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永远好远

    夜风轻轻吹动半掩着的窗帘，月光随之撒了一地，昏暗的卧室、潮湿的空气、暧昧的气息。

    “哥，今天我生日，不能欺负我。”

    郁言的话说得乖巧又粘糊，郁谨分不清他是在撒娇还是在害怕，想努力分辨他的表情，可目光相触的那一秒，他只能看到郁言眼神里流转的情欲。

    唇瓣相碰的瞬间好像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郁言记不清后来自己到底算不算被“欺负”了，只记得他向郁谨求饶了好几回。

    “言言可以的，我们言言最乖了。”

    “那换言言喜欢的好嘛。”

    “言言——”

    脑袋里只剩郁谨一声又一声的“言言”，像魔咒一样，自己却无法拒绝，可能也是心底从来没有想拒绝的意思吧。

    明明之前玩暗恋的是郁谨，为什么在一起之后郁言反而是那个害怕失去的呢？

    郁言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因为就算不在一起他也怕失去郁谨，不管是他哥、还是他恋人。

    他不觉得人和人之间换一个身份就能长相厮守。

    那些原本的羁绊消失了，他们之间没有牢固的、不可磨灭的牵连。

    在云念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和郁谨之间，只能用爱来捆住彼此。

    可如果有一天爱消失了呢？或者郁谨爱上了别人，那对郁言来说，可能和天塌相比是有过之而不及。

    他自己也意识到了，他那些小性子在收敛，虽然从小就对他哥就没什么针锋相对的时候。

    哥，你会永远爱我吗？

    郁言想说话，但是好累，他现在什么话的说不出来了，嗓子也哑得发疼，浑身就像被车碾过一样，幸好郁谨还有理智能帮他洗完澡，还喂了点水。

    郁言感觉眼皮沉重，但脑子里却还是清醒的，郁谨搂着他，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样。

    终于，沉重的眼皮还是撑不住了，郁言清醒的睡着了，他觉得，现在自己的状态就像在做一个清醒梦一样。

    “言言，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郁言听到了，他听到了郁谨的声音，小心试探的语气，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

    两个人都在现在永远，永远的爱、永远的陪伴，可永远太长了，他们才一起走过漫长的岁月中四分之一左右的路程。

    可没有人比他们在彼此身边的时间更长久了。

    郁言好想醒来，可疲惫的身体不允许他这样，他在心里已经回应了千千万万遍——“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郁谨看着身旁的人熟睡的样子，表情柔和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拨弄着郁言已经快及肩的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郁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只是想要郁言而已，从小到大都只是想要一个郁言而已。

    小时候看到郁言和其他孩子玩，他只是站在窗口看着，自己那个招人喜欢的弟弟被好多小伙伴们围在一起。

    他只觉得不开心，是小孩子的嫉妒吗？他不知道，只是不想郁言因为其他人而遗忘自己。

    这个想法一直困住他很久，郁言的幼稚园、小学、初中，都有好多朋友，就算后来没带回家一起玩，郁谨也知道他朋友众多，在学校他们几乎不会说话，只有在上学放学的时候可能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会多一点吧。

    小郁言曾经问过他：“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玩啊？每次都自己一个人。”

    郁谨当时没有说话，但他想说：“不是的，我只想你和我，我们两个人一起。”

    是小孩子的占有欲吧，他的弟弟那么可爱，谁都喜欢，可那是他的弟弟，为什么那些人要和他抢呢？

    直到那场梦，让他意识到自己对郁言的心思不对劲的梦，他更不敢和郁言相处了，他曾一度想去看心理医生，可是这要怎么开口。

    他放弃了，他的弟弟那么乖巧可爱，谁不喜欢？他喜欢有什么问题吗？

    他这么想着，可还是默默地和郁言开始保持距离。

    心大如郁言，他便没有觉得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变化，只当他是嫌自己幼稚不和自己玩了而已。

    那一份不一样的情愫就此被埋藏了起来，郁谨觉得不见光的话，是不是就能扼杀这颗刚发芽的种子？

    可他似乎忘记了，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不一样了，看似刚发芽的种子，却早已长好了根须。

    他一直停留在哥哥的位置上，那些阴暗的、不能告诉郁言的心思一起被埋藏。

    直到郁言将他拉出，落了灰的秘密就此重见天光。

    可一些东西，郁谨觉得还是得深藏，他不敢让郁言发现。

    所以他才会自言自语地问郁言会不会永远陪着他，毕竟永远真的好远。

    “言言，晚安。”

    在即将天光乍破时，郁言终于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