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梦都是假的

    这段时间让郁言觉得自己很迷糊，晚上总是会做梦，美梦或者噩梦都会交替来临。

    今晚因为郁言提前睡着了，郁谨不在身边，导致自己又陷入无尽的噩梦之中。

    “言言，言言，醒醒。”郁谨轻摇着床上满头大汗的人。

    他只是回来晚了一点，怎么又这样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寂。郁言看不见任何东西，伸手不见五指点黑暗让他感到恐惧，他试图发出一些声音，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不知道怎样过了多久，突然一阵摇晃，郁言像溺水的人被救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啊，是郁谨救了他啊。

    他坐起伸手抱住了他，没有什么比郁谨的怀抱更让他心安的了。

    郁谨轻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怎么又做噩梦了啊？是因为哥哥不在吗？”

    “嗯，你不在。”郁言声音闷闷的。

    因为你不在，所以梦里只有黑暗，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没有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吗？郁言当然知道关于自己的世界存在些什么人才有意义。

    他从小就是一个有很多朋友的孩子，可都是泛泛之交，最后玩了这么久的只有谭一阳一个人，再到现在认识方霁他们，郁言觉得自己不能算没有朋友，起码也有交心的好友，这很好了。

    “哥，梦里只有我自己。”

    “不会的，梦都是反的，哥哥就在这。”

    这些话郁谨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但郁言依然记不住，他需要一次又一次的确定郁谨的存在，他害怕又失去些什么重要的人。

    一个重复地问，一个不厌其烦地回答，很幼稚的做法，却是郁言获得安全感最简单的来源。

    “哥，我这样一直问你是不是很烦啊？”

    郁谨看着他，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不会，你可以一直向我确定，我的答案永远是一样的。”

    永远吗？郁言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永远，只觉得下一秒又过一秒就足够了。

    “好。”他又靠近郁谨的怀里。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和香烟的味道，让郁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郁谨看着怀里闭上眼睛的人，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伸手轻轻撩开额头上的碎发，又在额间落下一吻。

    “梦都是假的，我爱你才是真的。”

    又陷入睡梦中的郁言当然听不到这句话了，终于，一夜无梦，他只记得睡前闻到的郁谨的味道。

    是该庆幸吗？庆幸被郁家收养、庆幸能和郁谨一起长大、庆幸郁谨喜欢自己。

    关于喜欢这个问题，郁言自己都说不明白，他只是对郁谨给予的爱照收不误，自己好像并没有给予他什么，可又好像也是有一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已经给过了。

    但是一想到郁谨独自一人藏着这份感情十几年，郁言就心疼他，但是如果是之前就知道呢？自己能接受吗？如果在爸妈都还在的时候知道这份感情，自己能给他回应吗？

    答案是不能。

    所以现在这个时间也挺好的，就算爸妈还在，他也能面对他们了。

    和郁言不一样的是，郁谨其实没有打算告诉他这些，如果不是被郁言自己发现了，他可能会带着这个秘密深埋土里都不说一句，这是他在意识到自己这份感情时就决定了的——绝对不告诉郁言自己喜欢他。

    他不会奢求什么，他只希望陪着郁言就够了，十几岁的郁谨是这么想的，二十岁的郁谨也是这么想的，其实自己才是那个胆小鬼，蒙上郁言的眼睛，只是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的那副样子。

    不是不够喜欢才不敢说喜欢，而是太过喜欢才不敢说出口。

    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份感情突然变了质，从亲情到爱情吗？这让年纪尚小的郁谨备受打击，所以只能是一个秘密。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不见天日的情愫也日益增长，终于有一天被故事的主人公发现了。

    做好了退回哥哥的界限，却被郁言拉出黑暗，给予了自己新的身份，这才像做梦，可这不是梦。

    幸好，他们不是兄弟，也是家人，一层身份被另一层身份代替，他们依旧是他们。

    “言言，你能怀疑很多东西，甚至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你也不能怀疑我爱你是假的……”

    爱上自己亲手种植的玫瑰没有什么错，毕竟玫瑰真的很美，他也愿意全心全意地照料这唯一的一朵玫瑰。

    他的世界里，有且仅有这一朵盛开的玫瑰，不会枯败的玫瑰，像永生花一样，永远盛开。