好在看着还算精神。
“石律师怎么这么晚还在？”
“等你啊。”
“？！”靓仔震惊。
“逗你的，我今天在这儿坐班。”天知道他是不是逗人家，“忙到刚才，给你发信息看看在不在，你也不理人，只好打给你了。”
应景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对方一个多小时前，确实和他发了几条信息，他开了信息静音，压根没留意。
“抱歉抱歉，开了静音，我请你宵夜，这顿也欠了很久了。”应景赔着笑说。
“不是欠了正经的一餐么，怎么，一顿宵夜就想清账了？”石知行发动车子，嘴巴不饶人。
“正经那餐继续欠着，今晚宵夜也算我的。”
“那行，谢谢应哥。”石知行见到人后，嘴角没下去过，心情肉眼可见地美好。
“您客气，还没说，这是去哪吃？”应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目的地，直接上车就走。
“跟我走，错不了。”
“行吧…我眯会。眼睛太涩了。”
“睡吧，到地方叫你。”石知行开了点暖风，华南最近有点降温，低于20度，算是入冬了。
应景闭上眼静静地养神，也不知道睡着没。
他调回公司后，人白了回来，不像跑着外勤的时候晒成小麦色，白皙的皮肤衬得眼底的黑眼圈很是明显，石律师看着，着实有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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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知行带应景去的是一个粥铺，砂锅粥，在车上睡了三十分钟，人还迷糊着，走进店里被暖暖的香气一烘，清醒了些。
应景深吸一口气：“久违的味道。”他以前挺爱喝砂锅粥，穿过来后没吃过了。
这是家不小的粥铺，大堂摆了能有几十桌，上座率有七八成，热火朝天。
石知行领着他往里走，老板在柜台后跟他用方言打招呼，“阿行，好耐无来喔。”
“黎叔，里面有位吗？”石知行熟稔地问老板。
“有，你中意果个细包间，入去坐。”老板带路往里进。
原来大厅后头是包间，有七八个，老板领了他俩进其中一个，四五人的小包间。
“这位靓仔没见过，阿行的朋友？”老板对着应景切换一口广普，这个地方的人很可爱，他们觉得你听不懂方言的时候，不管普通话多烫嘴都会努力跟你用普通话交流。
“嗯，黎叔好。”应景打招呼。
“你好你好，坐，吃点什么？”
两人坐下后，应景看石知行，“这里应该是石律师主场，我听你的。”
“有没有忌口？”石知行不看菜单，只问他。
“不吃香菜，别的没了。”他算好养活的。
“黎叔，两煲粥，鳝粥同埋虾蟹粥，一碟炒米，一例卤味拼盘，一碟时蔬，唔该。”
“酒要唔要？”
“五了，朋友今日出差返来，好攰，吃餐饭得了。”
“好的，坐阵，好快上菜。”黎叔出去忙了。
第一次听石知行说方言，挺特别的，嗓音还是好听，比说普通话时候音调高一些，应景是g省人，方言也很溜，但是现在的应景是s省人，他为了避免麻烦，也就没有再说过。
“两煲粥不会太多了吗？”应景看他噼啪一顿点，虽然两个大男人食量不会小，也还是有点过。
“不要紧，我也饿了。”石知行开始烫碗筷，特别顺手地把应景面前的也处理了，再给他摆好。
“谢谢。”
“听得懂g省话？”石知行好奇。
“没问题。”应景不便多说，只含糊答了。
“听得懂已经很厉害了。”石知行接着给他倒茶，做得非常流畅。“这家店我从小吃到大，黎叔是老街坊，以前住在这附近，后来大家都搬走了，店没搬，还越做越大。”
“嗯，很有烟火气。”进来前应景看了看四周，在老城区的一个中学旁边，他以前也会来这附近，没有留意过这家店，不知道那会儿是不是存在。
穿过来后，很多东西没变，却又有很多人事物默默地变了。
菜很快上齐，两人都饿了，也不多客气，开吃。
应景吃得赞不绝口，特别是炒粉，很有锅气，他天天忙碌，很久没有享受过美食，这一顿非常满足。
两人半个多小时解决战斗，石知行食量比应景预测的还厉害，他吃了三分之一，其他都是对方包圆。
石知行没有再偷偷买单，两人一起去了前台，应景结账，估计是有友情价，性价比很高。
应景回头跟石知行说话：“黎叔给你街坊价么？”
石知行笑了：“这点情面还是有的。”
“应景？是应景吗？”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声。
他俩同时回头，一位打扮休闲的年轻女性，看起来跟应景差不多年纪。
看应景转头，脸上难掩欣喜，上前了两步：“真是你呀！天啊，好多年没见，你突然退学消失，同学们都很意外，你干啥去了呀？”这位女同学很活泼，说话跟倒豆子一样。
应景瞬间心里有点凉，脑袋也懵，这是熟人吗，他不认得，退学是什么情况，他记得快递站里学历填的是高中，难道是大学退学，这个应景仍然有他不知道的谜团，像不定时炸弹。
女同学看了看应景和石知行，两人都气质不凡，也不等应景回答，接着说：“你还是那么帅气，看来过得不错的，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甚是欣慰地点点头。
应景硬着头皮笑着回应：“嗯，我家里有点事，出来工作了。目前还不错。”他猜应该是应峰出事，应景才退学，但是哪间学校退学还得再查查，他身边的物件没有任何关于大学的痕迹。
“下回，我们系聚会，你可以来吗？我们加个联系方式？”
“好…”应景有点骑虎难下，拿出手机，互加了微信。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但是看起来开朗多了。有机会聚吧，拜拜。”女同学说着，径直出门，朝等着她的男朋友走去。
应景默默收回手机，看了眼石知行，“我…说我不记得了，你信吗？”
石知行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托了下他的腰，示意往外走：“信。你想说再说，不着急。”
应景刚刚的反应，石知行看得清楚，是真的感觉对方陌生，而对方可能是习惯于应景的沉默，几句话间也没冷场。
应景的过去石知行想了解，但前提是应景想分享，他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